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池芫輕柔帶著少女柔軟調調的話落下後,外頭的幾道影子就開始疊羅漢似的摔倒。
隨即,劍出鞘的聲響,扇子落地的聲響,還有關以南看熱鬧似的叫喚聲,此起彼伏——
「三師兄,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最後,江樺幾乎是伏地要給秦瑯跪下,舉雙手以證清白地解釋道,「我和小師妹真不是那樣的關系,她準是說笑的!師妹,師妹你快解釋啊!」
一向狡猾聰明的江樺,這時卻開始百口莫辯了。
秦瑯一身肅殺之氣,「我可以不娶師妹,但你不喜歡師妹,你更不能娶她。」
就算師妹不嫁他,也該是嫁給一位真心待她喜歡她的好男兒,四師弟詭計多端,心眼太多,又不像個好丈夫的模樣,還不如大師兄和二師兄來得穩重。
池芫手托腮,笑了聲,「三師兄,別將人打死了。」
江樺︰「師妹你不能這樣對你四師兄!」
他真是白疼這丫頭了!
池芫心想,誰叫你要賣我的匕首來著?
池悟原本頗不是滋味,以為池芫真的是相中了老四,結果就看她這一副看熱鬧的嬌俏模樣,頓時哈哈笑了起來。
「看你這樣,爹總算是放心了,我還道你還念著魔教那小子呢……」
「嗯,對啊。」
轉過臉,池芫用單純澄澈的雙眼,望著池悟,實誠地小幅度點了點頭。
「女兒的確還念著那魔頭。」
「……」
短暫的死寂後,池悟捂著心口就開始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阿芫,你可不能這麼嚇爹啊,爹年紀大了,不經嚇的!」
池芫︰你喪事都辦了,也不差這下。
系統︰孝出強大了姐。
「女兒只是不想騙爹,更不想耽誤師兄們。」
知道外頭的人都在听,池芫態度坦蕩,聲音清晰平靜,不帶一點拖泥帶水的,就直言拒絕了所有沈昭慕之外的選項。
你們很好,可惜,我不能一妻多夫。
系統︰為什麼就連我都覺得可惜了?
池芫︰那就是沈昭慕的問題了。
系統︰……
這話有陷阱,它可不敢隨便接的!
果然,池芫說完,外頭的動靜就小了下來,最後,她看到一道身影沉默地離開。
嘆了一聲,秦瑯很好,但人的心就是這麼小一塊地方,奇怪的是,裝得下那麼多親人朋友,卻唯獨只能裝下一個愛人。
咦惹,還好這話系統听不見,不然沈奸商醒來不得笑話她?
愛要勇敢說出來,不愛更要果斷拒絕。
再說了,三師兄的路,和她,和他們,最後終將是不一樣的,這邊在江湖,他遲早是要回歸朝堂線。
江樺追上前,見秦瑯出去便直朝酒肆的方向,不禁嘆了聲,掏出錢袋子。
「三師兄,賞個面子,陪我喝酒唄?」
秦瑯冷冷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江樺便將扇子塞腰間別著,嘆了一聲,手搭在秦瑯肩膀上,語氣里帶了點低落。
「好歹是看著長大的師妹,這麼漂亮水靈的小師妹,有誰會不喜歡呢?」
他說著,又聳聳肩,一副看透一切的淡然嘴臉。
「便宜魔頭了。」
秦瑯蹙起眉心,凝著他,似在分辨他話里的真假。
「你也喜歡小師妹?」
這個「也」,江樺嘴角一扯。
然後笑眯眯地望著他,「不管我喜歡與否,三師兄,同為落選的盟主府女婿,不喝一杯嗎?」
說著,便強行拖著秦瑯去了酒肆。
上了一桌酒,結果秦瑯一杯下肚,就醉了。
江樺面前已經空了一壺,見狀,嘴角扯了扯,失笑道,「你這樣,以後回京城可怎麼辦,一杯倒啊。」
「沒醉……」秦瑯卻忽然又抬起頭來,他眼神迷離,似是懷念地道,「其實,我知道,不管是從前的小師妹,還是現在的小師妹,她都只是將我當哥哥……」
他語氣里有些沮喪,又沒有多難過。
「只是我想給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機會罷了。」
他扶著桌子,又倒了一杯,「內衛們說,皇帝要我去軍中……說是為了保護我,只要我立了軍功,給我封王,以後鎮守封地便行,不會逼我回朝堂或是皇宮……
我其實,只想做盟主府的秦瑯,只想做師父的三徒弟,你們的兄弟,師妹的三師兄……」
難得一向寡言少語的人,此時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地將心里話都說了出來。
「我還記得,來盟主府的那天,師妹躲在二師兄身後……她一手拉著二師兄的袖子,一手將手里的小野花遞給我……她是第一個,送我花的人。」
也是第一個,不會因為他冷臉就棄他而去,討厭他的小孩。
因為那一朵小花,他記了這麼多年,曾以為就算不是夫婿的身份,但也可以是師兄的身份一直陪著她保護她,但沒想到,老天爺給了他這樣一個,旁人覺得無上尊貴,卻叫他無比糾葛痛苦的身份。
那人是他的父親,也是這天下之主,他在做一個心存愧疚的父親之前,更是一位說一不二的君王。
「其實我知道的……不管是那人還是師父,都不會同意,我娶師妹……」秦瑯紅了眼眶,他伸手想抓住什麼,但卻只是徒勞地抓住了虛無。
他低著眼眸,自嘲了聲。
「我也知道,我不該回來的,去封地才是對盟主府對大家最安全的選擇。」
如果他留在盟主府,那麼這里將不再有安寧和樂。
他貪戀這里的溫暖和一切事物,卻更不想因為他的存在而破壞了這份美好。
江樺默默將杯中酒飲盡,他半晌都沒有說話。
按照他的性子,算出的最穩妥的那條路自然是讓秦瑯離開,回去封王拜侯,這樣,盟主府有所庇佑,也不會被牽連,他自己也能得到榮華富貴和重用。
但他知道,對于秦瑯而言,榮華富貴不是他想要的。
盟主府才是他視作家的地方。
「你永遠是三師兄,不管你是秦瑯,趙瑯還是誰,盟主府永遠是你的家。我們,也永遠是你的家人。」
聞言,秦瑯抬眸,他笑了,釋然的笑。
起身,「回家。」
江樺上前攙著他,「難怪以前叫你喝酒你總拒絕,酒量怎能如此差?」
「吭哧——」
「三師兄見諒,有話好好說,莫動手。」
回到盟主府時,大門早落鎖了,但他們也見怪不怪,從後門,正要翻牆,門就開了。
關以南掩面打著呵欠,撓著脖子上的蚊子包,有氣無力道,「你倆總算回了,我都快被蚊子咬死了……師妹給你倆準備了醒酒湯,在廚房,自己去喝,我回去睡覺了。」
說完反手關上門,歪歪扭扭地帶著困意走回他的屋子。
聞言,江樺和秦瑯皆是微微錯愕,後者更是抿緊了唇線,眼眶里閃動著點點星芒。
(還有2/3章的樣子,這個位面就完結~幾位師兄如果人氣高,後面就考慮出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