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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會的貴族們對留里克王的政令當然是支持的,他們將因為免稅的特權得到重大好處。同時,這位有著強大軍事實力的國王天然是一位調停者,比爾卡更名斯德哥爾摩後,羅斯的軍隊會駐扎城里,貿易港是國王的,各貴族按照國王定的規矩在港區做生意,商人們出現分歧當即有人調停,矛盾也因此不會上升到各貴族之間。

瑞典內部將是彼此和平的,一個羅斯治下絕對和平的環境,極其有利于大家共同發財。

但在這和平的表象下,如何不會有危險呢?

留里克得到了他希望的,接受著眾多貴族的贊譽。

他張開雙臂在眾人面前踱步,接受著大家的慶賀。

他緩緩站好,關于本次會議他宣講的都被記錄下,最後將被印刷在硬紙上成為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件。

「你們都做出了聰明的選擇,現在好好說說你們的意見吧!我歡迎你們提出建議。你們……一個一個地來?」

留里克隨即以眼神示意,且看那些被盯上的貴族,所言仍舊是單純的贊譽。

國王宣布的事宜大大超越了他們的預估,這位大王給了大家非常巨大的自由,某種意義上,只要公開承認他是國王就足夠了。如此這般還有什麼要渴求的呢?

直到留里克的雙眼盯上耶爾馬倫的朗斯托爾。

「你?耶爾馬倫公爵,我早就關注你了,你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朗斯托爾等的就是這個契機,他猛地起身直言不諱︰「正是!王!我對您有一個警告。」

「有一個警告?那是什麼?」留里克略以微笑掩蓋尷尬。

「是關系到王國的安危。」

「安慰?莫非你察覺到了我們面臨著……被進攻的危險?放心,丹麥人已經被我打得虛弱了。」

听得,眾貴族紛紛樂出了聲,他們手舞足蹈附和留里克的話語,皆言丹麥王國已經無足畏懼。

留里克舉手示意大家閉嘴,他的眉頭緊鎖,尋思著眼前這個壯漢不似那種大驚小怪之人,其人所匯報的事情不可小覷。

「到底怎麼回事?你……在畏懼什麼?」

「是您的敵人,約塔蘭人。」

「約塔蘭人?那是什麼?」

「是您南邊的敵人。或許……」朗斯托爾看了看在場的奧斯塔拉女公爵卡洛塔,他直言不諱︰「其實,沒有誰比您的妻子、奧斯塔拉女公爵,更懂得約塔蘭人。」

約塔蘭,或曰Giotaland,這個詞匯留里克並非完全陌生,這片地域就在斯堪的納維亞搬到的東南端,是一片宏觀上面積很大的區域。既然朗斯托爾點了卡洛塔的名字,留里克想了想,就令卡洛塔現身說法。

一個弱女子站在眾瑞典貴族面前,多少顯得場面唐突。今天的卡洛塔完全沒有女戰士的英姿,她刻意打扮一番,忙于強調身為女人必要的武媚,更要以華麗的珠寶裝點自己,以讓眾貴族知曉奧斯塔拉部族雖經磨難,移民新世界的他們一切都很好。

卡洛塔高昂著下巴︰「我當然知道約塔蘭人!他們都是南邊的人,佔據了南邊的湖澤和草場。他們都是貪婪的,一直在試圖侵蝕我們的土地。可是,我們舊奧斯塔拉已經覆滅,處在南部的所有部族不是移民就是北遷。過去我們奧斯塔拉人一直在扛起他們對咱們斯韋阿蘭的入侵,至于現在的情況,我已經不知道了。」

她似乎只是強調南邊的約塔蘭人是貪婪的,細節信息無從描述。

朗斯托爾恰恰需要她的這般描述,並由此大做文章。

「國王,您都听到了!諸位,你們也都听到了!奧斯塔拉人指出約塔蘭人是貪婪的,並一直在試圖侵蝕我們的土地。現在的情況是,我們耶爾馬倫人已經實質性的成為瑞典的南方邊境,近年來我們的牧牛人時常遭遇約塔蘭人的襲擊和偷竊。他們殺我的人偷我的牛羊,我一直試圖反擊他們,可是……我的人口還是太少了。」

話說到這里,留里克大抵已經已經猜到他的訴求。

「你……現在仍被他們騷擾?」

「正是!我希望得到您的幫助。我希望國王能庇佑我們,徹底擊敗那些約塔蘭人。」

「你?這是要求我開疆拓土?」

朗斯托爾凝視留里克犀利的眼神,強打起精神︰「正是如此。讓一切都停止吧!只要您征服了南方,就能消弭戰爭。再說了……」

「如何?」

「作為國王,您難道不需要一場勝仗,證明您的權威?」

留里克萬萬沒有料到自己會中了激將法,此人攛掇一場戰爭要求國王自證威嚴,一下子就引得眾貴族的支持和起哄。

或者說所有住在梅拉倫湖南岸的大大小小的貴族,都是拍著大腿鼓噪出大聲響,要求國王召集軍隊打擊約塔蘭人。

約塔蘭人如何?過去只是听說他們的名號,但在瑞典、羅斯、丹麥在波羅的海上大打出手的時候,所謂的約塔蘭人像是不存在一般。

他們似乎一直在做偷雞模狗之事,作為陸路上的竊賊強盜攻擊瑞典部族,絲毫沒有軍事吞並搞諸如「約塔蘭王國」之類的舉措。他們就是一群胸無大志之人?

一個國家誕生了,暴打一個敵人立下戰功有利于國王統治。

羅斯公國的立國之戰是橫掃哥特蘭島,靠著恐怖無情的殺戮,在瑞典世界打出大大的名號。

升級為王國之後,羅斯是否要拿約塔蘭開刀呢?

留里克給自己制定的計劃,本是聯絡丹麥本土大貴族拉格納,最終組織起一支聯合軍隊,將盤踞在丹麥的法蘭克人代理人的霍里克的勢力徹底毀滅,之後與全新的丹麥簽署和平條約後和平做貿易來著。真正的立國之戰不該是摧毀丹麥王國扶持親羅斯的新丹麥麼?

丹麥是個長久的問題,似乎約塔蘭問題是個疥癬之疾。

長個疥癬固然不致命,持續的瘙癢還是讓人難受。

眾貴族樂呵呵翹首以盼留里克大王拿出重大決策,面對眾人熱忱的眼光,想著王國的瑞典部分不該只局限于環梅拉倫地區,的確需要將邊疆南擴,就像瑞典當有的領土範圍,南端的領地必須一路劃到和丹麥的日德蘭半島隔海相望。

約塔蘭人勢力算是什麼土雞瓦狗?!打過去,征服他們!

留里克打定了主意,他攥緊拳頭︰「那就打吧!攻擊約塔蘭人,令他們臣服。諸位,我的王國需要征服所有的約塔蘭人,並與他們簽訂條約,以後約塔蘭勢力就在他們的領地生活,不可在侵入到咱們北邊的斯韋阿蘭地區。他們當然不會乖乖听我的凋零,那就打服他們,讓他們知道誰是國王。」

國王的表態非常嚴肅,想起過去的那些戰爭,朗斯托爾確信留里克是真的決意動手。

既然注定要發動戰爭,早打不如玩打呢。

朗斯托爾繼續拱火︰「現在才是七月份,距離冬季還有段時間。王!您的大軍、您的艦隊就駐扎在這里,我們可以立刻發動行動。我們可以趕在入冬之前殺奔過去,劫掠他們的村莊,我就可以奪回被他們搶掠的牛羊,甚至還能搶掠到一些奴隸。」

他還想說下去,被留里克示意閉嘴。

人們注意到氣氛變得微妙,留里克繃著臉明示︰「討伐約塔蘭人是必然的,但不是現在。朗斯托爾,你希望我現在就出兵征討?我對敵人仍舊知之甚少。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今年不行!若是要打,便是明年。」

「為何不行?您的大軍正在這里,而且……」

「明年。」留里克搖搖頭︰「你不要想著教我做事,我是你的君主。你!還有你們!」

留里克面對著眾多貴族,特別強調一項他們臣服國王後便喪失的權力︰「原則上你們無權發動戰爭,針對他國作戰,是否開戰要看我的意願。倘若你們擅自開戰,那就自己去打吧!無論勝利還是失敗都是罪,敢有擅自發動進攻者,我就取消他的免稅權。你們有的只是為我防衛的資格,像是針對約塔蘭人,不听我的命令,你們主動出擊,將被懲罰。」

這些警告說得朗斯托爾啞口無言,國王願意為自己出頭證明他是真正的王,就是自己連率部開戰的權力都沒了,豈不是很憋屈。

他即刻又問︰「王!如果那些約塔蘭在入冬前再來找茬怎麼辦?您不讓我們反擊嗎?」

「暫且自保,不準違背我命令主動出擊。听著,今年開戰討伐時間已經不夠了。我們明年組成聯軍,奧丁會賜予我們機會的!你們都听著,針對約塔蘭,我們並不是報復盜竊牛羊的匪徒,我要征服他們,靠著一場戰爭盡可能直接解決約塔蘭問題。朗斯托爾,我不是再幫你反攻,我是要拓展全新的疆土。」

留里克展現出很大的格局,這是令眾貴族嘆為觀止的。

大家又想起了當年奧列金大王召集聯軍討伐丹麥的往事,就結果而言,聯軍取得了勝利,但是國王死了。

因為彼時的羅斯軍隊正是聯軍的主力,當時若沒有羅斯軍的重兵器的協助,聯軍根本無力奪下厄蘭島上的那個博里霍爾姆堡壘,更不能快速攻破卡爾瑪城。至于奧列金王的戰死,恰恰是因為羅斯軍受到了同胞的羞辱,憤怒中帶著軍隊撤走了。

若是討論起往昔,大家可以坐在這里聊上個三天三夜。

尤其是聊起奧列金王的戰死,恰是此事算是瑞典的恥辱,大家不願多聊,對于留里克,這方面的事情更不該聊。

原因頗為干脆,因為親手砍下奧列金王腦袋的男人,此人正在瑞典。

拉格納,他在突擊跑到梅拉倫湖,抵達烏普薩拉參與了留里克登基儀式之後,就與同行的斯普尤特抵達了湖上的古爾德島。拉格納的歸來向留里克簡要匯報了一些他在博恩霍爾姆島上招兵買馬的情況,之後就在古爾德島這里買入一批廉價的武器(多是生鐵澆鑄的斧頭),並擇機乘船歸去,回自己的博恩霍爾姆武裝部眾。

他本人沒有暴露身份也沒有離開瑞典,這若是讓眾瑞典貴族獲悉拉格納的事跡,以及其人成了王的戰略盟友,那就很尷尬了。

貴族們洗耳恭听留里克的確切安排,得到了這樣的命令︰你們回去之後整頓軍隊,我將在明年春季召集大軍,屆時你們哪怕是帶上十名戰士,也必須率部參戰。我將帶領你們取得勝利!

這一切就好似當年奧列金召開討伐丹麥的大會,並在第二年真正組織大軍進攻了。

公元840年當攻略的目標定在征服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南部的約塔蘭高地,它成為羅斯王國的國策之一。

正所謂一旦決定開戰,聰明的君主就不會意氣用事。

原則上,經過了這場會議,國王登基儀式已經徹底結束,眾多被召集的貴族可以各回各家等著麥收後,帶著新麥到斯德哥爾摩港自由做生意了。

恰是這個原因,留里克非常果斷地否了朗斯托爾攛掇今年就開戰的請求。

距離麥收就剩下最後三十天左右了,誰能保證三十天之內就能打出很大戰果,誰能保證不會耽誤麥收。羅斯軍隊在烏普薩拉的戰士主要是年輕人,羅斯的強有力勞動力皆在東方等著收麥子。羅斯大軍衣著華麗、裝備唬人,很好掩飾了戰士們的稚女敕。說實話,留里克確信這群年輕戰士有著強烈的斗志,就是軀體還是太稚女敕了,急需吃掉更多的鮮肉面包再許上三四年時光,成長為巔峰期的北歐壯漢,那才是響當當的強兵。

各貴族都會在這個時間點忙著收麥子,他們一定不會冒著耽擱農時的風險跟著耶爾馬倫公爵一唱一和。何況真正遭遇約塔蘭人侵蝕威脅的就是他耶爾馬倫部族,北邊的兄弟們一直是無所謂的。至于大家都支持開戰,那自然是因為跟著戰無不勝的羅斯大軍能撈到很多肥厚鮮肉填飽肚子。

一些貴族已經劃船離開,朗斯托爾被特意留下來。

生活似乎趨于平靜,喧鬧的烏普薩拉也安靜下來。

羅斯大軍仍舊駐扎在他們親手興建的城寨,只是這里注定移交給烏普薩拉總督斯溫內德。

眾多貴族離開,朗斯托爾被授權繼續暫住城寨里。他得以和年邁的老奧托好好聊聊,有見到了留里克數量驚人的妻妾,以及王子公主們。顯然是奮分離的時間有些長了,羅斯人雖是出身自瑞典社會,他們的習俗已經與大家有著顯著區別,尤其是穿衣方面,當羅斯人卸下正式場合必穿的白底藍紋袍子,就露出五花八門紋路的彩色麻衣,和妝點得清奇的皮衣。

紡織花紋布一直是斯拉夫人的傳統手藝,因地理因素,環伊爾門湖地區更容易得到染色原料,自然可以廉價的得到在北歐世界少有的鮮黃和鮮紅。

羅斯戰士里有著數量驚人的男青年,他們大部分稚氣未月兌,卸下戰袍展露真容,朗斯托爾大吃一驚。他的驚訝是多方面的,譬如這樣的戰士構成軍隊,戰斗力存疑,但他們太年輕了,這也是巨大的優勢。而細思極恐的是,留里克王可以拿出數百名極為年輕的男性戰士,他們真的後勁十足。

朗斯托爾奉命留在這里,就是接受了留里克的命令。

他被要求好好思考一番所有有關約塔蘭人的事情,並賜予其紙張和羽毛筆,蘸著油墨就在硬紙上以如尼文字把自己所知的先寫下來加強記憶,罷了再帶上這張紙與國王密聊。

密聊可是一份殊榮!他忐忑又興奮,他還獲悉同時會參與密聊的還有奧斯塔拉女公爵卡洛塔和格蘭公爵斯瓦爾加德。

僅僅因為此二人的身份,朗斯托爾完全明白國王的用以。

可以說過去的時代對約塔蘭勢力最為了解的就是他們幾位,那麼征伐敵人就需要知情人的詳細情報。

紙張取代木板成為書寫工具,這是令朗斯托爾震撼的,但他立刻就適應下來,寫了一份字體非常潦草的長長的文件,將之卷起來以繩子捆好,帶著他就奔向國王制定的密會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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