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家里沒有絲毫的魚腥味, 但此時此刻對外敞開的大門口,卻悄無聲息的出現一道?瘦長人影。
于是,宜圖聞到了?空中飄散而?來的魚腥味, 混雜著河水冰冷潮濕的氣息。
窗外的怪柳樹下, 聚集在一起的蛇型怪物們?彼此糾纏,青灰色的鱗片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閃爍。
粗壯駭人的蛇尾攀附著已然中空的樹干, 眼見著老柳樹搖搖欲墜。
而?人皮衣掛的過于密集, 它們?不得?不彼此爭斗撕咬,以便能更快的擠到樹前。
這樣的場面算不上多恐怖, 但全程都?透著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驚悚感。
們?彼此纏繞在一處, 宛如大型蛇類□□現場。
隨著時間的悄然流逝, 率先拿到人皮衣的,已然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爭奪圈。
它們?三三兩兩、零散的朝著空村深處走去, 看樣子是按照生平的記憶習慣回家了?。
一開始並沒有任何一只?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然而?等到老柳樹上的人皮衣逐漸變少, 有幾只?停留在原地的, 卻朝他們?所在的位置, 投來了?蠢蠢欲試的目光。
而?此時此刻已然站在門口的這一只?, 是三只?里最先抵達的那個。
由于房間位置問?題, 宜圖看不見的動向?,只?能听見鱗片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出的輕微聲響。
它在漸漸靠近。
宜圖三人不敢再交流,只?能貼著開了?窗戶的牆壁, 一動不動的站好。
夜風吹動許蘅額前的碎發,又卷碎了?他小心?翼翼的呼吸。
月亮在打?開的門扉上投下一道?晦暗的光, 于是他們?得?以瞥見逐漸清晰起來的蛇影。
很高?,很大的一團,那顆不明?真面目的頭部在不斷攥動, 好似在尋找著什麼一樣。
左側一連三個房間,他們?的排在最後,也最安全。
但同樣的,除了?第三個房間,第一個和第二個老婦人所在的房間,都?放置了?假人偶和魚鉤。
此時又是夜風頻繁過堂的時候,勉強 弄的布偶也隨之飄動,八成會?吸引住這只?的注意力。
宜圖頭腦冷靜的分析一番,心?里倒並不覺得?有多緊張。
他只?是奇怪一件事,一件讓他隱隱不安的事。
他們?進入第二個密碼點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了?,但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沒有觸發任何游戲選擇題。
雖然游戲選擇題的出現,嚴格意義上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但它卻也是一種變相的劇情提示。
而?他們?玩家也只?能根據選擇題的題意和選項,知曉這一密碼點的主題或更深一層被掩蓋的寓意。
就像學生做閱讀理解題,通過題目才能依稀猜出出題人的意圖一樣。
但現在這張名為死亡的考卷已經拿到手多時,眼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卷子上卻連一道?題目都?沒有。
而?作為考生的玩家想要及格過關,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盡管宜圖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並沒有辦法改變現狀。
沒有任何線索和信息的玩家,只?能被劇情拉扯著往前走,誰也不知道?前面等待著的會?是什麼。
眼見著黑暗中高?壯的長形怪物逐漸和影子慢慢重疊,屋內的三人都?不由自主的放輕了?呼吸,心?跳開始加速。
堅硬的鱗片擦過水泥地發出的聲音,在寂靜的堂內格外清晰,又令人心?里萬分發毛。
它爬過了?第一個房間,似乎也沒有打?算在第二個房間門口停留,好似它早已識破了?這兩個房間內飄動的布女圭女圭。
就在許蘅三人心?里做好最壞的準備時,那東西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停了?下來。
盡管的視線很差,幾乎看不清三米之外的任何事物,但是布偶女圭女圭擺動的幅度並不小,繩索晃動也會?發出細微的聲音。
這只?還是被布偶女圭女圭吸引了?注意,如果沒有意外十之八|九會?成為第一個騙上鉤的魚。
宜圖三人暫時松了?一口氣,然而?時間過了?好一會?兒,隔壁房間卻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沒有沙沙的摩擦聲,也沒有魚鉤被咬緊發出的吃重聲,更沒有應該有的掙扎呻|吟聲。
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這只?根本就沒有上鉤。
三人心?里頓時一緊,目光死死的盯著空無一物的房門口。
黑暗中,明?明?什麼東西也沒有,卻彷佛藏著恐怖吃人的怪物。
就在這時,一道?尖細沙啞的聲音突然憑空響起。
「嘻嘻,我看到你嘍」
話音落下的剎那,房門邊上 得?冒出一只?瘦長的蹼爪,青灰色的,覆蓋著一層細密的、令人反胃的鱗片。
許蘅的臉色瞬間變了?變,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而?那只?卻還在引誘般的開口說話,「阿琴,別躲啦,我知道?你在這里」
「你出來呀,你出來呀!」
遲遲沒有人回應它,這只?的聲音明?顯拔高?,更加的尖細刺耳。
它越過第二個房間,開始朝著唯一一個沒有擺放布偶女圭女圭的房間模索著進入。
潮濕的蹼爪貼著牆壁試探著模索的聲音,就在三人的耳邊無限放大再放大。
宜圖死死的盯著門口方向?,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夜風穿過三人身後的小窗,涌入窄小的房間,掀起海腥的狂潮。
月光暗澹被雲層遮掩後,房門的邊界線很快便沉入黑暗,連帶著那只?不確定位置的一起。
宜圖閉上眼輕輕吐出一口氣,稍微平緩一下緊張的情緒。
夜風很涼,帶著幾分蕭瑟肅殺的氣息,吹的人頭腦格外清醒。
那只?不僅僅是擁有生前的一點記憶片段那麼簡單,很明?顯它知道?老婦人的家在哪里,甚至知道?老婦人居住的房間是哪一個。
所以它進了?第二個房間,在沒有感受到生人的氣息下,才開始急切的開口引誘。
而?這只?所喊的阿琴,很有可?能就是老婦人的名字。
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老婦人到底用了?什麼方式,躲開了?這只?。
宜圖理清思路後,下意識睜開眼楮,前後不過一兩秒的功夫。
然而?當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呼吸 得?一窒。
漆黑的房間里,有什麼高?大的東西站立在不遠處的床頭邊上,模 的一團。
它彎著腰,一雙布滿細密鱗片的尖爪,盡力的在床鋪上模索。
然而?這張床上沒有人,就連被子都?還是原本豆腐塊的模樣。
那只?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憤怒無比的在床上重重的砸了?幾下,床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隨後它做了?一件令人感到心?里發毛的事,這只?將工整的被褥扯亂,然後將其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許蘅詫異的看著這一幕,怪異感控制不住的從腳底竄了?上來。
而?宜圖卻清楚的知道?,這只?只?是在按照本能去模彷人類。
所以它們?會?在回家之前,先披上一層礙事的人皮外衣,如此一來就能獲得?自己還是人類的滿足和認同感。
這只?控制不住的披上被子,十之八|九也是這個原因,而?這里的被子對它而?言,等同于正常人類所需要的衣物。
于是,這間窄小的屋子內,披上被子的變得?更加臃腫而?龐大,它每向?前挪一步,花傘的眉頭就加重一分。
因為它就快要走到三人的面前,而?拖在地上的被子勢必會?先掃到他們?的下半身。
「阿琴,我回來看你了?呀,你不在家麼?」
那只?任然不死心?的開口引誘道?︰
「你真的不在家麼?志文?還托我向?你問?好 ,還有你那乖乖的小孫女?」
「方琴!你出來啊!」
抓緊了?身上的被子,完全魚類化的頭顱和臉異常猙獰,黑暗中看的並不真切。
它開始哀嚎,並一步一步逼近有澹澹月光照進來的窗戶。
「方琴,方琴!你太自私了?,你太自私了?!」
「為什麼不把那個小怪物交出來!我保證只?想咬一口,就一口!」
「方琴你出來看看我,我可?是你最親的姐姐啊!」
「阿琴,你不要怕,阿姐現在還是人,你不要怕,阿姐只?是得?了?怪病,你出來見見我啊,你見見我」
的聲音又尖又細,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
它一邊哀嚎,一邊朝著三人所在的地方挪動,好似感知到了?什麼一樣。
而?三人所站的位置,許蘅在右靠近床尾,宜圖在中,花傘在左,離窗戶較遠。
眼下的情況,只?要再靠近一步,就會?直接走到許蘅的臉上。
盡管許蘅的呼吸聲盡數被夜風吹亂揉碎,仍然並不能阻止的步伐。
躲在被子里的就像一只?看不清全貌的惡鬼,它明?目張膽的向?你走來,攜帶著無盡的恐懼。
許蘅的心?髒跳動的很快,快到他的呼吸已然紊亂,而?充斥鼻腔的魚腥味幾度令人作嘔。
他不得?不憋氣閉眼,將心?率快速的降下來。
屋內一下子變得?寂靜。
听不見拖動被子的聲音,就連宜圖的呼吸聲也不知什麼時候隱去,彷佛整個房間只?剩下許蘅一人。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腦海里無數黑暗恐怖的畫面與念頭一同控制不住的躥了?出來。
而?在未知恐懼的支配下,許蘅最先感受到的卻是一種令人顫抖的寒冷。
好似他此時此刻就浸泡在冰冷的河水里,整個身體變得?很沉很重,如果他再不掙扎,就會?溺死在其中。
而?這一念頭一旦冒出,就如同無數只?小蟲子在心?口爬動。
許蘅難受的動了?動手指,對于危險的本能還是讓他克制住了?沖動。
但他沒忍住的是,他睜開了?眼楮。
而?眼前仍舊是一片令人抓狂的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就在許蘅心?里感到十分詫異,剛想要轉頭去看自己右手邊的宜圖時,他突然意識到了?一點什麼不對。
他看見的黑暗是絕對純粹的黑暗,看不見房門的邊線,也瞥不見該有的木床,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罩住了?他的眼楮一樣。
許蘅心?里頓時咯 一聲,要麼他已經不在房間內了?,要麼
他被輕輕的罩在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