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節的陽光不冷也不熱，有著恰到好處的溫度。可听著明羽的話，緋玉丸只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對大多數人而言，世界的未來是個渺茫而高遠的東西。無論是長存或者滅亡，時間的計量都是以千萬年為單位的。
但對于熟知崩壞的人而言，很輕易就能從那種愈發明顯的趨勢中看出世界的結局——終焉！
尤其是對于緋玉丸這種人來說，故事的結局更是清晰無比。因為那不是可能性的預測，而是她曾經歷的噩夢。
順著明羽的目光看去，緋玉丸似乎能從那蔚藍的蒼穹中看到多年後的景象，黯淡無光的天空與死氣沉沉的大地，崩壞獸的嘶鳴響徹整個世界…
世界的漩渦，可不就是這樣一種大勢所趨嗎？
回過神來，緋玉丸再次看著明羽的黑色雙眸，抿了抿嘴唇，似要宣布什麼大事似的說道︰「我，通過C級女武神的考核了！」
哪怕這個世界注定會走向早已寫好的結局，哪怕所有的抗爭都無法阻止世界滑向深淵，哪怕黑夜漫漫而黎明無期。
可在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群人不曾放棄過戰斗。即便是燃燒自己，也要發出轉瞬即逝的光亮，驅逐世間的黑暗。
天命之所以為天命，不僅僅在于其無可匹敵的實力，更重要的是，它在千百年間所扮演的正是這樣一個角色。
但緋玉丸成為女武神顯然並不是想為此而燃燒自己。
作為曾死過一次的人，盡管她已不對人類這個集體抱著五萬年前那麼深刻的仇恨，可若要她拼盡一切為人類而戰，還是未免強人所難了。
即使如今的她早已失去了律者時期的強大力量，成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缺乏禍亂世界的能力。
看著緋玉丸嚴肅的小臉，明羽不由嘆了口氣。不用緋玉丸開口，他也能猜到女孩接下來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早在半年多前，少女就說過類似的話。但那時明羽並未如何認真，只覺得這不過是她一時的沖動罷了。
由于身體的原因，緋玉丸並不是那種適合正面戰斗的人。雖然她也因此免除了崩壞能適應性方面的困擾，可要想成為女武神卻絕非那麼簡單的事情，即便只是負責後勤的女武神。
在缺乏一定戰斗力的情況下，緋玉丸要成為女武神就必須要比其他人在理論方面做得更好，盡管在C級和D級女武神的考核中戰斗所佔據的權重並不大。
可緋玉丸依舊做到了，成功通過了C級女武神的考核。
雖然在級別上緋玉丸要比琪亞娜幾人低一級，但考慮到實際情況，沒有成為D級女武神的緋玉丸或許還要比僅成為B級女武神的琪亞娜強上幾分。
面對這樣的緋玉丸，明羽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女孩的這份努力，理應得到公平的認可。
況且，尋找九幽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哪怕知道九幽不在陸地上，可也不是找片海隨便一跳就能自動進入到九幽之中，明羽並不覺得洋流會這麼給他面子。
若是靠他自己的話，即便有著廣州駐守部隊的指揮權，仍然是個浩大的工程。區區三天時間，還是會無比緊張的。
沉吟半晌，明羽長出了口氣，緩緩說道︰「過幾天晉升考核結束後，我會有一個去往神州南端的任務。
那麼，你願意陪我去看海嗎？」
迎著明羽的目光，少女微微一愣，旋即莞爾一笑，認真地點了點頭。
……
兩天之後，聖芙蕾雅港口，明羽和緋玉丸與前來送行的朋友們做著臨行前最後的道別。
與前幾次不同，這次的任務並非他一人的事情，再加上久別重逢，明羽無論如何也沒有一個人悄悄離開的理由。
「哼！明羽你這家伙給我等著，本小姐很快也能成為A級女武神，開始獨立執行任務的！」
看著身穿白色海軍制服的明羽，琪亞娜不服氣地叫囂道。
「是是是，琪亞娜小姐最厲害了。」
聳了聳肩，明羽無奈地說道，語氣中滿是懶洋洋的味道，就差在臉寫上敷衍二字了。
自從得知明羽這次的任務可以指揮一個地區的駐守部隊後，琪亞娜就徹底眼紅了，老是念叨著成為自己成為A級女武神的事情，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像故事里一樣領著軍隊馬踏山河。
對此，明羽就只能微笑著打出「呵呵」了。
听出明羽話中的敷衍，琪亞娜輕哼一聲，便不再理會這個不識趣的家伙，跑去和緋玉丸咬耳朵了。
嗔了琪亞娜一眼，芽衣對著明羽歉然一笑，柔聲說道︰「輪到應對崩壞的能力，我們還遠不如你，提出建議也未免有畫蛇添足之嫌。我們所能做的，唯有祝君武運隆昌而已。」
「那就借你吉言了。」
微笑著點點頭，明羽認真地說道。
看到明羽眼中的神情，芽衣倒是不禁掩袖輕笑，嬌俏的模樣惹得明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羽哥哥、緋玉丸姐姐，加油！」
布洛妮婭面無表情地說道，身後的機器人適時地朝明羽伸出了大拇指。
「嗯。」
向著重裝小兔擺擺手，明羽鄭重地回應道。
沖眾人一一道別，明羽帶著同樣身著白色軍裝的緋玉丸步上了等候許久的飛機。
很快，飛機便離開了聖芙蕾雅，徑直插入了翻騰的雲海之中。
出神地看著舷窗外的雲海，明羽一時也不禁感慨萬千。
不過一年不到的時間，他已經成為了天命所屬極東支部的A級女武神，還擁有了直接干涉九幽攻略的權力。
雖然目前還僅僅是負責九幽開發的前期搜尋，是否擁有進入九幽的資格尚且還要看德麗莎的決定，但這不短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做些什麼了。
看了眼窗外的雲層，再看了看發呆的明羽，緋玉丸歪著腦袋想了想，開口道︰「羽大哥也是神州人吧，神州到底是怎樣的呢？」
「啊~」
听到緋玉丸的問題，明羽不由一愣。
盡管他應該算是神州人，可實際上他卻並屬于這個世界的神州。兩個世界雖然是有些相似，但在某些地方卻是大相徑庭。
而來到這個世界後，明羽也沒有特地去關注這些與劇情主線無關的東西。若要讓他回答這個問題的話，反而是令他有些捉急了。
但看著少女渴求的眼神，明羽卻也不好意思推月兌。
思慮一番，明羽沉聲道︰「神州是個很廣闊的地方，我所看到的也不過冰山一角而已。不過，既然你有興趣的話，我就姑且談一談吧。或許，會和你印象中的神州全然不同呢。」
「這樣的話，我倒是更想知道羽大哥眼中的神州了呢。」
輕笑著搖搖頭，緋玉丸示意自己並不在乎那些。
將視線轉向翻騰著的雲海，明羽的聲音也多了幾分渺茫︰「談到神州的話，那得是從一個很久遠很久遠的故事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