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是你說錯了還是我听錯了?」
言冰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範閑,再一次開口問道。
範閑自知理虧,模了模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這也是沒辦法,誰能想到這北齊的太後居然如此的奸猾,我一個沒注意,就叫她鑽了言語的空子,等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真真的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就知道你是靠不住的。」
範閑道︰「你也不用這般著急的,交給沈重總比交到上杉虎那邊要強吧?而且我看那沈重和肖恩也有恩怨,他一上來就直接打斷了他兩條腿,肖恩落到沈重的手里,討不了好的。」想到沈重笑眯眯的打斷肖恩雙腿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多大仇多大怨?
「即便如此,你也……」
「好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反正人現在已經交到沈重那邊,再說什麼都已經晚了。」範閑一攤手,如是的說道。
言冰雲氣結。
江雪端著藥走進來,便看到了言冰雲怒氣沖沖,而範閑卻是一種‘破罐破摔’的樣子,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大友好。把他們的對話大致听的差不多,江雪自是知道言冰雲為何生氣,便笑眯眯的開口說︰「好了,我家小言公子不生氣,我幫你揍他一頓,出出氣好不好?」
「哎哎,可不帶你們這樣的。」範閑一听到這話,連忙跳了起來,忙開口說道,「……況且我不是已經在彌補了嗎?我都已經和上杉虎商談好了,我助他找出肖恩的下落,他則幫我誅殺沈重,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因為言冰雲的緣故,江雪對自己一直都頗為不待見,每每見了都要冷嘲熱諷一回,不過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橫豎言冰雲受了這般罪過,他多少是要背點責任。
便也不提了。
這段時間他也模準了江雪的一些脾氣,除了翻臉比翻書快,能動手絕對不能嘴外,再有一個就是言出必行。
他保證,若是言冰雲真的點了頭,她真的會上手揍他。
就他這點功力,在大宗師面前完全不夠看,還是遠著一點吧。
言冰雲本來冷若冰霜的表情,在看到江雪後,柔和了不少,「你來了。」
「先把藥喝了,其他的等會再說也不遲。」江雪直接把藥碗端給言冰雲,如是的開口說道。
言冰雲接過來,發現溫度恰恰好,便知道江雪是掐著時間點過來的,便一飲而盡。
等他喝完,江雪便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顆蜜餞,「這藥我配的苦,你且吃個蜜餞,甜一下。」
言冰雲雖然不喜甜食,不過他不會拒絕江雪的遞過來的東西,況且這蜜餞和他平日里吃過的不大一樣,一點也不甜膩,反倒酸酸甜甜,頗為可口。
抬頭看向江雪,「你自己做的?」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確實肯定的。
「恩,喜歡嗎?」
「喜歡。」
江雪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顆,笑道︰「喜歡也不能多吃,你現在脾胃有些弱,這些酸性大的要少吃。等你痊愈了,想吃多少都行。」
「好。」
……
他們倆是不是忘了這里還有個他這個大活人呢?
範閑在一旁看著這對未婚夫妻的互動,不由的酸溜溜的想到,他們在這欺負誰呢?
他也有未婚妻,只是沒在這兒而已。
「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小言公子,江姑娘,在下就先告辭了。你們二位繼續恩愛。」範閑開口說。
「等一下。」言冰雲叫住範閑,「……你方才說,明日要和上杉虎一起誅殺沈重對嗎?」
範閑點點頭︰「是啊。有什麼問題嗎?其實若是有可能的話,最好連肖恩和上杉虎也一起解決。」說著目光往江雪那邊看了看,「……這樣北齊一下失了沈重和上杉虎兩員大將,又去了肖恩這個監察院的心頭大患,這才是于慶國大利呢。」
言冰雲自然是明白範閑這話的意思,是想讓江雪出手,他和阿雪雖然是未婚夫妻,但是他是知道江雪的性格,不喜這些,所以若她不願的話,他也不想勉強她。
更不想用他們的感情做為讓她出手的籌碼。
只當沒听懂,又說︰「若是我沒記錯,監察院是讓你接手上京城店鋪,對嗎?」
「有什麼問題嗎?」範閑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語氣都有些變了。
言冰雲淡淡道︰「前兩天你送來的賬本我看了,有問題。上京店鋪交到京城的賬本,我們監察院都會過目,與這里記載的卻相差甚遠。」
「你的意思是?」
「監察院收到的賬本是假的,而且從賬本上看,有人瞞報了一大筆錢財的去向。」
「走私嗎?」範閑的腦海里第一時間就浮現出李雲睿的面貌,想到她在被驅逐離開京城前,給自己留下的那句‘我給你留了禮物’是指這個嗎?「難道說是長公主的手筆?」
「更糟糕的是這筆錢,很有可能是通過沈重的錦衣衛送到了慶國境內。」
言冰雲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沈重為何要幫李雲睿走私?難道是要從中牟利不成?」範閑呢喃說道。
言冰雲道︰「沈重並不是貪財的人,他之所以肯如此做,恐怕就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這筆錢最終會引發我朝動亂。」
「那這筆錢數目有多少?」範閑听到這話,眉頭當即一跳。
言冰雲︰「經年累月下來,足以養活一營私兵,就是武器,盔甲,糧草,馬匹都是最好的那種。」
「一營私兵,在關鍵的時候,就已經足夠起兵謀反了。」範閑瞬間也明白了。呢喃說︰「…李雲睿是太子一黨,難道說太子要謀反?」
言冰雲搖了搖頭︰「並不清楚,這其中牽扯的怕不止有長公主。想要知道真相,恐怕就只有問沈重了。」
「你說問誰?」範閑睜大的眼楮。
「沈重。」
「冰雲,你想讓範閑改變明日的計劃,活捉沈重。」江雪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了言冰雲此刻的想法。
言冰雲點了點頭。
範閑听了說道︰「也不錯,不過前提是……」目光轉向江雪。
若有她這個大宗師在,此事雖然難了一點,但也不是不可能。
「阿雪不能去。」言冰雲斂下眼眸,開口說道,「此事只需你我二人想辦法就是了。」
「什麼?」範閑听到這話,是真的要跳起來,「你搞搞清楚,這里可是上京城,要誅殺沈重的話,已經是很冒險的事情,如今還要活捉,你還又不讓江姑娘幫忙。開什麼玩笑?你不要命,我可還想全須全尾的回慶國,然後風風光光的迎娶婉兒呢。」
「阿雪不是局中人,我不……」
「好,我答應了。」不等言冰雲開口,江雪直接打斷他的話,如是的開口說道。
言冰雲面露驚詫的看向江雪,「阿雪,你…」
「好了,冰雲,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江雪笑著開口說道,「…我之所以會答應,並不是因為那些國家大事,而是純粹的私怨罷了。他傷你如此,我自是要找他算個清楚。」
況且早在她點頭答應要嫁給言冰雲的時候,想要置身之外,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還是江姑娘大義。」範閑對著江雪伸出一個大拇指,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來來,我們現在重新商議一下,明日到底該怎麼做?我覺得……」
「大人,小言大人,江姑娘。」
就在這時,高達踏步走了進來。
「什麼事?」
「外頭有一個姑娘,要見小言大人。我已經和她說了,小言公子身上有傷,不方便見人,但她卻十分執拗,我怎麼勸她都不听,我看她的穿著也不似普通百姓,這里是上京城,我又不敢強行趕人。該怎麼辦呢?」高達的話雖然是問範閑的,但目光卻落到言冰雲的身上,還帶了一絲譴責。
還這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冰若冰霜的小言公子也是這般多情之人,明明就已經有了未婚妻,居然還招惹其他女人,如今還被人尋上門來,這可真是給他們男人丟臉!
高達一說完,江雪和言冰雲也都明白,來人是誰?
但範閑卻不清楚,便開口問︰「姑娘?可通報了姓名?」
「並未,只說一定要見小言公子,不然是不會離開。」
範閑先看了江雪一眼,然後曖昧的目光落到言冰雲身上,調侃道︰「我們小言公子的魅力就是大,在這上京城也能招的姑娘喜歡,還追到驛館來,這可真是熱情似火啊!」
可見生就一副好看的皮囊說多重要。
這麼一想,他抬頭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言冰雲,發現他生的還真是好看,一身月牙白的錦袍裁剪合體,即便是跪坐著,也能看出他身姿清瘦挺拔,五官精致,氣質雖然略冷了些,不過一雙瑞鳳眼看向你的時候,卻給人一種滿眼都是你的感覺。
果然是有招女孩子喜歡的資本。
「沈婉兒嗎?她來做什麼?不見。」言冰雲冷冷的開口說道。
「沈婉兒,听名字就知道是個溫柔婉約的好姑娘。」
範閑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又涼涼的在旁補上了一句。
「範閑,你休得在這里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