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文科。」
羅砂微微頷首，笑道︰「學醫救不了流星會，文科才是真正的出路。」
「校董，我不明白。」
瀧谷源治更加不解，疑問︰「西方列強之所以雄踞世界之巔，就是因為他們從十七世紀以來，一直掌握著領餃世界的科技。
富國強兵，需要的是更多鑽研生化、物理、軍工的理科生。
理科和工科本就是為應用而生的學科，相對而言也更容易找工作，我看報紙上說，理科生越多國家也就越強大。
相反，文科生不過是需要背一些大部頭而已，畢業後工作很難找，很多人都窮困潦倒，對科技發展沒有任何貢獻。
我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讓我學文科？」
百無一用是書生，瀧谷源治沒听過這句話，但也知道這個意思。
「你听說過科舉制度麼？
隋文帝時期，士族門閥衰落，九品中正制無法持續下去，為選拔人才，隋文帝開創科舉，設立進士科。
唐宋時期，中央朝廷不斷完善科舉制度，讓其成為朝廷甄選人才的唯一途徑。
也正是在那段時間，日本奉中國為君主國，汲取中華文化，包括但不限于文字、服裝、習俗、建築風格、制度。
如果你了解科舉制度，與日本這個國家的文化傳承。
你就會明白，在日本，文科天生就是為統治階級準備的。
理科與工科學得再好，你也不過是個打工仔，你固然可以獲得與之對應的報酬、社會地位，通過一些列研究發明讓日本更強盛。
但統治日本這個國家的是誰？是文科生，他們是統治階級。
我們不能說他們是既得利益者，但日本強大了，肯定是他們更舒服吧。」
文科生勸大家學理科，頗有一些潘嘎之交的意思。
「但能夠成為統治階級的只有少數人。」瀧谷源治說道，他還是認為理科比文科更好。
「我們現在要討論的，不是文科與理科哪個更好，而哪個對你幫助更大。」
羅砂糾正一下重點，問︰「迄今為止，日本有過多少任首相？」
瀧谷源治微微一怔，還真沒關注過這個，回道︰「七八十任吧。」
「是89任。」
羅砂擺事實講道理︰「這89任首相，全部畢業自日本一流大學，你猜其中有幾任首相是理科生？」
「二三十任？」瀧谷源治不是很確信自己的答案，正經人誰關注這個啊。
「一個都沒有！
89任首相，全部都是文科生，他們大學時，絕大多數都就學于法學部的政治學科、法律學科。」
瀧谷源治倒吸一口涼氣，這不完全是十零開了麼。
羅砂又說道︰「這89任首相中，又有35任、17人畢業自東京大學。
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我說，文科是為統治階級準備的學科了吧？」
論歷史地位、對世界的貢獻，愛因斯坦肯定遠超阿美莉卡任意一屆大統領，但論對國家的掌控，一百個愛因斯坦綁起來也不如大統領。
「父親的意思是，想讓我從政？」
瀧谷源治似有所悟，心中又升起更多疑問︰「從政的話，沒必要考上一所好的大學。
流星會有錢有社會地位，完全可以出錢支持當地有名望的人競選議員。」
「你還是不懂這個國家。」
羅砂搖搖頭，打消瀧谷源治這個荒謬的想法︰「我之前就說過，雅庫扎組織就是日本政府的尿壺，用完就踢一邊。
哪怕強如山口組，現在不一樣要在日本政府面前低頭？
你們是很有錢，可以玩政治獻金那一套，政商勾結，但你要知道，雅庫扎就是雅庫扎。
哪怕你把夜壺涂上金漆，也改變不了它就是穢器的本質，對于他們而言，你們始終是局外人，是一件工具。」
「那就讓我父親自出來選。
只要我父親能夠選上議員，不就能成為他們自己人了？」
「太年輕，太簡單。」
羅砂繼續戳破瀧谷源治不切實際的幻想︰「你要分清楚，政客和官僚的區別。
議員是政客，是印章，更多的是一個象征意義。日本像阿美莉卡又不是跟阿美莉卡完全一樣。
在日本，你一個無根浮萍的政客，想要轉型成為官僚，是絕無可能的，日本有一套嚴格的公務員甄選制度。
官僚，才是手握印章，掌控這個國家的一群人，尤其是高級官僚。
日本中央政府部門下有11個行政省，這11個行政省中的官員，就是高級官僚。
其中法務省、財務省這兩個實權部門，其中80%的官員都畢業于東京大學，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利益集團。
東京大學在日本有著崇高的地位，它本身就是一個培養高級官僚的學校，只要你考上東大，考入政法部門，就能夠成為統治階級預備役。
你會和掌控日本的那群人，成為自己人，你將擁有不可估量的關系網，這可比戶亞留市的一個議員，要實在多了吧？」
和東大學生比，戶亞留市的議員算個屁。
日本很多人甚至認為官員就是神的使者，高級官僚預備役的東大生，妥妥的是國家真正的主人，畢業後混的再差也能成為集團高管。
當然，多數東大畢業生都會選擇從政。
用海賊王代指日本，戶亞留市就是可可西亞村所在的島嶼，戶亞留市議員就是島上有聲望的人。
東大，就是海軍總部的海軍學校，海軍學校的學生哪一個不是前途無量，混出頭了直接本部中將、大將。
「只要你成為高級官僚預備役，整個戶亞留市都會給你一個面子，沒有人會願意無故得罪一個未來的高級官僚。
那些你父親的敵對社團，哪怕再短視也不會與流星會為敵，官僚想要收拾雅庫扎，易如反掌。
流星會就可以從容轉型，淡化雅庫扎屬性向著實業、投資業發展。未來你從政之後，洗白的流星會又會給你提供原始資本。
當然，實現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夠考上東大，再不濟也要是早稻田、法政大學這樣的一流大學。」
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瀧谷源治只覺豁然開朗，明悟了父親讓自己轉學到鈴蘭的「真意」。
只有考上東大，自己才能真正超越父親，帶領一家人全身而退！
「校董，我悟了！」
瀧谷源治雙拳緊握，熱血沸騰，激昂道︰「我終于明白，所謂制霸鈴蘭的真意。
沒只要我的成績超越鈴蘭所有人，完成鈴蘭制霸，就有相當大的可能性考上東大，這就是真正的制霸鈴蘭！
只有考上東大，我才能帶領流星會走向新的高峰。
我一定會在學業上超越鈴蘭所有人，考上東大，進入政界，將來成為高級官僚競選首相！」
羅砂微微頷首，孺子可教也，欣慰道︰「你能夠明悟你父親和我對你的期望，我也就放心了。
考上東大，可不僅僅是一句口號，我希望你也能夠付諸行動，承受住這一年內的所有困苦與寂寞。
你的未來，必將是一片光明。」
「嗨！」瀧谷源治對自己信心十足。
……
頓悟了的瀧谷源治很快就辦理好相關入學手續，對學校內的氛圍不再抵觸。
剛接觸到高三的地獄式課程時，略微有些不適應，但在考上東大競選首相宏願的激勵下，很快便完美適應，融入其中。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想要成為統治階級預備役，就要有歷經磨難的覺悟。
瀧谷源治為自己制定了一些列學習計劃，專攻文科，為將來考入東大法學部做準備，並將村上春樹的一句話當做自己的座右銘。
「痛楚難以避免，但磨難可以選擇。」
時間匆匆，第一次月考之後，斗志昂揚的瀧谷源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整個年級100名學生中，自己的成績居然只排在第7名，偏差值為67.5，這樣的成績，是無論如何也考不上東大的。
瀧谷源治先前所在的高中，算是本市的名門學校，其本身的成績也不能算差，中等水平。
如果羅砂不來這個世界，那瀧谷源治的成績能吊打全校，全靠同行襯托。
抓只狗過來往爪子上涂滿墨水，讓那條狗在試卷上亂按，最終拿到的分數，說不定都會比鈴蘭學生更好。
一個月的魔鬼式學習課程下來，鈴蘭高三的學生，成績那是有了長足的進步，差生想要提成績總是相對容易些。
如今鈴蘭的高三學生，對高一知識的掌握程度，不會比戶亞留市名門高校的學生更差。
瀧谷源治提前為自己制定考入東大法學部後的計劃，對于理科多有忽視，拉分較為嚴重。
月考之後，瀧谷源治也醒悟過來，自己的目標確實是考入法學部沒錯，但提前制定計劃太蠢，忽視數理化，連考上東大的可能性都沒有，又談何之後的計劃呢？
瀧谷源治站在成績榜單之下，把總分排名在自己之上，以及單科學分名列前茅之人的名字、班級，全部記下，決定挨個挑戰。
教學樓天台之上，以芹澤為首的學習小組，齊聚一堂，交流著這次考試的得失、經驗。
學校老師非常提倡成績好的學生給差生講題，在把題講明白，教會差生的同時，講解者本身對這個題也會有更深的理解。
當然，教學樓天台，代表著鈴蘭的頂點，是強者才能佔據的位置。
即便是芹澤學習小組的成員，如果不是學力非常優秀的那種，也沒有經常出入天台的資格。
此刻天台之上，只有三名學生︰高三年級第2芹澤多摩雄、高三年級第3辰川時生、高三年級第9戶勇次。
三人圍坐在一張小桌子旁，各自抱著一本習題冊，相互印證著自己的解題思路。
「你們兩個先不要我答案，這道題的第二種解題方法我快做出來了，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芹澤多摩雄屏氣凝神，圓珠筆于紙上奮筆疾書，演算著一道公式，腦中思路越發清晰。
喘息聲越發加重，芹澤神情亢奮，嗑了藥一般，那種快要解開難題的愉悅從心底升起，沿著神經沖向大腦。
辰川時生與戶勇次大氣不敢喘一下，深知沉迷學習不可自拔的芹澤，這是進入到的亢奮狀態，馬上就要噴涌而出high到極點了。
「啊哈，這道題我終于做……」
芹澤多摩雄眉飛色舞喜笑顏開，手上的筆快要把正確答案寫出之時，突然一張43碼的大腳從旁邊踹了過來，把整張桌子踹翻。
尖銳的筆尖劃過稿紙，把寫滿公式的紙張割成兩半，芹澤多摩雄的思路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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