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潘家園可是個好地方，那里有全國最大的古玩藝術品市場，我想去看看，可以嗎？」寧半夏一臉討好地看了一眼方飛浪，接茬說道，「咱們就和姐夫一起去吧！求你啦！」
寧若冰抿著薄唇，戳著她的小鼻子，一臉寵溺道，「好吧！听你的！」
「老婆，我這就打車。」
方飛浪話音未落，一輛出租車疾馳而來，在他面前「嘎吱」一聲急剎，嚇得兩位美女花容失色，連連尖叫著後退。
一個面容剛毅的國字臉，從車里下來，朝著方飛浪鞠躬道，「主子好！墩子叫我來接您！請上車！」
寧若冰和寧半夏面面相覷，像看怪物似的看向方飛浪，眼角眉梢盡是不解神色。
「走吧！」
方飛浪伸出去拉車門，半路被國字臉搶著拉開，「主子請！」
帶著一萬分不解，寧若冰姐妹倆先上了車，怕擠著他們，方飛浪坐在了副駕位置。
「姐夫，他為什麼叫你主子呀？有什麼特別的寓意嗎？」寧半夏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楮，忍不住開口問道，「這稱呼听著好奇怪呀！」
「他們和我開玩笑的！」方飛浪敷衍一聲，轉頭對國字臉說，「叫哥！」
國字臉挺直腰桿，一臉認真地點點頭，「是！」
「潘家園那邊怎麼回事？」方飛浪側頭看向國字臉，心里也納悶，這閻王殿的成員，咋都是開出租車的呢？
莫不是他繼承了一個出租車行？
「我不太清楚。墩子給我打電話，只告訴我地址，叫我來接您，多余的話沒說。」國字臉如實回答道，「應該是挺大的事，不然的話，以墩子的能力，完全可以擺平。」
方飛浪神色凝重地看向窗外，心里有點擔心丁申醫的安全。
倆人相處這半年下來，亦師亦友，亦是兄弟家人。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丁申醫成了他非常重視的伙伴，在他心里佔據十分重要的位置。
一路無言，很快到了潘佳園。
信步在人潮洶涌的甬道，頭頂著籠著磚紅色的翹檐棚頂，方飛浪無心周圍的人事物，一顆心都系在丁申醫身上。
和他的緊張忐忑相比，寧若冰姐妹倆心情十分大好。
這是她們第一次來潘佳園，入目所見琳瑯滿目，皆是古玩字畫、文房四寶，仿古家具，翡翠瑪瑙，瓶瓶罐罐，看得二人眼花繚亂，很快就和方飛浪走散。
等方飛浪回過神來，意識到身邊丟了兩個姑娘之後，第一時間打電話聯絡，得到的回復竟然是，「你先忙，我們四處逛逛！」
女人一旦逛起街來，那就是六親不認。
方飛浪也沒多說什麼，徑直奔赴丁申醫和墩子所在的位置。
盡管事先發過定位，在沒人帶路的情況下，方飛浪還是走了不少彎路。前後浪費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丁申醫和墩子。
倆人被十幾個小販打扮的口罩男子團團圍住，插翅難飛。
地上放著一個斷了腿的唐三彩馬，兩伙人正針對斷腿馬爭論不休。
「你是不是瞧著我外地口音，覺得我好欺負？就想訛我？我跟你講，五塊錢我都賠不了！更別提五千塊！」
丁申醫雙手掐著腰，抻著脖子，紅著眼楮，和對面的禿頭理論，完全沒注意到，方飛浪就在他身後。
「五千塊不是事，你走投無路時找我要，我眼都不眨一下，可你仗著自己是老京都，就這麼欺負人，我不認！」
丁申醫越說越氣，簡直就快原地爆炸了。
「算了，算了，錢我出還不行嗎？」
墩子在一旁和稀泥，不想把事情鬧大，偏偏丁申醫死活不答應，像一頭 牛，誰也拽不回來。
在潘佳園市場，這種鑽法律空子的事屢禁不止，就算巡捕來了，最後也是賠錢了事。
墩子心里清楚，可擰不過丁申醫，只好跟著他一起在這里耗著。
本來，他想親自去接方飛浪過來，就怕雙方一言不合，丁申醫受欺負，這才沒敢動地方。
「少說那些沒用的！我就問你，這馬腿是不是你踫壞的？」
禿頭模著光溜溜的腦袋，瞪著滴溜溜的耗子眼，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丁申醫。在他眼里，對面就是一頭小肥羊，早晚得割肉給他涮火鍋。
「我……我不知道！」
丁申醫氣急敗壞地瞪著眼楮，恨自己一時分心，沒注意腳下，就這麼被人訛了。
「五千塊是嗎？我掃給你。」
方飛浪模出手機，提出掃碼付款。禿頭一听，立刻把胸前掛著的二維碼遞了過來，笑呵呵地說道，「兄弟仗義，夠爺們！您隨便看，相中哪個，我給您打五折優惠！」
「主任！不能給！這不是錢的事！他們欺負人！」
丁申醫急了，當場就要搶手機，如果單純是為了錢，他也沒必要叫方飛浪過來。
「這唐三彩馬怎麼也值五千萬，老板五千塊就肯賣，可是叫咱們撿了大便宜了！」方飛浪淡淡一笑，手機「叮」的一聲，提示掃碼成功！
看著手機里入賬五千塊的提示信息，禿頭簡直樂瘋了，齜著兩顆老鼠牙，拍著馬頭夸贊道，「兄弟好眼光！我這可是高配版唐三彩馬，絕對物有所值，您放在家里既招財又保平安。您看著馬肚子，多飽滿，一看就是內有乾坤！這也就是您和它有緣分，多少人出高價要買，我都沒舍得賣……」
听著禿頭夸夸其談，人群中爆發出陣陣大笑，不少識貨的買家，紛紛向方飛浪投去白眼和嘲諷。
「這彩馬我五百塊能買倆！高配版？老祖宗听了這話，都得從墳墓里蹦出來跳腳罵！」
「再好的馬，失了前蹄，也是陶土一抔！不砸留著過年？」
「總有那些啥也不懂的傻子，來這里冒充識貨的，拉低我們買家段位！被騙活該！花錢買教訓吧！」
听著眾人七嘴八舌的「指點」，方飛浪非但不怒，反而笑呵呵的，像啥都沒听見似的。
「你們這些人，嘴上積點德吧！」和寧半夏逛了一圈，無意中轉到此處的寧若冰，當場發飆道，「潘佳園的風氣都是被你們這些人帶壞的！」
「老婆不氣！他們就是看我賺了點小錢，在一邊吃檸檬，由他們酸去吧！」方飛浪安撫兩句，抱起唐三彩馬就要走。
周圍看熱鬧的人，臉上的譏諷笑意更濃了。
「這個大沙比，咬著粑粑給麻花都不換！」
「腦子進水的人，根本听不進人話，別和他浪費口舌了！」
「關愛智障人人有責！咱們潘佳園哪天不出幾個這樣的？」
……
听著這些三七嘎里話，寧若冰氣得臉紅脖子粗，不由得一股怒火「騰」地一下躥上來。她當即伸手去搶方飛浪手中的彩馬，非要把它原地砸碎解氣不可。
「老婆，別搶！這東西太重，你拿不動！」
方飛浪猜到寧若冰心里怎麼想，卻不願意遂了她的心意。
無他，就是不想轟動潘佳園，僅此而已！
「小兄弟，大家說的沒錯，這是一匹廢馬了，留著毫無用處，就地砸了算了！以後，盡量和懂行的朋友一起來玩！」
一旁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好心提醒了一句。
「是啊！哥，砸了吧！」墩子也跟著勸說道。
「砸！砸他臉上才好！」寧若冰怒目圓瞪，惡狠狠地瞪向禿頭老板，嚇得對方一縮脖子，擺手賠笑道，「別！別！我還靠臉吃飯呢！」
「真要現場砸？」
方飛浪對別人的勸說視而不見，卻不能不在乎寧若冰的心情。
眼看著老婆真動了氣，他不得不放棄最初的堅持，決意順從老婆的心願，就地砸碎彩馬。
「 ——」
手臂高高舉起，落地的一瞬間，爆發出一聲沉悶聲響。
嘈雜的四周環境，在此刻靜止。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地上的彩馬碎片，和那個器形似筆，不足半尺，泛著金屬光澤的物件之上。
「這是藏在馬肚子里的？買一贈一？」
「不對！我看著像從馬尾巴里掉出來的！」
「我逛潘佳園幾十年，就沒見過這麼小的筆，這東西是干啥用的？」
眾人議論紛紛，禿頭老板都看傻了眼，本能想要撿起來，仔細看看，卻被墩子搶先一步撿起來，遞到方飛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