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域外之爭
第2290章? ? 處境莫測
出乎意料的，羽織羅漢口中的「老鬼」竟是位唇紅齒白的少年，一襲修剪得體的羽白袈裟，加上那對漆黑的眼眸如夜空明星，端坐在大殿中，如同傳說中的善財童子般。
光頭分身稍一打量，瞳孔卻驟然一縮，眼前這位少年羅漢，氣息比羽織羅漢還要凝煉三分，急忙深吸了口氣，恭敬地施禮。
「後輩末學燕北，見過仲咖羅漢。」
大殿兩側同樣端坐著數位僧人，不過此時沒有誰胡亂開口，數道目光同時落在了光頭分身的身上。
半響，仲咖羅漢終于開口了，聲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雲方界中拿走的那些寶物何在？」
這個光頭分身早有所料，當初自己一口氣帶走那麼多的寶貝，天國組織三十年才分得一次，那些萬年藥材和上品元晶，即便是法華寺這樣的大宗門，也無法做到無動于衷的。
當即他的左手一翻，多出一枚儲物戒指，「回仲咖羅漢，上品元晶還余下三枚，萬年藥材只剩一株，其余還有幾件煉器材料，都在這里了……」
「當誅！」
「罪無可赦！」
端坐在上方的仲咖羅漢還沒有說話，兩側的幾位羅漢同時大怒，數道凌厲的氣息狂涌而至，如同一道道利劍，將整個大殿空間都分割的七零八碎，「嗤嗤」的破空聲中，片片蛛網般的空間裂縫將光頭分身包裹開來。
數位大羅金仙同時暴怒，雖未真的出手，可這些狂暴的氣息足以絞殺任何一位真仙修士！
光頭分身自不會坐以待斃，剛想施法，就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副清晰圖像，正是之前佛祖顯聖時，自己無意中在一座大殿中見到了那位神秘人物。
一股莫名其妙的熱流不知從何處生出，心中似乎多出一絲難以言傳的明悟，福至心靈下，他也學著那人般，左手虛轉佛珠，右手合十，面帶微笑。
「嗡！」
他的身上驀然發出耀目金芒，霞光萬道，光芒照耀之處，所有的空間風暴都平息下來，整個大殿都亮如白晝。
「他……」
在場所有的羅漢都「騰」一下站了起來，仲咖羅漢清秀的臉上多出難以置信的驚駭，而此時光頭分身似乎察覺到未知的宇宙中傳來一種秘不可測的力量，引得體內那股熱流蓬勃跳躍起來，在周身中極速一轉，在耀目霞光中，整個人顯得寶相莊嚴，竟如修煉無數歲月的得道高僧般。
下一刻，金芒散去，大殿中再次恢復了原狀，光頭分身才醒悟過來，抬頭望去，只見到一張張呆滯的臉上，陷入無比的震撼中。
「不動明王印！」
仲咖羅漢喃喃低語著，雙目中異芒連閃。
光頭分身這才想起，剛剛的手勢和「九密真解」有幾分相似，不過他清楚，自己身上出現的異像絕不是「九密真解」可以引發的，體內到底出現了什麼，一時間他自己也無從知曉。
「可這明王印有些不同啊……」一旁的白須老者臉上多出疑惑，此人對魔訶般若經文極為精通，一眼就看出光頭分身施展的這式不動明王印似是而非，更何況威能遠超自己想象。
幾位羅漢似乎已經忘記了召見對方的目的，一個個目光炯炯地緊盯著光頭分身，想從其身上看出些什麼。
此時光頭分身神情自若，依舊保持著剛剛莊嚴寶相神態，顯得神秘莫測，心中卻暗自苦笑不已，如果讓自己再施展一次不動明王印，肯定沒有之前的異像了。
「燕北法師是吧，你出身何處？」不知不覺中，仲咖羅漢的語氣竟緩和了不少。
「回仲咖羅漢，在下原本是下界的神州大陸萬佛谷弟子，飛升仙界後，四處行走，暫無居身之所。」
這番話說的半真半假，想來對方也無從查起，只要不暴露阡陌大陸就好。
而仲咖羅漢顯然也沒有在意這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單手一揚，光頭分身掌中的儲物戒指就飛了出去，此人略一察看，神情變得陰沉許多。
如果只是尋常些寶物也就罷了，可九株萬年藥材，加上六顆上品元晶，這些異寶放在外面，足以引起各大門派的瘋搶，眼下卻被一個小人物給糟蹋了。
罪無可赦！
光頭分身心中忐忑，不知道對方會對自己如何處罰。
好半響，耳邊才傳來仲咖羅漢冷漠的聲音，「你且退下，等我等商議之後再決定。」
光頭分身心中一松，暫時小命無憂，當即合十施禮後，離開了大殿，望著山下一望無際的寺院，他卻犯了愁。
法華寺忒也小氣了，連個招待客人的沙彌都不過來，自己這是要到哪里去？
他模了模光光的腦袋，口誦佛號，干脆朝著人多的地方飛去。
就在光頭分身離開不久，長相威猛的羽織羅漢就帶著幾人出現在大殿中。
十幾位大羅金仙，羽織羅漢和仲咖羅漢端坐如山，其余諸人一個個神情肅穆，不敢妄語。
「老鬼，怎麼說？」
來到此處，羽織羅漢依舊大咧咧的模樣，「這小子我看著挺對眼的，如果你覺得沒什麼問題，我們行武堂就準備將他招收了。」
「說笑！九株萬年藥材，還有六顆上品元晶，眾多師弟還等著用這些寶物突破瓶頸來，無端就這麼便宜了此子？」
此時的仲咖羅漢收起了嚴肅模樣，雙眼翻了翻，毫不客氣地反駁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將他開膛破肚，寶物就可以找回來了？」羽織羅漢沒好氣地道。
「嘿嘿，此事怎麼會如此簡單……」
仲咖羅漢顯然早有打算，清秀的臉上多出絲絲冷笑。
「此子想加入法華寺也可，只不過要去的不是行武堂，而是十妙堂！」
「什麼？十妙堂！你想讓他去闖十玄門？這和直接殺了他有什麼區別？」羽織羅漢聞言，牛眼圓瞪，臉紅脖子粗的，似乎十妙堂乃大凶之地。
而一旁端坐的諸多羅漢同時一陣騷動，一個個臉上露出驚懼神色。
「上一次讓人去闖十玄門是什麼時候？還是千年前的卓妄老祖吧？那卓妄老祖罪大惡極，為了成就尊者，瘋狂血祭了六七個凡人大陸，屠戮的生靈超過萬萬之數，才被天國拿住，原本準備直接一殺了之，魂魄擊散，你卻主張讓其探索十玄門。」
「結果此人從十玄門內逃出時，肉 身毀去，只留下元嬰，還沾染了遠古詛咒，慘嚎百年才死去。」
「那遠古詛咒有多恐怖，百丈之內都不能靠近，卓妄那廝連自我了斷都無法做到，你讓這小子去步卓妄的後塵，不如直接殺了算了。」
羽織羅漢神情激動，而一旁的諸人听到「遠古詛咒」時，臉上不由自主地都抖動了一下，目中閃過驚懼之色。
「那又如何？搶走法華寺的那麼多寶物，再若無其事地加入宗門，你沒什麼意見，千萬佛門弟子該怎麼想？」
仲咖羅漢面無表情，冷冷接著道︰「我法華寺原本就是三堂鼎立，萬年前十妙堂因故解散，到如今也該恢復了，此事我已請示了華璃佛尊，以後但凡抓來的惡徒，統一趕入十妙堂，如果僥幸從十玄門離開，自然受到佛祖眷顧，加入法華寺是水到渠成之事，他人也無話可說。」
「三千年前，極萬師兄以絕世之姿，成就半步佛尊，立志要重啟十妙堂的輝煌，親自帶領十位羅漢同門闖進十玄門，音訊全無，每想起師兄的音容笑貌還如在眼前……既然想入我法華寺，就需要得到佛祖點化。」
「此事就這麼定了。」
一提到華璃佛尊，在場諸位羅漢同時坐的筆挺，神態肅穆。
大殿內一時間安靜下來，過了一會，羽織羅漢才話鋒一轉，沉聲道︰「佛祖顯聖這事，佛尊有什麼指示？」
「順其自然。」
仲咖羅漢清秀的臉上多出疑惑神色，「佛尊只說了四個字，再不多言，難道他老人家窺探了一絲天機？」
大殿內徹底變得沉寂了。
法華寺佔地極廣，僧人千萬之數，如果再加上外門弟子，數不勝數，是故光頭分身大搖大擺地在人群中穿梭，竟不時地有低級弟子合十施禮，更無人盤問，看情形已經將他當做同門前輩了。
光頭分身閑逛了幾個坊市，又參觀了幾座高大寺廟，和本體、黑衣二人不同，他自己從不煉制寶物丹藥，反倒對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頗多留意，特別是些渾然天成之物尋找其中蘊藏的規則，心中在等待仲咖羅漢有什麼說法，可遲遲不見動靜，不免暗自嘀咕起來。
「他們不會想將自己囚禁在此地吧？」
可眼下自己行動沒有受到限制，似乎又不像囚禁，如果寶物之事就此揭過，想來也不可能……
他的心中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中走到一處山腳下，抬頭望去，此山高大雄偉，氣勢磅礡，正是法華寺的重地所在，華峰。
眼前的華峰並沒有設定為宗門禁地，似乎還任由弟子們進出，只不過沒有誰御空而行。光頭分身念頭一轉，左右無事，也隨著幾位僧人朝著那條小路步行而去。
眼前石階蜿蜒盤曲，不知道通向哪里，耳邊梵唱聲若有若無，身處小路幽靜，很快他就覺得心平氣和，之前的煩憂似乎都拋在了腦後，心中只留下一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