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霧散塵囂……
五天後,國都大營中央處,那塊在往常的這個時候都會顯得十分熱鬧,如今卻變得安靜異常的寬闊校場上,不知何時,已是錯落有致地擺上了數十個外形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青灰石方。
石方三尺高,三尺寬,三尺長,表面上看去略微有些粗糙,甚至還有許多坑坑凹凹,可這對于它本身的重量,卻不會造成哪怕是一丁點的影響。
校場四周,一圈新扎的柏木圍欄上仍殘留著昨夜濃霧悄然飄過時所流下的濕露,圍欄外圍,十數個大小不一但卻儼然有序的方隊靜靜地佇立在那里,遠遠望著東邊那輪初升的朝陽緩緩照亮這片大地,臉上掛滿了無盡的欣喜。
………………
「風少,精武選拔大賽啥時候開始呀?我的腿都快站彎了!」
圍欄東南處,新兵一營方隊里,張小毛苦著張臉,一會兒模模這里,一會兒搞搞那里,閑來無事的兩只手那是一刻也沒有消停過。
「或許,再等等吧……」
隊列最前端,封釋雲如同一根標桿般矗立在那里,默默地望著校場中央那個飄著熾眼旗幟但卻空空如也的閱兵台,臉上沉靜無比。
數天以前,當陳到派人悄悄地把他叫過去,然後告訴他不久以後就能進入精武營,他著實有些欣喜,他本以為這是陳到努力‘運作’的成果,雖然等待的時間長了點,但最後的結局似乎也不錯。
可陳到卻實事求是地告訴了他許多,當然,這里面牽涉到眾多更高層次的機要‘內幕’,所以他也不敢四處隨意散播,反正陳到話里話外的意思就一個,那就是讓他不要參加這次精武選拔賽,等到下一次兩國大戰,想辦法先活下來再說。
對此,封釋雲曾清楚地向陳到表示過他是絕對不會配合的,雖然他明白陳到這是在為他著想,可機會難得,他不想就此白白錯過。
對于封釋雲的執著或者說是執拗,陳到也曾見識過,所以這次談話最終也唯有不歡而散,自然不可能取得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哼!就你那雙面條腿,躺著都是彎的,更不消說站起來了。」
張小毛身後,聶勇極為不屑地撇了撇嘴,對于他來說,生命中似乎除了‘盜亦有道’,恐怕也只有打擊張小毛才能為他帶來如此虛浮的成就感了。
「呵呵,反正我腿彎與不彎,你腿直不直都一樣進不了精武營,剩下的日子還長,您請繼續!」
忽的一翹,張小毛很是光棍的應聲到,選拔賽的規矩,早在幾天前他就已經知曉,對于校場里那千斤一舉的石方,他自問是做不到,而對于那斬首五十級的苛刻要求他也沒能達到,所以在閑暇之余,他靜下心來好生地思考了一番,最終得出一個結論︰與其上去丟人現眼,倒不如留在三隊里好。
「進不進得去,那還要試過才知道,哼!」
說話間,聶勇的爆脾氣又上來了,他這人就這樣,自從他不下五子棋改為研習兵法後,便對‘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這一套能夠完美體現個人堅強意志和崇高道德品質的戰法產生了灰常濃厚的興趣。
「殘偷哥,消消氣,老慕我相信您一定能過滴!」
聶勇身後,慕超賠笑著說到,論年紀,他雖然比聶勇大上一些,可軍隊里向來都是以武為尊,所以他的排位反倒成了最未。
「誒……我看難!」
一聲嗟嘆過後,便听張小毛滿腔悻悻地插話道︰「咱們三隊里,風少那是穩進,山海估計有點懸,而我們三個嘛……」
「……」
但聞此言,封釋雲等人心里均是涌起了一股復雜的情緒。
吳山海和慕超就不多說了,這倆人和他們‘怪咖三人組’之間在某些方面至今仍缺乏著一定程度上的磨合,而張小毛和聶勇呢?說實話,對于這倆人封釋雲還真有些舍不得。
小半年的共同相處,就好像一起走過了小半個世紀。
在這小半年的時間里,他們仨人曾一起被人排擠,一起上陣殺敵,一起聊天打屁,一起‘射’過營地里某只只是路過卻被人臨時起意給當成了箭靶的倒霉螞蟻。
可現如今,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不!不能說是各奔東西,至少大家還處在同一個軍營里,可即便如此,哎……這般傷感的情緒,讓封釋雲不禁又想起了那遠在竹門深窯里,那一個至今仍可能還在飽受他人欺辱的……兄弟!
「快看!將軍府來人了。」
或許是見現場的氣氛太過壓抑,此時此刻,身材矮小的張小毛卻是第一個發現有人出現在了校場里。
「果然是將軍府的人,看!他們正在往閱兵台上搬桌椅。」……
校場周遭的每個角落里,頓時響起了無數道振聾發聵的‘竊竊私語’,眾人抬眼望去,卻見十來個身著銀灰鎧甲頭戴颯爽紅纓的雄壯武士正在閱兵台上來回地布置著場地。
鮮紅的地毯,豪華的座椅,精致的桌案,外加那一盤盤的誘人水果和那一頂頂的遮陽傘具。
「我說怎麼還不開賽,原來是在等咱們那英明神武的將軍大人呀!」
張小毛一臉不屑地拍著馬屁,能從他那張時常噴糞的嘴里掏出這麼一句人話來,還真不太容易。
「廢話!沒有將軍大人允許,你就是過了考核也進不了精武營。」……
嘴仗又將開始,對此,封釋雲臉上卻是沒有顯現出任何不耐,過了今天,他要再想听到這等精彩的嘴仗,也不會有人再像他這兩個活寶兄弟般,異常大度地送到他耳邊來。
「快看,快看,將軍來了,咦!那人是……」
新兵營的方陣里,瞬間又起一陣詫異,封釋雲收回思緒循聲望去,卻見校場南邊的幾個方隊已是跪伏了一地,隨後,便見兩名衣著鮮明的男子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里。
當先的男子,一身金甲肩披紅麾投足之時虎虎生風顯得威武至極,而與之同行的另一名男子,卻是身著白袍頭戴高帽舉手之間風喜雲笑端的飄逸無比。
「神殿也來人了麼?」……
「你們看什麼看!還不速速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