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收看今日的早間新聞,東京近日迎來了持續將近一周的強降雨,請市民們切勿前往河岸或水庫地區……」
室內的燈被全部打開了,就連電視機也亮著,沙發上的兩人似乎是為了尋求一點安慰而肩膀相觸地坐在一起。
「怎麼辦?」
涼奈低著小腦袋,不安地把玩著他的手,最後是以十指相扣的姿勢停下的動作。
「一定會有辦法的。」
北條誠握緊她的手的安慰道,他嘴上這麼說著,但心里也是灰暗的。
不過涼奈已經這麼恐慌了,他要是不表現的沉穩,她一定會方寸大亂的。
雖然即使保持冷靜也無用就是了。
「果然還是涼奈的錯對吧?」
涼奈扁了下嘴唇,撇過頭不去看北條誠,小聲的道︰
「我妻同學之前不是說了嗎?只要涼奈消失,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
「不要有這種想法。」
北條誠能感受到涼奈的身軀在顫抖著,側過身的將她摟進懷中,語氣溫和道︰
「我妻嵐是在胡說八道,涼奈現在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可以了,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嗯……」
涼奈將臉頰貼在北條誠的胸膛上。
「我是說真的哦。」
北條誠略微地皺了下眉,他有點擔心涼奈會做出什麼蠢事,現在讓她去死也毫無意義。
「誠其實也很難過吧?所有人還有你的交往對象都忘記你了,現在還要安慰沒用的涼奈。」
她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了。
「雖然是有點傷心,但是也沒有涼奈你說的這麼可憐啦,你不是還在我身邊嗎?」
北條誠愈發地冷靜了,他必須要讓無助的涼奈依靠,絕對不能驚慌失措。
「涼奈很多余吧?」
涼奈用額頭摩蹭著北條誠的胸口。
「你這種話是在撒嬌嗎?」
北條誠想打她的,但是因為姿勢是坐著所以沒辦法,只好揉著她的小腦袋的道︰
「涼奈你對我很重要哦,請一直留在我身邊。想要听我說這種話吧?」
「還要更多。」
涼奈依戀地道。
「沒有了。」
北條誠彈了下她的額頭,笑著道︰「我們還是先吃早餐吧,雖然現在情況很糟糕,但也要填飽肚子才行。」
「家里只有面包了吧?」
涼奈的眸中流露出了一絲緊張,好像有些糾結的道︰「我們現在買不了東西,難道要去偷嗎?不好吧?」
「只是沒有早餐的食材而已,冰箱里還有牛排之類的東西,米面主食也是不缺的。」
北條誠有些哭笑不得,捏著她的臉頰道︰「還有買東西還是沒問題的啊,雖然他們看不見,但我們把錢留下不就行了嗎?」
「說得也是哦。」
涼奈恍然的點了下小腦袋。
「你的腦子是專攻數算領域的單核CPU嗎?」
北條誠吐槽道,他不覺得涼奈智商低,不過她總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反應遲鈍。
「誒?」
涼奈沒能理解他說的話,疑惑地歪了下小腦袋,蠢萌。
「沒你的事,在這里看電視吧,我去把面包用電餅檔處理一下。」
北條誠說著就朝廚房走去,從冰箱中拿出了昨天買的吐司面包,又意外翻出了一盒雞蛋。
這樣的話好像可以做成簡單的三明治了?
就讓涼奈吃好一點吧。
「今天的新聞很有趣嗎?」
北條誠動作很快的就把早餐做了出來,回到室內後,發現涼奈正津津有味的看著電視。
「都在說因為暴雨有些河流漲潮了很危險,離我們家不遠的文京水庫好像是要沖開堤岸了,不會淹到我們吧。」
涼奈一臉天真地問道。
「沒有那麼夸張,這只是普通的下雨而已又不是台風,國家應該還是能應對的。」
北條誠沒有太在意,將手中盛著三明治的盤子遞到了她身前,然後又開了一瓶紙盒裝的牛女乃給她。
「上午要做什麼?」
涼奈眨巴著大眼楮的問道。
「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北條誠也不知道能做什麼,保證自己和涼奈能活下去是最主要的,如果他們互相遺忘應該會徹底死掉的吧?
「涼奈也想要寫日記。」
她雙手拿著三明治,低下頭用粉女敕的小嘴咬了一口,同時含糊的說著話
「為什麼?」
北條誠詫異地道。
他寫日記的習慣是小時候就養成的,那時候好像是因為很喜歡學校的繪圖日記的作業,所以一直在寫。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演變成文字的正經日記了。
「因為我怕會忘記誠。」
涼奈認真地說道。
「那你就寫吧,不過可別三分鐘熱度哦,起碼也得要堅持到回去吧?」
北條誠樂見其成的道。
「誠這麼說的話涼奈就要寫到一百歲那天。」
涼奈一本正經地說道。
「還沒開始就大放厥詞了啊。」
北條誠笑了一聲,也不太當一回事,涼奈自己記錄這些事情也算是一個保險。
早餐過後,他主動地拿出了一本自己買來還沒用到的日記本遞給涼奈,然後就躺到了床上思考人生。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究竟該怎麼打破現在的局面。
「完全想不到辦法……」
他發呆的盯著灰白色的天花板,腦海中各種畫面閃爍,出現最多的是他的燻學姐的過往一切。
一想到對方已經將他遺忘他就有種心髒抽搐的感覺。
還有全心全意的對待他的小椿……
「誠。」
北條誠失神間忽然听到了涼奈的聲音,迅速的調整好了狀態的看向了她,發現她一臉奇怪的將注意力放在了門口處。
「外面有很大的動靜。」
涼奈有些不安的說道。
「是誒。」
北條誠皺起眉頭的側耳一听,的確是有很密集的腳步聲,這和劈里啪啦的雨聲交錯在一起的確顯得很突兀。
「沒事的,不用擔心會是什麼壞人,反正也看不到我們的。」
他鎮定自若的安慰了涼奈一句,起身朝門口走去,透過貓眼查探情況。
然而只是第一眼就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平靜。
出現在了眼中的是一個熟悉的倩影。
「燻學姐!」
北條誠頓時失聲。
站在門外的身穿黑裙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最心愛的燻學姐,高貴又略顯青澀的精致臉蛋他再熟悉不過。
他狂喜的同時也有些茫然。
「燻學姐難道還記得我嗎?」
北條誠大腦一片空白,都沒發現涼奈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直接就伸手把門拉開了。
門外除了他的燻學姐外,還有著美津奈,以及一眾的黑西裝。
不過他開門的行為卻沒有得到注意。
「燻學姐……」
北條誠看著近在眼前卻對他視而不見的清水燻,心中的期待被一盆冷水澆滅了,只感覺眼角有些發燙。
「就連我突然推門的行為都被世界從他們眼中屏蔽了嗎?」
他看著燻學姐那張清冷的臉蛋,自己的眼神卻逐漸變的黯然,嘗試性的伸出手卻無法觸及。
「大小姐您突然怎麼想來這種地方。」
清水燻身旁的美津奈不解地問道。
「這里是我們家的產業嗎?」
清水燻的細眉皺了起來。
「不是,集團雖然有涉及房產及建築行業,但是這種舊公寓不在範圍之內。」
美津奈搖了下頭。
「總感覺好像有東西落在了這里。」
清水燻轉身看著房門,她無法察覺到自己是在和北條誠對視,而他卻是要崩潰了。
「燻。」
北條誠握緊了拳頭,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和絕望靠的這麼近,最喜歡的女孩就在眼前可又遙不可及。
「回去吧。」
清水燻站定的沉思了片刻後,還是招呼了美津奈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地徑自離去。
北條誠無能為力的看著她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神色麻木的將門合上,而後月兌力一般的靠在門板上。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啊。
「誠……」
涼奈六神無主地看著臉色失落的北條誠。
「我沒事的。」
北條誠連強顏歡笑都做不到了,貼著門緩緩的坐到了地上,抱著腿的將臉頰埋在了膝蓋間。
涼奈見狀更加手足無措了,像是要哭出來一樣地紅著眼楮,最後俯抱住了北條誠。
安慰似的模著他的頭。
「放心。」
北條誠的精神狀態雖然已經到了潰敗的臨界點,但是他不能讓悲觀的情緒逸散,又強撐地摟著無奈站了起來。
「我休息一會就好。」
他沒有和涼奈對視,自顧自的走到了床上趴下,臉壓著枕頭。
「那個女生……是誠的什麼人?」
涼奈在他身旁坐下後猶豫著問道。
「你說燻學姐?應該是要結婚的對象吧,我希望是這樣。」
北條誠的聲音有些沉悶。
「比二之宮同學還重要嗎?」
涼奈似乎沒有「花心」這個概念。
「一樣哦。」
北條誠覺得小椿現在也不知所以地過來找他的話,他就真的要破防了,雖然現在也差不多。
涼奈聞言後似乎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變得復雜。
「涼奈哄誠睡覺吧。」
她努力的扶起北條誠的頭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對不起。」
北條誠嗅著她香醇的味道忽然說道。
「為,為什麼要道歉?」
涼奈愣住了。
「我讓你很沒有安全感吧?」
北條誠輕聲地說著。
「不對。」
涼奈捋著北條誠的頭發,小聲的道︰「誠是我的超人。」
北條誠沒有听到她最後的一句話。
他在心力交瘁下很快就沉沉睡去。
渾然不知枕著的細女敕美腿是何時離開。
「轟 !」
讓北條誠從睡夢中醒轉的是一聲驚人的雷鳴。
「唔……」
他朦朧的意識逐漸恢復了清明,緩慢的睜開了眼楮,首先看到的就是窗外的天色。
「還是這麼黑啊。」
他呢喃了一句,逐漸回想起了睡覺前發生的事,眼中流露出了慚愧的神情。
「我怎麼能讓涼奈那麼害怕。」
北條誠掃視了一圈漆黑的室內,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出聲道︰
「涼奈,你在廁所嗎?快點出來我要上。」
沒有回應。
「那笨蛋跑哪去了?」
北條誠徹底不淡定了,連忙從床上跳下,快步走進了洗手間中。
不過令他手腳冰涼的是沒人。
他在家里饒了一圈後,來到了陽台,這次卻沒能像昨晚一樣看到涼奈。
「涼奈出去了嗎?」
北條誠頭皮發麻,他忽然想到了涼奈早上提到的話,只要她消失他們就能得救……
「不會的吧?那時候都開解過她了,她也表現的很正常。」
他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然後忽然就看到了書桌前的那本日記,上面貼著一張便簽。
涼奈用他所熟悉的孩子氣的字跡寫道︰
【我回家了】
「這個蠢貨想干嘛?」
北條誠頓時如墜冰窟,他抬起頭看了眼掛鐘,時間已經是傍晚五點。
他睡覺的時候還是上午。
這麼長的時間什麼都可能發生。
「涼奈應該不會是我才睡著就走了,才剛出門也有可能,她肯定就在附近等著我。」
北條誠不讓自己往可怕的方面想,他用拇指劃了一下紙上的字跡,墨雖然已經干了但是可以看出很明亮且新鮮。
他沒時間多想,抄起傘就沖出了家門,在樓下的車庫中牽出了許久沒騎的腳踏車冒雨上路。
首先就是盤查了家周圍的地帶,一路上不停的喊著涼奈的名字,但是一無所獲。
「等找到涼奈一定要打腫她的。」
北條誠咬著牙,他現在已經陷入恐慌了,如果說涼奈真的……
「先去玉置老師家看一下。」
他知道如果涼奈出事了,那麼按照游戲的說法玉置老師就會回歸,從這里就能確定情況。
就在北條誠火急火燎的時候,在一處水庫的堤壩上,一名渾身濕透的少女正坐在上面。
昏暗的燈光下隱約能看見她玲瓏精致的玉足正在水中晃著。
「死原來是這麼艱難的事嗎?」
涼奈抬起手將臉上的水珠擦去,失魂落魄的看著眼前的水庫,身軀輕顫著。
她剛才已經下去過了,就在以為要結束的時候,又莫名地被水流沖回了岸上。
觸踫死神的經歷讓她失去了自我救贖的勇氣。
「誠一定比我還要痛苦吧?都是我連累了他還有未來的我,只要涼奈消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