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館長覺著，池芫和楚公館這毫無懸念的博弈，一定是他們妖館輸的時候，妖館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楚老。
他穿著中山裝，杵著手杖，慈眉善目的模樣，出現時，老館長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忙看向身後的大熊，見他也是一副傻眼的樣子，便又轉過頭看著進來的這位很有氣勢的老者。
「老館長，有些年沒見了，可還好啊？」
池芫一听這開場白就有些沒忍住，嫌棄地看了眼老館長伯伯，眼神毫不掩飾地寫著「您怎麼混的，在一人類小老兒面前這麼沒氣勢」。
山羊伯伯差點沒忍住笑了場，他沒好氣地瞥了眼池芫，然後才伸手和楚老握了手。
「楚老先生，好些年沒見了。」
楚老除了一開始和山羊館長簽訂合約外，就沒有踏足過妖館，有事也是電話里商量。
所以這還是多年以後，一人一妖第一次正式見面。
不同的是，楚老是真的老了，而老館長，依舊是中年人的模樣，精神矍鑠。
妖怪和人類的區別，果然很大。
楚老看了眼沒有變化的山羊館長，眼底隱秘地劃過一絲羨慕。
是人都抵不住「長生不老」的誘惑吧？
「館長還是這麼年輕。」
楚老一開口，旁邊忽然出現的池芫就咳了聲，有模有樣地握拳抵著唇，「錯了，是老館長，年輕的館長在這呢。」
老館長︰「……」幼稚又有些扎心的小公主，真的不知道該說她什麼才好。
楚老也是一愣，然後像是被池芫按開了什麼開關似的，爽朗地笑了好幾聲。
「小館長天真活潑，也挺不錯，不管是人類還是妖類，總歸是老一代要給年輕一代騰位置的。」
「是啊，我老了，該給年輕有為的小輩騰地方了，養養老也挺好的。」
「好了，你們別寒暄了，楚老您日理萬機，事務繁忙，還是不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池芫貓眼圓溜溜地瞪著，強行將這倆再閑聊下去，天都要黑了的老伯給分開，然後指著會客室，示意楚老跟她一塊進去。
老館長看著這直性子的小公主，不禁歉意地笑著對楚老道，「小孩性子急，楚老體諒下，芫芫，別這麼沒大沒小的。」
「我沒有啊。」池芫眨了眨眼，理直氣壯道，「我現在是館長，我和楚老不是平起平坐的關系嗎？再說了，我幾百歲了，楚老按照年紀來算還得叫我……」
听著她這要命的邏輯，老館長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朝面色訕訕的楚老無奈笑笑。
「小孩子口無遮攔的，不過沒有壞心。」
池芫眨眨眼︰「……」誰說的，我一肚子壞水，你們真的看不見嗎？
她可是要走反派路子的，不要幫她圓場好嗎！
會客室。
楚老心情有些復雜，上次見這小貓妖，她懶洋洋地趴在桌上，那會他並沒有將她放在眼里，沒想到再見，就坐下來平等身份地商榷正事了。
還真是……稀奇。
茶剛上來，池芫就嘴皮子飛快地將她要改的條例舉出來。
「楚老，您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還需要補充？
楚老嘴角不住地抽搐著，半晌才憋出一句，「小友，這條例你是想全部重訂？」
每一條都好像涉及到了，沒涉及的部分，那也是無傷大雅，可有可無的條款。
池芫點了下下巴，看著頗有些大言不慚，但她卻無比認真地道，「我覺得重訂最好，這樣我簽字的合約，我才不會矢口否認，你們對妖怪的管束也才更放心，不是嗎？」
還真是謝謝了……說得好像她是出于為人類考慮，才不得不改條例似的。
楚老笑容一隱，「只是這條例改了後，我們人類好像並沒有什麼好處。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楚公館可以讓步，但如果妖怪被人類大眾知道了，保不齊會反對這些條例……」
老奸巨猾的東西。池芫暗暗啐道。
「說得對，所以我們才需要坐下來商討出折中的條例不是嗎？」池芫手指點著桌面，轉著她的老板椅，面上少了點嚴肅凝重，而多了點輕松，「互惠互利才能合作共贏，既然楚老有誠意，那我妖館也不能小氣了。」
聞言，楚老微微坐直了身板，似乎期待著池芫的「誠意」。
眼里不禁流露出了幾分正色。
「你們的武器對付妖怪是不錯，但對付同為人類的敵人就顯得弱了。不如這樣，我們妖館的大妖可以在關鍵時候提供武力上的援助——包括不限于幫你們解救重要人質、獲取重要情報，您覺得這份誠意如何？」
池芫身體往後傾，悠閑地靠著老板椅，眼底是志在必得的光芒。
這是只很會談判的妖，楚老心下暗暗吃驚，這些，在之前一直互相挾制警惕的人和妖的僵持關系里，是沒有人敢這般設想的。畢竟，兩方不開火就已經是努力平衡的結果了。
誰會指望妖怪幫助人類？
但這些妖怪如今活躍在華國地盤上，如果楚公館將這樣一份「意外之喜」呈給上邊，不說楚公館的地位可以穩定無憂，就是對整個華國而言，這也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得不說，這是個很讓人心動的誘惑。
「池館長，你這提議，我有些驚訝，我需要回去商量下，你看，能否給我們一些時日。」
池芫挑了下眉梢，「當然可以，我們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和壽命。」
楚老︰「……」行，知道你們活得久又抗老，不必說出來，真的！
他哂了一下後，便笑著起身，走到池芫面前，伸出手，此時才真正將池芫當做了一方領袖和對手來尊重對待。
「那就期待我們下次會面。希望楚公館不會叫妖館失望，也希望我們能做朋友。」
嘖，狡詐的家伙，之前暗中逮捕妖的時候倒是沒說朋友這茬，現在看到利益和甜頭了，就想起來可以建立友好關系了。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說明，妖館給的條件，很有誘惑力，楚老這邊算是松口了，就等等後續了。
「好，我也很期待與人類友好相處的那天。」
池芫伸手回握，笑容純真又美好，但楚老卻不會覺得她是被擺布的軟柿子了——
沈昭慕是唯利是圖的商人，可不會眼界高到政治層面上來。
池芫，她還這麼年輕，就嶄露了頭角，往後……只希望她別野心太大，不甘于現狀啊。
送走楚老，池芫長嘆一口氣——
「小犬，來給我按按肩，談判累死了。」
小貓懶怠地靠著老板椅，閉著眼開始擺爛，使喚了勤快的小犬來捏肩捶腿。
小黑路過會客室，心想︰你這天天的犯懶只用動動嘴皮子，其余的哪件事讓你累過？
不過，小犬真是心機，討好新館長都不帶他的！
（卡文了，今天就一更，周末補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