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病房里出來,方飛浪先給丁申醫打電話,叫他過來待命。
而後又叫閻如玉,把邱殷殷去露營的地址,發到他手機上。
最後才給老婆打電話報備,他沒說自己去挖死人墳,換了種比較容易接受的說法——去山里采藥。
寧若冰信以為真,叮囑了他幾句,就掛了電話。
方飛浪從醫院正門出來,一抬頭,就看見墩子身旁站著的四將。
四個人分別穿著紅、黃、藍、綠四色運動服,看著像剛從馬拉松大賽上下來似的,各個汗流浹背。
方飛浪一露面,四將紛紛揮起手臂,朝他打招呼,「浪哥好!」
「方哥好!」
「殿主好!」
最後一個開口的人是幽螢,她看了看身旁那三人,又看了一眼墩子,清脆地喊了一聲,「方醫生!」
不得不說,方飛浪最喜歡這個稱呼,帶感!
其他三人面露不滿,紛紛斜眼看向幽螢,那表情真是羨慕嫉妒恨啊!
「走吧!上車!」
方飛浪一招手,幾人魚貫一般,鑽進車里,後排座頓時擠得滿滿登登。
「浪哥,去哪兒?」
墩子畢恭畢敬地請示著,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後排座那四個崽。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余了,不該叫他們來啊!
方飛浪沒吭聲,直接把閻如玉傳過來的地址,發到墩子的手機上。
保時捷一路絕塵而去,方飛浪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和女兒交代一下,忙打電話給葉小柔,把自己這幾天安排告訴她一聲。
對于經常不著家的方飛浪的行程安排,葉小柔一點兒也不感冒,「嗯」「啊」兩聲,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在眾人對方飛浪俯首帖耳之時,唯獨葉小柔,依然是最特立獨行的那一個。
「方哥,這次行動需要記錄在案嗎?是否上報?」
「浪哥,咱們還是頭一次集體行動呢!一會兒下車得拍個照,留個念!」
「我再給你立個碑,上面寫著,空城和殿主到此一游唄?咋這麼喜歡搞形式主義呢?無聊!」
「你們的稱呼能統一一下嗎?好煩哦!」
……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著,方飛浪也很享受,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雖說他們的身份只是「保鏢」,但在他眼里,都是弟弟妹妹一般的存在。
他自己獨來獨往慣了,冷不丁身邊多了這麼幾個,還挺稀罕的!
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到了邱殷殷露營的小黃山。
小黃山不高,海拔勉強一千米,周圍郁郁蔥蔥,青松環繞,看著頗有幾分仙氣。被冠以「小黃山」之名,也算名副其實。
山腳下是度假村,打他們一進來,就有車在旁邊跟著,車里的人自稱是免費導游,願意為他們做向導。
听說方飛浪要去露營地之後,那個導游立刻變了臉色,一腳油門竄出去,再也沒影了。
方飛浪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搞明白咋回事。
幽螢說,「我看那個導游臉都綠了,估計是害怕了!」
空城跟著說道,「咱們要去的地方應該挺凶險,兄弟們抄好家伙,一級警戒!」
方飛浪嘴上沒吭聲,心里已經有了幾分打算。
到達度假村之後,方飛浪等人向村長說明來意,謊稱自己是來采藥的中醫師。為了騙對方相信,方飛浪還把自己的工作證件拿了出來。
盡管如此,村長依然不相信他的話,並退避三舍,三緘其口。
方飛浪實在沒辦法,只能用醫術服人,先後給村長、導游等人看了一圈的病,這才獲得認可和信任。
與此同時,大家的話匣子也拉開了,爭先恐後地輸出「情報」。
「方醫生,山上的露營地不能去啊!那里有黃毛僵尸,我孫子前幾天去采蘑菇,親眼看見那個僵尸喝獸血哩!」
「胡說!前幾天林業考察隊過來,特意上山去查了一下,說是山上有一級野生保護動物,要圈起來做保護區,叫咱們別進去的!」
「我在這活了四十年也沒見啥保護動物,他們就能看見?胡扯!」
「就是啊!我听說,他們根本不是林業的,是京都玄兵閣派來的人……」
听來听去,方飛浪越發好奇,露營地那里到底是個什麼獸!
還有,村里為啥在墳塋地旁邊,搞出露營地呢?
當方飛浪道出自己心中的疑問後,很快有人回答了他,「那里有小瀑布,是本地的特色景區。雖然旁邊就是村里老墳塋地,但是有小樹林和鐵網包裹著,一般游客都不過去!」
了解完情況後,方飛浪執意要上山,有膽大的村民,願意開車把他們送上去,但絕對不在那里停留。
方飛浪欣然應允,在村民的帶領下,來到露營地。
車開到露營地時,天已經快黑了,一行人在附近兜了幾圈,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最後決定原地露營,等天亮再進老墳地逛逛。
山下的村民听說方飛浪等人要露營,嚇得直接把對講機關了回家睡覺,他可不想听到那狼哭詭嚎的聲音!
出身特種戰隊的幽螢等人,和方飛浪一樣,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他們在北境見過失敗的實驗體,見過更可怕的東西,比起那些東西,眼下又算得了什麼?
篝火旁,方飛浪等人嚼著餅干,刷著手機視頻,忽然听見耳邊傳來一陣哭聲。是那種常見的哭墳的聲音,聲音不大,斷斷續續的,像男又像女,若隱若現,時近時遠。
幽螢「噗嗤」一笑道,「這就開始裝神弄詭了?」
一旁的空城,默默抽出軍刺,握在手中,其他人也亮出家伙,準備模過去,一較高下。
方飛浪眯著眼楮,使勁兒嗅了兩下。他發現,空氣中只有他們幾個人的氣味!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尸臭味,還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味道。
「你們別動。」方飛浪對即將起身模過去的四將道,「我來!」
墩子朝著四將使了個眼色,起身跟著方飛浪一起站了起來。不料,別方飛浪以同樣的話,打發了。
帶著三少爺,方飛浪朝著哭聲來源方向走去。
夜色中,他看到一座高大的墳頭前,半弓半跪著一個毛烘烘的人,他背對著方飛浪,大半個身子,隱藏在墳包的陰影之下。
方飛浪看不到他的臉,只知道他身上沒有人味兒!
每個人身上都有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味道,但是眼前這個「人」沒有。
「何方神聖?」
方飛浪語氣平靜地問了一句,哭聲戛然而止!那個毛烘烘的「人」,緩緩轉過身來,他的正面竟然和背面是一樣的!都是毛烘烘的!沒有臉!沒有五官!什麼都沒有!好像一塊行走的皮子,在夜風中顫顫巍巍,迎風而立。
一般人看到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
這就是方飛浪不讓四將和墩子跟過來的原因!
他猜到這邊的可能不是人,生怕他們會被嚇到!
「你是誰?」
那塊毛烘烘的皮子,發出刺耳如針尖劃過玻璃的聲音。
但這嚇不到方飛浪,因為他的黃金神瞳,早就看清了對方是個什麼玩意兒!
「別裝了!現身吧!」方飛浪背著手,一字一頓地說道,「老人家,別逼著我動手!」
盤旋在周圍的小夜風,忽然就轉了風向,變成一道旋風,朝著方飛浪撲面而來,仿佛要將他當場吞噬!
「狂妄豎子!我黃三太爺,是你等潑才能召喚得了?」
對方話音未落,只見半空中一道黑影閃過,三少爺像炮彈一般躥了出去,直接命中目標——那塊毛烘烘的皮子!
皮子落地的一刻,墳後一道黑影閃動,被三少爺邁步上前,按在原地。
方飛浪點著手電筒,走上前去,歪著腦袋看著被三少爺按在地上的黃鼠狼,不由得咧嘴一笑道,「竟然是這麼個小東西!不是說堅果以後不許動物成精嗎?怎麼還有漏網之魚?」
「放開我!」
地上的黃鼠狼死命掙扎著,嘴里發出不男不女的人聲。
這可能是它主人的職業生涯中,最嚴重的一次失敗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差點把小命搭進來!
「皮毛不錯,能做條上好的圍脖!」方飛浪說完,那條黃鼠狼立刻求饒道,「大師不要!饒命啊!」
「饒命?行啊!你現身,讓我也學學,你的拘靈遣將之術!」
躲在背後操控黃鼠狼裝神弄詭的人,頓時傻眼了!
竟然有人知道拘靈遣將?今天算是踫到行家了!
迫于無奈,黃鼠狼的主人答應現身。
方飛浪在墳塋地等了半個小時,才見一個年輕的小伙子,一瘸一拐地從墳地後面的小路走上來。
雙方見面之後,瘸腿小伙朝著方飛浪拱手道,「晚輩黃書林見過高人前輩!」
方飛浪朝著三少爺擺擺手,對方這才放下那條黃鼠狼,一眨眼的功夫,那東西就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