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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蘿歡歡喜喜從圓台跑下來, 直——一盞又一盞燈火逐一熄滅,臉上仍是掛著笑。

「哥哥哥哥!我有好多好多燈!」——

不點先是說得興致勃勃,很快意識——不對勁,戳戳他手臂︰「是不是你幫我——弊了!」

秦樓臉不紅心不跳︰「沒有。」

秦蘿︰「騙我是——狗!」

秦樓在心里「汪」了一聲。

秦樓︰「沒有。」——

孩這才咧嘴笑開︰「魔神真好, 我向它許了一個願望, 一定可以實現的!」

她對魔域很感興趣,一直盯著遠處左顧右盼, 因而沒有發現身邊的少年側過腦袋, 唇角溢出一抹淺淺的弧度。

秦樓懶洋洋環抱雙手︰「有喜歡的隨便挑。」

秦蘿——青蛙似的一蹦︰「哥哥萬歲!」

頂著一方之——的頭餃, 日子簡直不要太滋潤。

秦樓腰包里的魔晶多——數不清,更——況對于絕大多數店家而言,為了討好這位領袖,也不敢收取錢財。

為了教育妹妹, 秦樓認認真真付完了每一個店鋪的錢, 一邊走,一邊向她介紹魔域里的風土人情。

比如——個一直傳來絲竹之聲的高樓, 里面常有各族修士巡——演出, 貓妖狐狸鮫人丹頂鶴, 一旦喝醉了, 整個變成一家動物園。

比如街邊許多各不——同的商鋪, ——家能賣變身藥水,——家里頭有個佔星術士,能通過星星推算命運,——說還挺靈。

又比如——成群結隊、穿著奇怪衣服的全是雜技團,除了變戲——跳火圈,還會吞劍和大變活人。

秦蘿是個滿分——眾,自始至終全神貫注, 有時——得興起,還會睜圓眼楮拍手手。

「魔域其實也很有趣呀。」

等走完整條繁華街巷,——朋友由衷感慨︰「等我們離開幻境,揭露壞人的真面目,還可以一起去魔域里玩兒,讓哥哥你當導游。」

秦蘿想了想︰「不過已經過去一千多年,這地方肯定和你記憶里的不太一樣了。」

她說起「離開」,秦樓眸色微深,捏了捏衣袖。

秦蘿陪他在心魔里經歷了這麼多,自是對他深信不疑……但其他人呢。

宋闕不是莽撞之人,定然想好了一切可能的對策。

山洞里沒留下任——與他——關的線索,就算兄妹兩人合力指認,宋闕也能極力否認,把禍水引向秦樓。

例如秦樓是霍訣轉——,為奪取邪骨不擇手段。秦蘿被幻術迷惑,看見了由他虛構的歷史,並信以為真。

霍訣早已聲名狼藉,而他爹娘皆是嫉惡如仇的正——修士。

一個是擁有上輩子記憶的邪魔轉——,一個是千年來身居高位、霽月光風的——修大能,他沒有信心去篤信,秦止和江逢月一定會選擇他。

「哥哥是在想爹爹娘親嗎?」

秦蘿一眼看出他的憂色,信誓旦旦板起——臉︰「他們一定沒問題,會——信你的!哥哥也要——信我們呀。」

她——了「我們」。

秦樓側目看去,——孩的表情一本正經,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嘛。」

他已經很久沒把這三個字放在心上,過去每當——別人說起,都會覺得好笑。

時值今夜,秦樓的心卻出乎意料地靜。

他揚揚嘴角,笑著應她︰「好。」

少年音散在風里,一場風匆匆過去,也帶走又一次幻境。

當秦蘿眨眼再睜開,身邊已然沒了秦樓的身影——

豆丁看著眼前的一片漆黑,苦惱地捏捏掌心。

不過……她似乎的確沒辦——再見——他了。

這場心魔由哥哥的記憶幻化而成,她在里面扮演霍嫵的角色,而自從魔域一別,霍嫵就死在了——程的路上。

這個角色,不可能出現了——

現在……她又是在哪里?

秦蘿環顧四周,不禁露出困惑的神色。

她本以為霍嫵的劇情結束之——,自己會像當初在白也哥哥的心魔里——樣,出現在一處獨立的空間,身邊全是由記憶凝成的光團。

但古怪的是,她似乎仍然待在某段記憶里頭。

抬眼望去,能看見一條叢林之中的——路。

這里應該還是魔域,天空彌漫著漆黑魔氣,濃雲滾滾,遮住了大半個昏黃的月亮。

少得可憐的月光從天邊落下來,映出樹叢黑黝黝的影子,頗有鬼魂亡靈張牙舞爪的味——,襯著一聲聲不知名的鳥鳴,叫人頭皮發麻。

既然沒離開魔域,難——……這是霍嫵——程的時候?可她不是在這時遇害身亡了嗎?這段場景,怎麼會出現在哥哥的記憶里?

秦蘿想不透此時此刻的局面,努力轉動腦瓜。

這顯然不符合邏輯。

霍嫵刺殺失敗以——,與霍訣再未見過面,無論如——,霍訣都不可能知——她接下來的去向。

好奇怪——

馬車上的傳訊符也是一樣,既然信紙看完便自行銷毀,霍訣怎麼可能知——上面的內容。想來以他們兄妹倆當時魚死網破的關系,霍嫵也不會把內容一五一十告訴他。

這地方沒有旁人,四面八方全是壓抑又陰沉的氣息,她膽子不大,心中隱隱發慌,猝不及防地,——見身——傳來一陣腳步聲。

掉在地上的樹葉被踩出一聲輕響。

嘩啦。

秦蘿心口猛地跳了跳,迅速轉身。

她心中緊張,在見——身——人的瞬間愣了一愣。

不是想象中黑衣蒙面的殺手,也並非面目可怖的妖魔精怪。

站在不遠處的居然是個年輕姑娘,生得縴瘦蒼白,提著個白瑩瑩的圓燈籠,柳眉弧度彎彎,鳳眼縴——柔美,薄唇上見不——血色,像是生了場大病似的,看不出生機。

見——秦蘿,姑娘朝著她友善笑笑︰「抱歉,嚇——你了?」

聲音軟軟的,很好——,是個溫溫柔柔的大姐姐。

秦蘿一下子松了口氣,但也沒放松戒備,——心翼翼凝聚起神識,防止對方突然襲擊︰「沒有沒有!姐姐,你知——這是什麼地方嗎?我不知——怎麼——事,突然就——這里來了。」

「此乃鬼哭林。」

姑娘揚唇,步步向她靠近,燈籠流瀉出璨白微光,將夜晚暈開一抹雪色︰「鬼哭林連接魔域與修真界,是兩地互通的必經之路。傳說此地妖魅叢生,你若有意前往,務必當心。」

有意前往?

秦蘿想不明白她的意思,順勢接話︰「可我現在就在這里呀。」

對方笑笑,沒發出丁點兒聲音,末了眨眨眼楮,低聲問她︰「你獨自來此,身邊無人陪同麼?」

「我哥哥也在這里!」

女孩飛快應答,說完又模模鼻尖︰「雖然我們兩個暫時分開了——不過沒關系,他很快就會來找我,跟我一起——家的。」

姑娘提著燈籠站在樹下,眸光流轉,看不出心中所思所想,片刻才輕輕——︰「你們兄妹關系定是很好。」

應該……算是吧?

秦蘿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快步跑向哥哥,卻被——者下意識躲開的情景,遲疑著眨眨眼楮︰「哥哥很好,我很喜歡他。」

姑娘聞言沉默須臾︰「他一定也極在意你。」

不等秦蘿開口,她安靜笑了笑,繼續——︰「凡是付出的好意,都能被對方察覺。很多人都是這樣,看起來冷冰冰的,不會特意做——摟摟抱抱的事情,但你的感情他們全部知——,並且牢牢記在心里,默默對你好——你哥哥一定就是這樣的人。」

她說罷頓住,聲音倏地低了許多︰「能有兄弟姐妹是件好事,你能喜歡他,也是好事。」

真的是個好溫柔的姐姐!

秦蘿——著點點腦袋,放下一——警惕,心生好奇︰「姐姐,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這里做什麼?」

身側的人影定了一瞬。

少女垂眸看她,溫和應聲︰「等人。」

等誰?

她正要出言詢問,忽地——見一陣踏踏馬蹄。姑娘斂去笑意,鳳眼微抬︰「——了。」

于是秦蘿也轉過身去。

比起她之前收——傳訊符時乘坐的馬車,如今飛奔而來的這輛明顯精致許多,連拉車的馬也換了個品種,生有三只眼楮兩個腦袋,跑起來迅捷如風,像是來自幻想大電影。

姑娘沒說話,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在一片黑暗里,看不出眼底的神色。

三只眼楮的白馬生得怪異又漂亮,秦蘿一時看得出了神,恍惚之間,望見一襲白衣。

而今入了夜,——澄淨似雪的白顯得尤為突出。

來人身——極快極輕,眨眼間穩穩當當立于馬前,車夫微微愣了愣,轉身朝著車里低語幾聲。

不止車夫露出驚訝的神色,秦蘿亦是渾身滯住。

穿著白衣服的——人她再熟悉不過,準是宋闕沒錯。

身旁的姑娘察覺她的動——,輕輕拉住秦蘿衣袖︰「別動。」

話音方落,另一——身影從馬車里跳出。

這——秦蘿更呆了。

自馬車出來的少女面色慘白、柳眉鳳眼,不管怎麼看……都和她身邊站著的陌生姐姐一模一樣。

「瑯霄君。」

少女模樣狼狽,似是剛剛大哭過一場,眼楮紅腫如桃,走向宋闕的步子跌跌撞撞︰「我……我失敗了。」

她說罷吸了口氣,語氣加重一——︰「你給的藥、你給的藥不對,他接過點心——的第一眼,就察覺里面加了毒……怎麼會這樣?」

這是霍嫵。

秦蘿能感覺——胸腔里的一陣陣狂跳——

如今站在她身邊的這個——

宋闕眸中含笑,耐心——她抽抽噎噎地說完,半晌輕聲——︰「霍訣沒殺你?」

少女本就眼眶通紅,聞言含淚點了點頭。

「也對,他畢竟是你兄。」

宋闕的語氣一如既往平平常常,——不出絲毫波瀾起伏,仿佛對一切事件的走向早有預料︰「真是太好了。想來這輛馬車,也是他為你——程準備的吧?霍訣不愧是出了名的好哥哥,即便來——這般田地,也未曾苛待于你。」

「我不知——……」

霍嫵掩面而泣︰「他為什麼不殺我?我,我還記得他——時的眼神……我不想繼續這樣做了,他分明沒有侵入修真界,自幽明山以——,也沒做過壞事。瑯霄君,要不我們放他一馬好不好?」

「沒有做過壞事?」

青年喉音和煦,唇邊笑意更濃,在幽謐夜色里,倏地壓低聲音︰「——他馬上就會做了。」

最——一個字沉沉落地,四下疾風驟起。

宋闕出手飛快,幾乎只在一個瞬息,疾風倏起又倏落,消弭之際,響起身子重重倒地的悶響。

車夫與馬被割破喉嚨,盡數倒在了地上。

秦蘿看得心驚膽戰,身邊的姑娘似是出于安慰,握住她手臂。

而另一邊的霍嫵,卻是獨自一人面對著宋闕,陡然睜大雙眼。

「瑯霄君——」

少女——退一步,忍不住開始發抖︰「你這是做什麼?」

她說罷一個戰栗,嗓音被壓得顫抖不已︰「——毒藥……是你故意給錯的?」

她並非無可救藥的蠢貨,聯想——曾經種種,腦海里漸漸浮起一個猜測。

一個——起來荒謬至極,幾乎絕不可能發生的猜測。

幽明山活下來除了霍訣,還有——留影石記下他罪行的瑯霄君。

當初霍訣在仙盟地牢入邪發狂,宋闕亦是在場。

就連讓霍嫵前往魔域、遞過——瓶謊稱是「無色無味」毒藥的,同樣是他。

這一切,似乎都與這個看上去——骨仙風、溫潤如玉的男人……月兌不了干系。

四野無人,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宛如藤蔓,緊緊錮住心頭。

霍嫵顫抖著——退,望見宋闕含笑的眼楮。

「霍——姐著實聰慧。」

青年溫聲開口,一步步向她逼近︰「如——當真讓你毒死霍訣……——我的邪骨,可就沒有著落了。」

她根本無路可逃。

「邪骨和你有什麼關系?——分明是邪修才會覬覦的東西——」

霍嫵一頓︰「你是邪修?」

踏踏。

烏雲遮掩全部月色,晚風悠悠而來,枝葉晃蕩,好似魑魅魍魎的嗤笑。

腳底踩碎落葉,腳步聲越來越近。

高大的影子沉沉覆下,將她全然吞噬。

青年伸出右手,掐上少女蒼白脖頸。

接下來的畫面,不適合被——孩子看見。

身側的姑娘一把捂住秦蘿雙眼,在眼前變成一片漆黑之前,秦蘿瞥見霍嫵手中現出的——一縷亮光。

「不然霍——姐覺得,我——天靈根是怎麼來的。」

宋闕心情很好,開口時饒有興致。秦蘿看不見他的動——神色,只能——見男人聲音里的輕笑︰「生來就是一個廢物,被人看輕的滋味可不好受,霍——姐。」

宋闕說得慢條斯理,少女掙扎的聲響窸窸窣窣,——不清晰。

「好在有句話叫絕境逢生。話本子里不都——樣寫?——人公偶然發現一處山洞,竟在其中發現了上古大能留下的秘籍——雖然我尋——的是個邪修。」

他說︰「找——個天靈根的——孩,殺了他——奪走靈根,于我而言不算難事——來想想還真要慶幸,我尋——的恰好是個邪修。」

霍嫵喉中發出破碎的氣音,竭力開口︰「幽明山……也是你做的?」

宋闕很開心地笑。

這個秘密在他心里潛藏太久,如今終于能對著他人盡情宣泄——

尤其被他掐著脖子的,是個徹徹底底置身于騙局之中的可憐蟲。

霍訣,霍嫵,乃至整個名門正派全都輸得一塌糊涂,只有他是唯一的勝者,將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沒錯。」

青年加大手中力——︰「我原本的打算,是——陣——殺死所有人,沒想——遇上個天生邪骨。你們也真是蠢,號稱什麼名門正派,實則全是一群莽夫——我只需把邪氣渡入他體內,再拿出留影石,就能把你們耍得團團轉。」

霍嫵身為霍訣妹妹,自然知——邪骨的——則。

至悲至痛,方能塑就無上神骨。

「霍——姐不必傷心,今日你雖先走了,過不了多——時間,整個霍家都會下去陪你。」

宋闕笑——︰「你想想,霍家——姐只身前往魔域,奈——刺殺不成,反被察覺了糕點里的劇毒。霍訣大發雷霆,先是殺了她,再一夜之間將霍家滅門……如此喪心病狂天理不容,修真界豈有不圍剿霍訣的——理?」

這便是他的全部計劃,一氣呵成,引不起絲毫懷疑。

霍嫵的失敗,為霍家的覆滅奠定了合適的理由;而一旦霍訣成為一個屠殺滿門的瘋子,定不會被修真界放過——

時候他趁虛而入,將霍訣打落魔淵,並派人在下方接應,就能不聲不響取走邪骨,為自己所。

宋闕沒有再說話。

夜風穿梭林間,枝葉簌簌——響,宛如萬千鬼哭,哀哀不休。

少女的啜泣聲越來越——,越來越低,最終被吞噬在整個密林的哀嚎里,再也——不見聲息。

秦蘿——得遍體生寒,腦海嗡嗡——響。

她看不見霍嫵的神色,卻能感受——哭聲里的絕望與悲怮。

明白真——以——……——時的她,究竟在想——什麼呢?

良久,捂在眼前的手掌輕輕松開,當秦蘿再向前看去,已經不見了霍嫵與宋闕的身影——

她身邊的這個,又是誰?

「我是她殘存的一縷執念,你也可以把我當——霍嫵。」

未等她開口,姑娘緩緩出聲︰「當年她心有不甘,執念凝成實體,由于靈力微薄、隨時可能消散,只能依附于霍訣的邪骨之中。」

他們擁有至親骨血,理應能夠彼此——融。

秦蘿恍然,心里一直堵著的困惑終于啪嗒解開。

難怪方才她們置身于鬼哭林,霍嫵卻對她說「如若有意前往」。因為她同秦蘿一樣,清清楚楚明白眼前只是幻境,算不得真。

女孩眨眨眼楮︰「所以我才能收——信,看見只有霍嫵才知——的事。」

霍嫵看著她,發出一聲輕笑︰「不錯。」

當年發生過的一切,于她而言恍如昨日。

前往魔域的——天,爹爹對她說︰「霍家已經快完了,全因霍訣——混賬!我們霍家能不能東山再起,全靠你這次去魔域了。」

娘親對她說︰「還記得他在幽明山殺了多少人嗎?他早就不是你熟悉的兄——了!你現在去殺他,——是懲奸除惡,拯救天下黎——百姓。」

對啊。

就連霍嫵也對自己說︰霍訣已經快瘋了,當初在地牢,他甚至想過殺她。他們的兄妹情誼早已分毫不剩,她此次前往魔域,是為了拯救無辜的萬千百姓。

也正因如此,當她——聞宋闕親口說出的真——,心中才會生出窒息般的悔恨與痛楚。

當她毫不猶豫將哥哥舍棄的時候,他會是多麼難過。

如——當初能再——信他一——就好了。

要是她能一直陪在哥哥身邊……如今的一切,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鬼哭林中陰風瑟瑟,霍嫵看著眼前的——姑娘,許久沒再出聲。

正因有了秦蘿,她才得以見——與過去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可能。

霍訣已經仁至——盡,她卻不是個合格的妹妹。

「在她被宋闕掐上脖子的時候,從口袋取出了這個。」

霍嫵手中微光一現,伸向秦蘿身前︰「之所以會生出執念,也與它有關——活著的時候,她——盡所有靈力將它藏匿,不被宋闕發現;死了以——,為不讓霍訣銷毀,便把它裹挾在執念里頭,一並出現于邪骨之中。」

秦蘿低頭,不由愣住。

很難想象,霍嫵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拿出它。

她只是個從——被寵壞的——姑娘,被宋闕告知真——,便已是萬念俱灰,緊隨其——,是一場注定逃不開的死亡。

秦蘿還記得不久前——見的啜泣,滿含絕望與恐懼。而在——樣的絕境里,霍嫵最先想——的,是竭力將它啟。

無論生前還是死——,因為這份證據,她的執念留存了上千年。

————是一顆——的留影石,表面被鮮血浸透,有淚痕淺淺暈開,散出漸變的紅。

「霍嫵靈力太弱,執念只能藏在邪骨中,如今時過千年,終于有人能將它取走。」

少女將留影石放入她手中,遲疑一瞬︰「我沒臉去見他……等你——他身邊,勞煩代我向他——歉。」

秦蘿一本正經把它捧在手中,認真點頭︰「謝謝姐姐。」

霍嫵倏地笑開,喉間卻是發澀。

多好啊。

這個孩子帶來了另一種可能,比她更勇敢,也更加純粹。

看著秦蘿的時候,她會忽然想起千年前的許多個日夜。

無論是雨夜時並肩而行的兩個——孩,亦或藍天碧海中乘船而行的少年少女,當她抬頭望向身側的霍訣,雙眼中同樣盛滿了星星一樣的、崇拜也親近的笑——

都是太遠太遠的記憶,幾乎沒有誰會記得,她卻悄悄放在心里,一直一直記了千百年。

可惜再也——不去了。

「等你蘇醒,留影石自會出現在你手中。將它公之于眾,讓所有人知曉當年的真——,揭穿宋闕——偽君子的真面目。」

秦蘿抬眸,對上她微紅的眼楮。

身旁少女的身形,已在不知——時消散大半了。

「去吧。」

霍嫵說著笑笑,眸中淌過水一樣的微光︰「……好好珍惜呀。你有個很好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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