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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0回 怎麼這麼沒規矩

「我?」顧氏愣了一下︰「我屬羊的。」

雲嬌將手中的釵子輕輕放下,重新拿起另外一個在頭上比了比︰「嫂嫂幸虧不屬雞。」

「屬雞如何?」顧氏不解。

「我倆的八字合出來,忌屬雞的,萬一哪個屬雞的沒規沒矩的就這麼闖進來了,那可不大好。」雲嬌不咸不淡的道。

那回與江心蓮的事,顧氏幫她說話了,可也不知為什麼,她對顧氏就是喜歡不起來。

這會子她不聲不響的便進房來了,她心中便更是不喜了。

顧氏這麼大個人了,做事這麼沒有分寸的嗎?

還是說,她不曾來的時候,顧氏時常這樣隨意進出秦南風的房?

她想到這里,扭頭看了一眼秦南風,悄悄笑了笑,想著等一會兒拿這話逗逗他。

「有這回事嗎?我怎麼不曾听娘說要忌什麼屬相?」顧氏臉上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凝固,片刻之後便恢復尋常。

她怎會听不出來雲嬌是在說她沒規矩。

這新媳婦,果然是好厲害的一張嘴。

「那是我娘家找算命先生掐的。」雲嬌信口拈來。

「原來如此。」顧氏掃了一眼秦南風︰「既然你們都起身了,我就不久留了,弟妹可有什麼想吃的,我叫廚房預備。」

「不必了,家里吃什麼,我便吃什麼。」雲嬌依舊盯著銅鏡,並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五弟,那我先到前頭去了,你們隨後來。」顧氏說著往外走。

秦南風跟了出去,走到廊下,他開口︰「嫂嫂請留步。」

「五弟還有什麼事?」顧氏轉過身,看著他俊秀倜儻的模樣,才起身發絲還凌亂著,心不由跳了跳。

想起方才進房瞧見他衣衫不整的模樣,腿長腰窄的當真是……叫她移不開眼。

同她那個體弱多病的夫君比起來,這個小叔子,實在好太多。

若是她能選擇,與其給秦春深做妻,她情願給秦南風做妾,這樣滿身氣概意氣風發的男兒,才是真正的男兒。

只可惜,她在嫁給秦春深之前,都不知曉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男兒,否則,她絕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我想同嫂嫂說一聲。」秦南風鄭重的望著她︰「嫂嫂從前時常悄悄進出我的院子,替我安排布置,為我著想,只是我歲數見長,原本那樣就不妥,看在嫂嫂是關心我,我也不常住家中,也就罷了。

如今,我已經娶了妻成了家? 嫂嫂如此隨意進出? 多有不便。

我想請嫂嫂下回進屋子,還是讓婢女先回話吧。」

他抿著唇直視顧氏,渾身氣勢在無意間便顯了出來。

聰慧如他? 怎會察覺不到顧氏的心思?

只是一個家住著,他與三哥又是情深意厚的? 他只裝作不知便是了。

料這婦人也是有賊心沒賊膽。

可她如今越發放肆了,竟在他新婚之夜頭一天早上便如此大喇喇的進了他們新房,真是不自愛。

她如此做派? 萬一雲嬌誤會她平日就是這般進出他們屋子的? 那可要如何說得清?

「五弟莫怪。」顧氏勉強笑了笑︰「我也不是有意如此? 只是心里一直替你歡喜? 又記掛著你們別耽擱了敬茶的時辰,這才冒冒失失的闖了進去。

是嫂嫂的不是了? 五弟莫怪。」

她說著,朝著秦南風款款行了一禮。

秦南風身上凜然的氣勢叫她一驚,卻忍不住更想接近他了,旁的男子,誰都沒有這樣的氣概。

「倒也不必如此。」秦南風往邊上讓了讓︰「嫂嫂下回注意便是了。」

顧氏正要說話,便听雲嬌在里頭喚︰「小五,進來梳頭。」

秦南風看了顧氏一眼,不再多言,轉身進了屋子。

顧氏不甘的望著他的背影,站立了片刻才轉身去了。

雲嬌親手給秦南風束了發,又一道洗漱了,兩人這才相攜著往前廳而去。

……

秦家最北側的院落里,一派田園風光。

秦煥禧正蹲在井邊洗臉,秦煥祿站在一旁望著她,有些欲言又止。

秦老爺子這里自有規矩,住在他這處,一個下人也不許用,凡事都得親力親為。

秦煥禧姊妹叫人伺候慣了,自然不習慣這樣的生活。

可她二人都是做女兒的,回娘家一回,自然該陪著爹娘盡盡孝,就算難以忍受,也強迫自己受著。

「姐。」秦煥祿猶豫了半晌,還是開了口。

「你別叫我。」秦煥禧將手巾重重的扔在盆中,濺起一地水花︰「你胳膊肘都往外拐了,還叫我做什麼?」

「姐你還說我呢。」秦煥祿有些委屈︰「說好了糖飯銀子,你家和我家給一樣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里緊,偏給那麼許多。

我連你的一半都不到,當時,我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心里也有氣,這個姐姐怎能說話不算呢?平白叫她低了一頭。

「那還不是你自找的?」秦煥禧輕哼了一聲︰「誰讓你不听我的。」

她就是故意的。

「我也不是不听你的,孩子們鬧那件事情,原本就是蓮子不對,你不能助長她。」秦煥祿覺得,根本不必要針對雲嬌︰「再說,她以後還要找人家,這樣的事情,還是別鬧大的好。」

「蓮子的事情也就罷了,把家那個丫頭屢次三番的挑釁我,我讓她模下了頭,是不是得秦字摘了跟她姓?」秦煥禧咬牙切齒的道。

「姐,你跟個孩子一般見識做什……」秦煥祿想勸她兩句。

「你也別說廢話了。」秦煥禧不客氣的打斷她︰「你就說,向著我還是向著她。」

「你是我親姐姐,我自然向著你,只是……」秦煥祿不想摻和這些事。

她原本身子就不大好,平日無事也有些提不起精神來,更何況家里頭又有諸多事端,處處都不如意,哪有心思旁顧?

「沒有只是,你若是向著我,就跟著我到前頭去。」秦煥禧說著便起身往外走。

秦煥祿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秦煥禧听到後頭傳來的腳步聲,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她就說嘛,終歸是親姊妹,這唯一的妹妹是她從小一手帶大的,怎麼可能不向著她?

「誒?小五。」

去前廳的途中,雲嬌眨了眨黝黑的眼,抬頭看著秦南風︰「你嫂嫂為何進咱們房間那麼輕車熟路啊?是經常這樣隨意進出嗎?」

「不許胡說,自然不是。」秦南風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我方才已經與她說過了,她下回不會如此了。」

「我怎麼看你們叔嫂兩個有些不對勁呢?」雲嬌攀著他的手臂,壓低了聲音,笑彎了眼楮。

秦南風一望她狡黠的模樣便知她是故意的,回頭看了看遠遠跟著他們的蒹葭幾人,低頭附在她耳邊道︰「你再調皮,信不信我現在就親你一口?」

「你不要臉。」雲嬌往後讓了讓,小聲嗔了他一句。

秦南風望著她泛紅的臉,哈哈笑了起來。

兩人說說笑笑的往前走,漸漸地,雲嬌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前頭有不少人影,躲在暗處偷偷的瞧她,而後便議論紛紛,不等他們走近,那些人便一哄而散了。

「那都是你們家的下人?」雲嬌看著四下里。

「是。」秦南風看著那四散而去的人影,點了點頭。

「怎麼這麼沒規矩?」雲嬌蹙眉。

照理說,這些下人看到他們是該上前來行禮的,就算不把她這個新進門的少夫人放在眼里,但這嫡親的少爺就在這處,他們怎能如此指指點點,而後四散躲開呢?

「他們平日里就這樣。」秦南風司空見慣了︰「也就看到我爹的時候規矩一些,還有我大姑母跟前,他們也不敢造次。

其他人,他們就不大買賬了。」

他是不大留意這些事,雲嬌這會兒說起來,他才覺得不對勁了。

「那你娘呢?這後宅不是你娘管著嗎?」雲嬌不解。

秦南風搖頭︰「我娘管不住他們。」

「哪有這樣的事,簡直荒唐。」若不是親眼所見,雲嬌倒是想不到,一個後宅的下人能亂成這樣,且還不受管教,那還留著他們做什麼?

「他們就听我大姑母的,有時候我娘吩咐了,他們就抬出大姑母的話來反駁。」秦南風搖了搖頭︰「不過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左右,我娘性子太軟鎮不住他們。」

雲嬌思索著道︰「不對,再如何你娘也是當家的主母,月例從她手中來,這些下人怎敢如此囂張?

若是奴大欺主,他們卻又對你大姑母言听計從,你不覺得這其中有不妥嗎?」

「你是說……」秦南風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們都是我大姑母的人?」

「不全是,但應該有一步人是。」雲嬌細細的思量,又問他︰「昨日換金元寶的事,都查清楚了嗎?」

「我一直同你一道,我也不知,問問他們。」秦南風回頭︰「蒹葭,你們走快些。」

蒹葭幾人忙加快的步伐。

「我問你們,可曾听說昨日偷換金元寶之人是誰?」秦南風問她們︰「又或是金元寶找到了嗎?」

「听說,夫人問了冰青和雪青兩人,也不曾問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老爺拿著金元寶回來了,說是進書房就看到在書桌上,夫人見元寶找回來了,也就不曾再繼續追究了。」

說話的是木槿,消息是一早喬巳他們傳來的。

雲嬌點了點頭,她知道她猜對了,這家里頭的下人,肯定有秦煥禧的人,甚至婆母身邊就有,否則那四個金元寶出不了那個院子。

婆母應該不至于不知道,只是不敢處置罷了。

這個大姑母真是好大的本事,在自己家當家當不夠,還要回娘家來當家作主,當真是管的夠寬。

而自家婆母性子又太過軟弱,加上公爹也不拿她當回事,是以無人將她放在眼里,才會形成如今這局面。

「你可想到應對的法子了?」秦南風笑看著敲了敲她的腦門。

「知道根源在何處,這事就好解決。」雲嬌拉過他的手,一雙明眸轉向他︰「只是,我就算有法子也無用,掌家之權不在我手中。」

「用不了多久,就會在你手中了。」秦南風背著手笑道。

此時,二人離前廳已然不遠了。

丁寅急匆匆而來︰「少爺,少夫人,老爺同夫人都在,兩位姑女乃女乃竟然也都來了。」

秦南風轉頭同雲嬌對視了一眼。

雲嬌輕笑道︰「這是特意為我來的。」

她才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秦煥禧再厲害,單她管著娘家的事這一樣,她就不佔理。

再說,她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有幾分氣勢,又敢作敢為,且又是長輩,便倚仗著這些倚老賣老,以長輩的姿態壓人。

不吃她這一套,她還能如何?

「走。」她一拉秦南風反而走在前頭。

秦南風看她斗志昂揚的模樣,不禁笑了,他就喜歡她這樣,這才是她該有得樣子。

正廳主位上,秦煥禮坐在左側,趙忠竹坐在右側。

秦煥禧同秦煥祿坐在下首左側的位置,右側站著秦春深同顧氏。

秦南風同雲嬌並肩走上前。

自有婢女端上茶來,雲嬌端過一盞,先敬秦煥禮︰「爹,請吃茶。」

「嗯。」秦煥禮接過茶盞,吃了一口。

見她言行舉止進退有度,行動間自有一股清雅高華的氣質,心中最後的那股子氣也就散了。

罷了,能好好過日子,給他生個孫子,也就罷了。

把言歡再不堪,與她也沒多大相干。

「娘,請吃茶。」雲嬌雙手將茶盞踫到趙忠竹跟前。

趙忠竹接過茶盞朝她笑了笑,也吃了一口。

廳子里一片安靜,一時間無人開口。

「嫂子,你囑咐幾句。」秦煥禧開口道。

趙忠竹頓了頓道︰「嬌兒,往後你就是我家的人了,風兒就交給你了,你……」

「咳!」

秦煥禧忽然咳了一聲。

趙忠竹知道這是她不想听了,便停住了口,笑道︰「風兒,你三哥哥也在這,你帶雲嬌認認人吧。」

秦南風牽著雲嬌走上前,見禮之後,他見秦春深臉色蒼白,便道︰「哥哥一向身子不好,不能一直站著,我扶你坐下歇會吧。」

「五弟有心了。」秦春深望著他,很是欣慰。

「說說嫁妝的事吧。」秦煥禧忽然開口。

這話有些突兀,雲嬌微微蹙眉。

大淵朝有律,嫁妝屬女子個人,無論是安生過日子,或是和離,甚至被休棄,只要女子本人不願,誰都無法拿走她的嫁妝。

所以,秦煥禧想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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