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眼眸嵌在巴掌大的女圭女圭臉上,顧盼間都是飛揚的神采,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嘴唇,湛黑的瞳眸一順不順地盯著從樓梯上走下的女人,怎麼看都像是剛出社會的大學生,哪里還有享譽世界的頂級特工的模樣?
還是說…。
這依然只是她「千面女郎」的其中一面?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顧泯付目光銳利地盯著眼前足以讓任何人都放下戒備的天真無邪的俏臉,沒有一絲的放松。
沒有忘記兩人之間敵對的身份差異,昨晚是不過是權衡之計,才先由她替自己處理傷口,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能夠和平共處。
「因為你在這里咯。」
季晴空聳肩,語氣輕快。
男人皺了皺濃眉,這是什麼鬼答案?
這里是他家,他自然會在這里。等等!他記得昨晚開車的人並不是他…。.
「你已經成功竊取了我們暗影門的資料?」
男人的臉色一沉,手習慣性地往腰部按去,臉色微變。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季晴空的手里輕巧地旋轉著一支小巧的黑色槍支,大大的眼眸里滿是笑意,仿佛她手里拿著的不是瞬間就能夠使人致命的武器,而僅僅只是玩具槍而已。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黑色的瞳眸眯起,俊臉依舊充滿戒備。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還懷疑她去而復返是為了找他要暗影門的資料,現在,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資料,何必再回來自投羅網?
「什麼目的?我如果說我回來只是因為我擔心你,放心不下你,只是單純的想要幫你。你信不信?你看,你擺明了不相信我嘛!現在你可以自己動了吧?我扶你到樓上的床上躺好。你這傷,起碼得休息個一到半個月。在你傷勢未好的這段時間內,黑曜堂就別去了。
至于抓捕我,然後向你們的SAM交代的事情。我會幫你搞定的。」
季晴空扶男人站起,一點也不理會男人臉上的訝異,徑自說道。
「什麼意思?」
拒絕季晴空的攙扶,顧泯付勉強支撐著還很虛弱的身體,精厲地注視著她。
在沒有搞清楚她的來意之前,他不能掉以輕心。
什麼叫抓捕她的事情,她也可以幫他搞定?
哈,她這意思難不成為了他,她願意束手就擒?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了!相信我,如果我要害你,你早就一命嗚呼了好嗎?」
「害人的方式,不是只有取人性命一種。」
男人冷冷地道,頑固的程度讓人想要拿鍋蓋砸狠狠地砸他的頭。
「你這人!有被害妄想癥啊?要是我真對你別有用心,我用得著讓你看見我的真面目嗎?你可瞧清楚,模仔細了,我這張臉可是如假包換、童叟無欺的!」
季晴空不由分手地抓起男人的手撫模她上的臉頰。
她的皮膚白里透紅,細看都沒有一點的瑕疵,顧泯付的手不由地順她的臉頰來到她的耳廓…。.
「怎麼樣?絕對的貨真價實吧?」
沒有察覺到男人的走神,季晴空抬起臉,眸光里流動的黠慧令顧泯付的目光倏然一滯。
這樣的目光他並不陌生,以往每一次交手時她都會露出這樣充滿自信又帶有一些狡黠的神采!
要經歷過多少男人,才這麼自然地邀請一個男人撫模她的臉頰,且不會有半點不自然的神色?
猛地想起昨晚她千嬌百媚地主動要提出取悅他的建議,顧泯付的手瞬間移至她的脖頸,收緊手中的力道。
他以為她是他可以輕易勾引的男人嗎?就如同她先前的那些愚蠢的男人一樣?
他不是她可以操控的對象!
「咳咳咳……付…。付哥哥,你這麼是做什麼?!難道你看見我,還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嗎?」
季晴空被掐得措手不及,她雙手握住顧泯付的手臂,又不敢太過用力,怕傷到他的傷口,她只能睜著一張傷感又帶著殷切的眼眸凝視著他。
在看見她真正的樣子之後,她的付哥哥還是什麼都沒有想起嗎?
空氣在快速地逃離,季晴空白皙的臉龐逐漸漲成紫紅色,她卻依然沒有想過要對顧泯付動手的念頭。
「為什麼不還手?」
和剛開始時的動作一樣迅捷,顧泯付毫無預兆地松開了手,面無表情地看著俯在沙發上難受地咳嗽著的季晴空。
他和她交過手。也許她的手腳功夫是在他之下,但是以他目前身受重傷的情況而言,她想要打到他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為什麼,即使在起先那麼危急的情況下,她仍然沒有對他出手?
還有,她剛才叫他什麼?
——
她是晴子?
她竟然是晴子?!那個小時候住在他隔壁的房子,他好幾放學回家都可以看見她某個任課老師去她家家訪,告訴老師她有多桀驁不馴,就像一匹小野馬,老師眼中頭號頭疼人物的野丫頭,他卻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乖巧懂事,後來成為他年少時期最為快樂的記憶之一的小女孩晴子?!
不管時間過去多少年,他還是清楚地記得們初次認識的夏日午後——
太陽高高的懸掛在天空中,空曠的院子里站在一個衣著骯髒的小女孩。
沒有樹木的遮擋,風吹過來都包裹著燥人的炎熱,密密的汗水自小女孩的額頭上涔出,太陽底下,她就像一尊精致的雕塑,筆挺地站在院子里,一動不動。
「喂,小野馬,我的球掉進你院子里了。你幫我撿一下~」
院子高高的城牆上露出一個男生的腦袋,沖院子里的「小雕塑」喊道。
小女孩抬起頭,冷冷地望了城牆上的那顆小腦袋一眼,旋即又把目光給移開。
「喂!小野馬!你都站了三個小時了!活動一下會怎樣?快點啦,幫我把球給撿起來!」
什麼小野馬?難听死了!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稱呼!她討厭這個稱呼!她才不是小野馬!
小孩女皺了皺好看的眉頭,這一次,連頭都沒有抬起。
「我說你這匹小野馬!也太麼禮貌了吧?我在和你說話呢,你好歹回一下我的話吧?」
原本在高牆那頭的大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用了什麼辦法越牆下來,穩穩地站在小女孩的面前。
前方投出一大片陰影,小女孩抬起頭,眉間的兩座小山峰迅速地舒展,面無表情的小臉被驚訝的神情所取代。
她愣愣地仰頭望著對自己咧開一個爽朗笑容的大男孩,「你……你是怎麼下來的?」
那個城牆很高哎!她就試過不下十幾次,都沒有成功的「爬牆」過!不管她搬來了小板凳,還是小書桌,都沒有辦法翻牆過去!
這個大哥哥是怎麼辦到的?
「就……跳下來的咯!」
男孩得意地揚起濃黑的眉毛,不認為有什麼大不了的。
也許那堵牆對她而言算高,但對才十五歲,就有一米七四的他而言,這點高度真的不算什麼。
「既然你自己可以跳下來,為什麼還要我幫你撿球?」
臉上冷漠的表情稍稍褪去,小女孩嘟起紅唇,腮幫子鼓鼓的,臉上開始出現這個年紀特有的神情。
瞥了眼不遠處的足球,綿軟的聲音充滿了指控。
「喲!小腦袋挺聰明的嘛!這麼快就識穿我的詭計了!傷腦筋,我本來還想拐你跟我一起出去玩的。現在怎麼辦?你看上去不太好拐哎!」
嘴里這麼說,從他的表情上可一點都看不出任何傷腦筋的跡象,手指還壞心地捏了小女孩粉女敕的臉頰一把。
「出去玩?」
小女孩的圓乎乎的臉蛋一下子亮了起來,聲音都有難以掩飾的雀躍,就連手上那討厭的「毛毛手」都抗議被忽略。
就在男孩以為她會跟自己出去玩時,沒有過幾秒鐘的時間她的小臉又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怎麼了?」
男孩湊近他好看的臉龐問道。
「……」
小女孩低下頭,又不說話了。
「是不是功課沒有做好,老師來家里告狀,被你爸媽給罰站,除非你乖乖的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否則不準你出這個院子半步?」
一字不差的猜測令小女孩再度揚起小臉,這一次,她的小臉上除了驚訝的神情以外,還有著顯而易見的崇拜,無聲地證實了男孩的猜測。
他喜歡她崇拜的望著他時生動又有趣的表情。
「走吧!你現在先陪我去附近的那個空地踢足球,回來後我就負責教你功課。而且我保證,在我的教導之下,你的老師不但不會再來你家告狀,而且還會對你夸獎有佳,怎麼樣?」
「沒用的……老師說我是朽木,就是很笨很笨的意思。爸爸媽媽已經幫我考慮轉學了。」
小女孩小小聲地說著,胖乎乎的臉蛋有著不符合年紀的憂郁,完全沒有了起先的神采。
「誰說的?你的手工做得很好,栩栩如生、巧奪天工。簡直就可以拿去參賽。你開鎖的技巧也很好,如果被那些制作閥門的公司知道,一定會高薪聘請你過去,讓你幫他們研發更加嚴密的鎖。小野馬,你是個天才,你知道嗎?你是個小天才!」
雙手搭在小女孩的肩上,男孩激動地反駁。
小野馬和他是在同一所學校。只不過他是在初中部,她在小學部。他好幾次在學校的讀書館都可以看見她的手工作業被當成模板放在讀書館最顯眼的位置。
那些手工藝品也許還略顯生澀,但他相信假以時日,它們絕對會成為耀眼的藝術品!
「晴……晴子是天才?」
小晴子瞠大杏目,烏溜溜的眼楮盯著高自己一個頭都還要多的大哥哥,不可置信地重復。
「不,晴子才不是天才。老師說晴子是小野馬,成天只會撒野。晴子很笨,總是沒辦法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晴子還……」
「你的老師們才是笨蛋!」不懂她是一塊質地上乘的璞玉!
男孩冷哼。
「啞?」
小嘴圓成O字型。
她還是第一次听見有人說老師們是笨蛋的哎!
——
「嘿!在想什麼呢這麼開心?該換藥咯!」
端著裝有醫療器械的托盤進來,季晴空一臉甜笑地推門進來,就看見顧泯付坐在床上望著窗外出神,嘴角微微上揚的模樣。
自從早上她告訴他她就是付哥哥小時候給補習過功課,住在他隔壁小區的晴子之後,付哥哥對她的態度就好了不止一點點。
盡管他們時間依然隔了好幾年的歲月,付哥哥對她沒有以前那麼熱絡,但她相信,在她的努力下,那些光陰都是可以縮短的!
「呵呵,沒什麼,忽然想起小時候我說你的老師是笨蛋,你發傻的模樣。」
低沉的笑聲從滑動的喉結中逸出,微笑的表情融化了男人過于剛毅的線條。
「什麼啊!我那時候還小嘛!總是以為老師是很聰明的群體,認為他說的就是對的,第一次听見有人說老師是笨蛋這種說法,難免會嚇一跳的吧?」
嘟起櫻唇,季晴空不滿的抗議,鼓起腮幫的模樣和小時候如出一轍。
習慣性地想要像從前那樣捏捏她鼓起的臉頰,顧泯付伸到一半的手倏然地收回去,淡漠地道,「明天一早你就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