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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回 一本老黃歷

「是杏雨來了。」春分含笑瞧著她︰「怎的不見四姑娘。」

「我們姑娘在同老夫人染發呢。」杏雨勉強笑了笑。

「那膏子效用如何?老夫人可滿意?」谷雨好奇的問。

「極好。」杏雨回道︰「老爺都夸贊老夫人,說是瞧著年少了不少。」

谷雨瞧了一眼春分,心中有些埋怨,若是她家姑娘去,不也能討好了老夫人嗎?

春分不以為意,這里頭的彎彎繞谷雨哪懂,她問杏雨︰「那你怎的不在你家姑娘跟前伺候著?」

「我來……」杏雨頓了頓︰「不曉得二姑娘可曉得,那膏子的方子,老爺說要方子連夜熬制,給帝京的幾位老夫人送去呢。」

「你說那個方子,我倒是听……」谷雨是個沒心沒肺的,藏不住話,听聞她問便打算說出來。

卻被春分攔了一把︰「那罐子是谷雨隨手拎回來的,我們姑娘哪曉得甚的方子。」

「可是谷雨……」杏雨瞧著谷雨方才分明是要說甚的的,卻被春分攔住了。

春分瞧了瞧谷雨,谷雨笑道︰「我是听她們說甚的方子來著,只是離得太遠了,倒是不曾听得分清。」

「原是這般,那便不叨擾了,我先回姑娘那頭去。」杏雨心中焦急,扭身便去了。

二姑娘這頭問不到,只能想法子派人去翩躚館打听打听。

谷雨瞧著她走遠了,才問春分︰「你剛才為甚不叫我說。」

「就你多嘴,告訴她做甚,叫四姑娘挨訓去。」

春分說著,挽著她手扭身回了屋子。

「姑娘,人打發了。」春分笑道。

「她來做甚的?」把雲見她們回來了,停住手中的筆。

手底下的山水已蔚然成型。

「她來問那膏子的方子,說是老爺要命人連夜熬制了送人。」春分回道。

「可告訴她了?」把雲下筆的動作頓住。

「自是不曾的。」春分道︰「四姑娘拿不出方子,這事免不得露餡兒,一頓責罰定然少不了。」

「她可曾說,祖母可滿意?」把雲頓了頓又問。

「說了,說是極好,連老爺都夸了呢。」谷雨搶著道。

「祖母喜愛,說不得便免了她的責罰,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她說著扔下筆︰「需得添把火才好。」

「姑娘打算如何?」春分往前一步問道。

「我那個好哥哥,怕還不曉得這事呢。」把雲笑了笑,一如平常端莊典雅。

「姑娘的意思是……」春分明了。

「你曉得我的意思,去做吧。」把雲拍了拍手,又拿起扔下的筆。

「是。」春分拉著還欲發問的谷雨走了出去。

翌日清晨。

今朝是年三十。

錢姨娘提早幾日,便叫谷莠子備了喜錢、對聯及大紅燈籠回來,另還有些紅紙留著剪窗花。

另有一本老黃歷。

老黃歷是從前她才嫁給把言歡之時,把言歡每年都要買的。

後來做了姨娘,把言歡買的她也瞧不著了,便每年自個兒買一本,閑著無事之時翻著看看。

雲嬌自回來每年都翻著看,倒也是一年比一年懂得多,也曉得哪些日子是所謂的黃道吉日。

今朝太陽好,她叫蒹葭搬了把椅子,便坐在廊下翻看著那本老黃歷,她很好奇上頭的許多符咒。

如「小兒收驚符」,「催產符」,「夫妻和合符」……足足十幾種,不一而足,就是不曉得可有作用。

谷莠子同一眾婢女忙碌著張貼喜錢,對聯。

年三十是一年最後一日,大淵朝家家戶戶都忙著辭舊歲,迎新年。

雲嬌往後翻了幾頁,瞧見一個「稱骨算命」,便是人出生的年、月、日、時辰每一項皆有一個斤兩,相加起來,便是一個人骨頭的重量。

最輕的只有二兩一,最重的七兩一。

雲嬌隨意翻了一遍,便瞧出一個規律,這骨頭越重命便是越好,她好笑的想難怪人愛罵「賤骨頭」呢,想必就是骨頭輕的意思。

她頓時來了試一試的興致。

「蒹葭是丁卯年六月十七生的。」她瞧了瞧不遠處的蒹葭。

蒹葭不由奇怪道︰「姑娘怎的忽然說起我的生辰了?」

雲嬌也不回她,仔細的算了一下前頭的重量,又問︰「蒹葭,你是甚的時辰出生的?」

蒹葭搖了搖頭︰「不曉得。」

雲嬌有些失望︰「一點都不曉得?」

「不曉得。」蒹葭想了想︰「從前,錢老夫人仿佛說過一次,說買我之時我娘只說了出生的日子,不曾說時辰,只說是吃中飯的時候生的。」

吃中飯能早能晚,誰曉得甚的時辰。

蒹葭是錢老夫人從街上買回去給雲嬌作伴的,自幼便跟著雲嬌,簽的也是死契,也不曉得家人父母在何處。

雲嬌見她說起此事有些失落,便笑道︰「這黃歷上能稱骨算命呢,你不曉得時辰便算不出來了,不過便是不算,我也曉得你是個好命,將來定然能尋個好婆家。」

「姑娘,你怎曉得的?」蒹葭果然忘了難過,也顧不上害羞,瞪圓了眼楮瞧著雲嬌。

這黃歷當真這般神奇?那姑娘豈不是能掐會算了?

「我怎不曉得?」雲嬌直笑︰「你待我這般盡心盡力,我自然投桃報李,給你精挑細選的尋個好婆家。」

「姑娘!」蒹葭反應過來自個兒被戲弄了,不由紅著臉跺腳。

雲嬌笑的更歡。

「甚的事,這般開懷?」把雲庭大跨步走了進來。

「哥哥。」雲嬌一見他,將黃歷丟在椅子上,迎了上去︰「你今朝不出去吃酒了?」

「年三十,吃甚的酒,來貼門神。」把雲庭笑道。

這翩躚館的門神,年年都是他貼的。

「去,將門神取出來,再舀些漿糊。」雲嬌吩咐蒹葭。

蒹葭轉身去了。

雲嬌便見蒔蘿從外頭進來了,見她兩手空空,不由奇道︰「蒔蘿,你不是去取早飯嗎?怎的空著手回來了。」

「少爺,姑娘。」蒔蘿喘息未定,卻不敢失了禮數,走上近前行了一禮才道︰「奴婢走路上听幾個婢女在道旁議論甚的,便隨意听了一耳朵,不曾想她們在議論四姑娘,急著回來同姑娘說,便不曾取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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