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著火星的空氣，逐漸消散。
激起的塵土也冷靜下來。
遠處的前方，趙俊在凹陷的鋼筋水泥中，緩慢地站起來。
「《耗盡》。」
眼鏡替我切到這首歌的瞬間，我猛吸一口氣，眨眼間沖出視線盡頭。
趙俊還未站穩，就被我再次打飛出去。
李乾坤掐著指頭，若有所思︰「這家伙，明明有殺招，就是不用。」
對上趙俊這種人的時候，不能用看不劍直接解決。
他需要作為第一個進入大眾視線中的，超能力罪犯被公開審判。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必須生擒他。
我凝視著自己的右手，手指間的藍色能量如此迷人。
透過手指的縫隙，趙俊反沖而起，撲到我面前。
我沒有反應，被他石質化的一拳，打在臉上。
這一拳將我打得轉了幾個圈，摔倒在地上。
我模了模臉，上面有許多道血痕。
血腥味充斥著我的鼻腔，似乎激起了某種東西。
我半跪在地上，逐漸站起來。
趙俊這一次，並沒立刻動手，看著我站起來。
「為什麼不躲？」
趙俊作為一個擁有多種超能力的人，具有他自己的傲氣。
我眯著眼，扯出一個笑容。
我用食指和中指，用力摁在臉上的傷口上。
趙俊不解。
我保持著笑容，把食指和中指放在兩邊的嘴角，向上一提。
血液印在了我的皮膚上，像小丑的唇妝。
我單手指天，陽光灑在我邪惡又血腥的嘴角上。
「一招，將死你。」
趙俊自然被我著一大堆意義不明的動作和自負的言語激怒。
「哼。爆風。」
他舉起右手，風和火焰、碎石在他手中旋轉。
越轉越快，最後形成了一道恐怖至極的火焰風暴。
這風暴的規模和強度，都和之前的根本不同。
我只是站著，就覺得臉上像被刀刮。
李乾坤動了動手指，一道道防御陣法，把我和趙俊單獨隔開。
我仰視著那攪動風雲的爆風，笑了。
「我們要不回理想還耗盡了歸途的光。」
趙俊甩出爆風，朝我碾壓而來，勢不可擋。
我也加速起來，頭也不回。
有種東西在我心里形成。
我沖入爆風之中，不管火焰在我身上盤旋，無視子彈般嵌入皮膚的碎石。
我有一個目標，我正向目標而去。
趙俊沒有想到，我會采取這種瘋狂的不計後果的手段，眉頭一皺，雙手在面前豎立了一道無形的立場。
我越跑越快，無視其他的種種，直沖向趙俊而去。
「一直到尋你的姑娘認不出了你的模樣。」
我沖過爆風，離趙俊只剩下幾步之遙。
但這段距離，像是一段無法跨越的鴻溝，橫亙在我和他之間。
我的身體停下了，風也開始流淌。
趙俊見立場得手，用他石質化的雙手，抓住我的雙手。
我只覺得雙手像是背負了萬斤鐵塊，動彈不得。
我看見了他臉上掠過的嘲諷，也看見了他掠奪超能力的迷茫和瘋狂。
趙俊張開嘴，醞釀一股青藍色的火焰。
在這個距離，我的頭發都要被全部燒焦。
「結束了，我才是贏家！」趙俊的肺部吸得拱起，就要把溫度恐怖的火焰吐在我臉上。
就在這時，趙俊听到我的眼鏡
中傳來歌聲。
「借巨塔許願望，攢違心的鼓掌。」
「什麼？」
我嘴邊的血液，像是惡魔的微笑。
「請迷戀我一身假象。」
我猛地向後仰頭，再用額頭，用力撞在他的嘴上。
那火焰已經到了嘴邊，卻死活吐不出來，被他吞進肚子里去。
趙俊的臉上冒汗，兩眼的難以置信。
我的額頭也被燒焦，頭發炸開。
趙俊松開了石質化的雙手，整個人搖搖晃晃，向後倒去。
漫天的碎石和火苗，都變得沉寂。
我模了模額頭上的傷，應該一個小時之內就會自愈了。
作為火系超能力者的趙俊，雖然生吞了不少火焰，但不至于威脅到生命。
他跪在地上，捂著肚子，暈了過去。
我拽了下西服的袖口，李乾坤松開陣法。
外界的空氣猛地涌入進來，讓我心醉神迷。
我看到了許如清，側著臉︰「你，下午有時間嗎？一起去吃個飯吧。」
月暗從破碎的磚塊陰影中出現，沉聲道︰「你還是那樣做了。」
「把這家伙送到異調處，謝了，月暗。」
我對月暗耳語道︰「你之前問我那個焱的事，我已經查到了。事情沒那麼簡單。」
月暗這才抱起昏迷的趙俊，重新潛入黑暗中。
我站在破敗的廣場上，眼中卻映出陽光。
新的時代，就要來臨了。
張虎看著那個頭發都被燒焦許多的男子，沒想到自己竟然已經落後這麼多了。
「可以哦。」許如清道︰「下午我有空。」
這一日，應該被載入史冊。
只是我計劃的第一步。
……
千山寺。
待客室外，無情法師推開了門。
「嘿。」
一個咖色卷發的女人，對他歪頭一笑。
「阿彌陀佛。」
無情坐在地上︰「女施主此來，有何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嘛？」女生笑容甜甜的︰「我听說你在閉關。」
「貧僧前些日子確是在閉關修煉。」
無情察覺到了什麼，嚴肅地站起來，拉開門。
無量法師跌進來︰「貧僧只是路過，只是路過……」
「什麼路過？」無情自然知道怎麼回事︰「你是在門後偷听吧？」
無量法師見狀，看著女生︰「趙姑娘，你看……」
趙婉兒淺淺一笑︰「你就饒了他吧。」
無情閃過一絲動容︰「趕緊走。再偷听沒你好果子吃！」
無量給趙婉兒暗中豎了個大拇指。
無情和趙婉兒聊了一陣子，無量又跌跌撞撞地沖進來。
「怎麼回事？」無情平淡如水︰「發生什麼事了？」
無量口齒不清︰「顧，顧……」
「龍虎山顧問，前來拜寺！」
顧問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入寺中每個人的耳中。
無情神色驟變︰「是他？他來干什麼？」
無量反正是嚇得不輕，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地仙！
「我去看看。他若是來找事的，絕不能讓他討到好。」
無情正要起身，又看見趙婉兒，道︰「無量，你先去看看他是來干嘛的。穩住他，我等會兒就去。」
「啊？哦。」無量硬著頭皮出去了。
房間內只剩下兩人的時候，無情的臉色又一變。
「你走吧。」無情轉身，背對著她︰「我們不能一錯再錯了。」
趙婉兒腰身一變，頭上長出一根暗紅色的角來，雙眼也變成了血紅色。
「你真的無情了嗎？」
這一句話扎進了無情心里。
趙婉兒走到無情身邊，一雙玉手在他身上婉轉盤旋。
「我為佛修，本就不該有兒女私情。更何況，你還是魔族。」
趙婉兒的香氣，緩緩地吐在無情嘴邊。
「那又如何？生而為魔，我沒得選。但你有。」
「既然已經成了地仙，又何必為世俗規矩所擾？你已超月兌天地，超然于世間萬物。」
「想鴛鴦鳥，比翼雙飛好不快活。昔日連理枝，眾生不分開彼此。」
「別再說了！」
無情將她推開︰「我還未完全破境，升入地仙。」
趙婉兒朱唇輕啟︰「那當然。佛魔，自古就是事物的兩面。只修佛道，終究到不了圓滿無缺的地仙境界。」
「一派胡言！」
無情起身︰「佛是佛，魔是魔。自古以來，佛跟魔都是對立的，是生死宿敵！」
「魔女，休要妖言！」
趙婉兒看著無情認真的表情，微微一笑，身體化成一陣青煙。
「我們還會再見的。」
無情望著消失的趙婉兒，神情復雜。
事情怎麼會走到了這個地步？
想當初，他無情還是一個剛入佛門，未踏入修行之門的小和尚。
那一日，失落的趙婉兒，來寺里拜佛，兩人便暗生情愫，一見鐘情。
後來……
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
世人皆知他無情，乃是當世大佛修。
卻不知，他不過是一個半入魔道的棄佛罷了。
趙婉兒有一句話說得對。
只修佛道，他無情一輩子不可能入地仙。
因為，漫天佛祖，都是這樣說的。
作為佛，他明面上風光無限，實則早已被遺棄。
作為魔，他的心魔已經擁有恐怖的實力。
請迷戀我一身假象。
……
月暗把趙俊安排妥當之後，便潛入了暗影之中。
暗影結界中，有兩位神在等他。
居然是黑暗之神和裁決之神。
「影之執法者、審判者、裁決者，我的兒子。」
黑暗之神注視著月暗，眼神中有股慈愛和無奈。
「注定潛藏在黑暗之中的宿命之子，我的兒子。DARKER，暗黑者。」
裁決之神也念道︰「那個焱，找到了嗎？」
月暗臉色冷淡︰「你們可不是我的父母。暗黑者也許是我的宿命，但那並非是受你們所引導。」
「至于那個焱的事，我早已發出了死亡通知單。」
月暗黑色的瞳孔像是會說話︰「那種瘋子不配活著。」
異調處的天台上，月暗跳了出來，一臉單純︰「听說你想找我聊聊？」
張虎站在不遠處，凝視著這座城市。
「還好有你陪著我，小暗。」張虎已經不再覺得自己有多強。
可他不知道，月暗是兩位神的子嗣。
「嗯。我也不強哦，只能做點輔助工作。」月暗笑著，陪在張虎身邊。
請迷戀我，一身假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