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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是喬苑林第一次主動找上門, 說不滿足是假的,雖然梁承直覺對方是有目的的。

「找我有事?」

喬苑林也不藏著掖著,那天被教訓怕了, 還是先報告比較好, 說︰「我要去那間酒吧,不是喝酒, 是調查。」

梁承面色稍沉, 他能理解喬苑林作為記者的想法, 但不等于他同意冒險,說︰「你自己去不行。」

喬苑林仿佛料到︰「噢。」

梁承回過味來, 前後瞅了瞅確認沒別的同事在,所以是找他陪著去?

半指寬的相機帶子掛在喬苑林的細頸上, 梁承伸——一撥, 勾著拉近半步, 沒表情地問︰「怎麼不約你雷師兄了?」

喬苑林撇撇嘴, 思及雷君明的態度有些失望, 又不好背後講人壞話,說︰「人不夠,孫老大非留他幫忙, 他沒空。」

梁承沉吟道︰「他跟你說的?」

「嗯。」喬苑林不想管別人了,「走不走啊。」

天色擦黑,路上堵了近四十分鐘,喬苑林給梁承描述那晚的詳細經過、疑點,到梵蒂街的時候夜幕徹底落下。

春風酒吧不像別的那麼喧鬧, 走的格調文藝小資,第一次來酒吧街的人很容易選擇它,比——喬苑林。

奔馳停在街對面, 熄火,梁承回想那個男人的容貌特征,問︰「他有沒有說怎麼稱呼?」

「沒。」為了方便,喬苑林決定起個代號,「老油條,就叫他油叔吧。」

要觀察酒保必須坐在吧台附近,喬苑林恐怕——被認出來,梁承讓他留在車上,自己進去待一——兒。

兩個人戴上藍牙耳機,保持通話,梁承對記者這一職業有了新的認識,跟蹤錄像、蹲點暗訪,快趕上便衣了。

喬苑林也挺來勁,摁著一邊耳機說︰「好刺激啊。」

「比吃了偉哥還刺激?」梁承損人。

「你給我忘了!」喬苑林實習時跟過一次暗調,「身上別帶證件,萬一被扣住不能暴露身份。」

梁承感覺被騙進溝里了,說︰「那用不用起個代號?」

喬苑林正有此意︰「蒼鷹孤狼、百合牡丹、零一零二,都配對的,你喜歡哪個?」

梁承都不喜歡,說︰「我,鳥嘌呤。你,胞嘧啶。」

喬苑林︰「……」

梁承下車過馬路,順手解開胸前一枚紐扣,看車時側過臉,眼尾輕掃副駕的車窗,挑起不走心的淺笑。

喬苑林幾乎看呆,轉瞬工夫,梁承一點都不像嚴肅正經的外科醫生了,像混跡酒吧的風流男人,帶著痞氣,迷惑得人難分好壞。

還早,酒吧空著大片,梁承將幾片區域轉了一下,一共三個開放式大廳,地下還有一層是包廂,但非——員不能下樓。

返回外廳,梁承坐上吧台前,招——要了一杯麥芽威士忌。

耳機里,喬苑林說︰「開車不喝酒。」

梁承握著杯子晃冰塊,觀察酒保,胸牌上是英文名「richard」,他尋機偷拍了一張,搭訕道︰「酒不錯,你做多久了。」

酒保說︰「一年,您是會員嗎?」

梁承︰「——員?」

耳機中喬苑林說︰「那天也問我了,但沒推銷。」

梁承想了想,回答︰「朋友是,他還沒到。」

酒保說︰「那您可以先跟朋友一起試試,我們這里不錯的。」

梁承猜測——員是熟客制,沒那麼容易加入,正想著,旁邊閃來一道倩影,是位黑長直的美女。

美女問︰「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有人掩護更好,梁承說︰「榮幸。一個人?」

美女坐下來︰「和你一起喝就是兩個人了。」

梁承連哄人都不——,有點想把這句話記備忘錄上,說︰「想喝什麼,我請你。」

耳機里一陣安靜,然後喬苑林絮叨︰「你請誰?有人找你搭訕嗎,男人女人啊,你別忘了正事。」

有點煩,但梁承沒察覺自己在笑。

美女看著他,故意長嘆一聲︰「還以為能一起借酒消愁呢,看來你心情很好。」

梁承問︰「你愁什麼?」

「感情啊,我失戀了。」美女道,「我被一個渾蛋甩了,帥哥,你肯定好多人追求吧。」

梁承的指月復劃過酒杯沿口,像開刀前的比劃,萬分鄭重,語調卻似無謂︰「沒啊,我在追人家。」

車里,喬苑林趴在車窗上抓心撓肝,把耳機摘下來,又耐不住想听,掩耳盜鈴地貼在耳骨上,假裝不經意听到。

梁承的聲音鑽入他耳朵︰「說不準什麼類型,有些人迷惑性特別強,看上去純真無害,其實是一頭 驢。主意大,愛使喚人,身體差膽子肥,時而硬氣時而心軟,不清楚的以為在欲擒故縱,到頭來他卻可憐巴巴的,實在招架不住。」

喬苑林罵道︰「你放屁。」

耳邊低笑,梁承回答對方︰「大概就是喜歡這樣的。」

喬苑林緊閉住嘴巴,心跳怦怦,怕泄露出聲音被听見一星半點。耳機中也陷入沉默,許久,他輕聲叫道︰「鳥嘌呤?」

「嗯?」梁承回音,「怎麼了小嘧?」

「……渾蛋。」喬苑林懷疑這人早就預謀好佔他的便宜,「你別跟人家瞎聊了。」

梁承低聲︰「她去洗——間了,步伐正常,應該沒事。」

自街尾飄來一陣引擎嗡鳴,雄渾震耳,一听就改裝過,分秒間,一輛風騷的瑪莎拉蒂剎停在酒吧門口。

喬苑林的大奔至今沒有著落,很是嫉妒,捧起單反  拍了兩張。車門向上旋開,一個中年男人下了車,略瘦,但模樣莫名有股熟悉感。

男人進了酒吧。

大約三分鐘,梁承忽然出來了,步速偏快,過馬路時摘掉耳機,毫無停頓地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喬苑林立刻問︰「怎麼了,有情況?」

梁承說︰「酒吧的老板來了。」

莫非是開跑車的男人?喬苑林翻出剛拍的照片︰「是他嗎?」

梁承瞥了一眼,說︰「你仔細看看他是誰。」

喬苑林放大面部,的確眼熟,不等他認出來,梁承揭曉︰「真他媽孽緣,那年嶺海倉庫,劃我一刀的柳剛。」

「我靠……」喬苑林震愕,「他認出你了嗎?」

梁承搖搖頭,他背對大門方向,听見經理叫「柳總」便回頭瞧了一眼,柳剛遠不——當年健壯,他險些沒認出來。

發動車子,兩個人一路默默消化這件事。他們肯定都不能再露面了,調查剛開始,就要擱淺嗎?

但因為老板是柳剛,反而更篤定酒吧有貓膩。梁承不得不回顧他親歷的案件,人證物證是最起碼的。

假設藥物是酒吧提供的,首先需要——員身份,才有機會取證,而他們還沒確定——員制度就要終止暗訪了。一條閉環無從下——,除非有個人滿足條件。

他們同時想到了油叔,無論整件事和酒吧有沒有牽連,這個人都是逃不了干系的。

只不過茫茫人海,去哪找?在酒吧蹲點是不可能了,萬一正面遇上柳剛估計——被扔出去。

梁承修長的食指敲著方向盤,白天急診中心轉來一位患者,對方開車上班,途中發生事故撞了一個人,結果那個人無大礙,肇事司機犯了心髒病被送去醫院。

警方介入,被撞的人坦白踫瓷,當時誰說了句,這年頭滿大街攝像和行車記錄儀,不——轉行干代駕吧。

那晚奔馳就停在隔壁門口,到了家,梁承從——機調出記錄儀前幾天的備份。

喬苑林伸著頭,看到畫面中油叔摟著他,膈應壞了,幸好梁承及時出現,再後來油叔罵罵咧咧地上了出租車。

梁承按暫停,把出租的車牌號記下來,說︰「但願司機還有印象。」

喬苑林道︰「我明天就去出租車管理公司。」

十六歲就敢獨自過海跟蹤,比警犬還勇敢一小狗,梁承問︰「——果得到線索,你——算怎麼辦?」

喬苑林道︰「先找他,再搞他!」

「我怕他搞你!」梁承真想給他一腳,卻只得克制地警告,「你先答應我,不——一個人亂來。」

喬苑林 的時候把頭擰下來也不肯伏低,順毛時就只會點頭,他保證完,說︰「哥,我需要你幫忙,而且只有你能幫。」

又來軟的了,還叫哥,梁承不戳穿他的伎倆︰「為什麼就我能幫?」

喬苑林心里已經建立大致的調查計劃,賣關子說︰「你厲害。」

梁承糊弄地哼哼,重逢以來他明白了「報應」二字,當年多煩這個事兒逼管閑事,現在輪到他管東管西。

「既然要做,就跟單位知會一聲,別壞了規矩。」

喬苑林說︰「嗯,我明天告訴暴躁姐。」

梁承頓了幾秒,又說︰「和同事相處不能耍心眼,但對個別人,要留個心眼,知道麼。」

喬苑林听出弦外之音︰「……什麼意思?」

他們一直在車里研究,——近半個小時了,一樓大門打開,喬文淵朝這邊張望,喊了一聲。

梁承先下車,應道︰「喬叔,我來蹭飯。」

「回家叫什麼蹭飯。」喬文淵喊道,「被苑林帶的都磨蹭了,快進來吧。」

推開院門,梁承停下掏出振動的——機,來電顯示一串陌生的號碼,他滑開通話鍵,正好喬苑林繞過車頭走到一旁。

「帥哥,你怎麼走那麼快呀。」

兩個人俱是一愣,梁承先反應過來,是酒吧搭訕的那位美女。對方問他要聯系方式,他想著倘若是熟客,可以搜集信息,就寫餐巾紙上給了。

覷著小嘧的表情,他說︰「那家沒什麼意思,我換地兒了。」

「你去哪了?」美女不疑有他,「我也覺得無聊,一起啊。」

梁承無心獵艷,說︰「恐怕不行。」

美女大方地問︰「看來我不是你的菜?」

「抱歉。」梁承有意招惹,掛斷前回答,「再聊下去,我的菜要生氣了。」

喬苑林本來听得入神,頓時瞪大眼楮,他果然生氣了, 當——推開的門推到極限,急匆匆走人。

也就一步,梁承長腿稍跨就追上,把他拉住。

「你松開。」喬苑林氣道,「無語了我!」

屋里,喬文淵擺好筷子踱到窗邊,心說怎麼還不進來,賀婕洗了——,也過來一齊望——院子。

梁承捉著喬苑林的——臂,一個坦然,一個皺眉,在說著什麼。

「干嗎呢,苑林的表情是不是有心事啊。」賀婕說,「梁承在安慰他?」

喬文淵最喜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中華傳統,滿意道︰「嗯,這哥倆相處得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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