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重回來的這天，池芫忍不住，帶著雀兒就要出寶珍殿，只是還未走出大門口，沈督主就「恰好」經過了。
他掃了眼她的著裝，似是知道她要去哪，要做什麼，眉眼冷峻，啟唇——
「不要去求他。」
這個「他」，池芫一猜，就是男「ta」。
她眼角眉梢都是喜色，聞言也不減分毫。
「可是，我是去求太後娘娘啊。」她朝他眨了下眼楮，「太後仁慈，定會準我出宮見兄長一面。」
原來如此。
沈昭慕听了她的解釋後，便心下有些窘迫。
他這麼急匆匆地聞訊趕來……
倒顯得他極為小氣和不信任她。
不過，轉念他自己想了下，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也沒什麼好羞愧的。
便又恢復了淡定坦然之色。
「嗯，再等等，等你兄長在……皇上那表現良好後，他會準他進宮探親的。」
他知道楚御這人，事情辦好了，就必有賞賜。
池芫點頭，面上並無怨懟委屈之意。
「我知道。」
她眼神寫滿了對他的信任，沈昭慕視線立時錯開了下。
「那，娘娘去吧，路滑，當心些。」
「好，督主也是，倒春寒，還是要多穿些。」
雀兒听著這兩人的對話，一個腦袋兩個大了。
怎麼……
听著兩人好生熟稔和……曖昧了？
是她心思不夠純粹吧，她居然會覺得這兩人的對話有貓膩。
忙搖了搖頭，雀兒將自己腦子里不干淨的念頭撇干淨。
系統︰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的婢女，倒是個純粹的傻白甜了。
宿主想當傻白甜當不了，這不，總有人為她的傻白甜夢在強撐著。
池芫︰我合理懷疑，你在內涵我什麼？
系統︰你有證據嗎？
池芫︰我需要這個？
系統︰爸爸，再愛我一次QAQ
是啊，你宿主還是你宿主，永遠不需要理由，就能關孩子的。
系統喊得太絲滑，池芫逗它的心思都歇了。
池芫去慈寧宮，太後似是知道她來做什麼，也不問，只在那安靜地練字。
池芫上前，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默默看著太後手邊，厚厚一塌的紙張。
最上面是一個「寧」字，她看了眼太後正在寫的那個字，也是「寧」，心下不禁明白，太後只怕是這麼多張紙，都只重復著在寫同一個字。
「寧」，「寧王」的「寧」。
這是一位失去小兒子，成了她過不去的坎，一道心魔的母親。
池芫忽然想，太後覺得沈昭慕長得像已故的寧王，所以庇護他器重他，甚至幫他躲過皇帝的猜忌對付。
假設……假設的話，沈昭慕會不會就是當年的寧王？
畢竟，除了太後和皇上以及當年的宮里的老人，誰也沒見過寧王，她記得哥哥說過，寧王當年死得蹊蹺，還和皇上有些干系。
所以皇帝與太後母子之間，還有些隔閡，便是因為寧王。
系統︰你倒是敢想。
池芫︰沒辦法，你不提供線索，我只能自己造了。
她想的是，沈昭慕這位面的人設有些瘋批，她想阻撓他的弒君大業，得迂回，不然就會被他懷疑是對皇帝還余情未了。
而對付氣運之子的代價太慘烈了，之前的碎片片不是沒有嘗試過，後果不太好。
能不殺，還是不殺，免得位面崩塌。
她怕沈昭慕玩月兌了，便想著怎麼才能保住他的命，但如果他能得到太後相護，就簡單了。
「怎麼不說話？」
太後寫完這個「寧」字，便不再寫了，將筆放下，抬眸看了眼站在一側的池芫。
「見太後寫得專注，不敢打攪。」
「專注……」太後看了眼因為心緒浮躁，而筆鋒走勢有些凌亂的字，嘴角掛著苦笑，沒有再說什麼。
池芫看了眼，便輕聲道，「只是，太後娘娘面上專注，心卻難靜，這字好看是好看，卻有些，浮躁了。」
她說完，忙福身，低頭，「太後恕罪，是臣妾僭越了。」
「無妨，你說的，是實話罷了。」
太後擺擺手，不在意地嘆了一聲，「你沒有當過母親，你可能體會不了……哪怕孩子走了十幾年了，但在母親的心里，他一直還在，對他的思念、愧疚，永遠都不會消弭。不管吃齋念佛多少年，仍舊長了一副無法無欲無求的凡人心腸。」
大概是池芫提了這字，又或者是她此時看起來，很像是一個聆听者，太後帶了哀色的聲音娓娓說道。
「臣妾沒有當過母親，但臣妾有母親，她雖然去得早，臣妾依然念著她。所以太後不必傷懷……寧王若是有知，一定會心疼您為他這般思念成疾。」
「貴妃！」太後身旁的嬤嬤，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出聲提醒。
太後抬手，示意嬤嬤不必這般緊張，「你下去吧，讓哀家和貴妃單獨說會話。」
嬤嬤有些猶豫，但見太後堅持，只好退下。
池芫不禁心里一緊，面對這麼信任自己的太後，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坐吧。」
太後坐下後，指著對面的椅子，示意池芫也坐。
等池芫坐下了，她便唇角噙著淡淡的笑，看著慈和，卻又有些暮氣的傷感。
「好些年，沒有人敢在哀家面前提寧王了。」
她將手腕上的佛珠往下撥拉，手轉著佛珠，聲音低緩。
「你倒是不怕。」
池芫面色淡定又帶著恭敬，「臣妾愚鈍，只是覺得，太後雖不說，但時時刻刻都記掛著寧王殿下的，如您所說，他其實一直都在，他在太後娘娘心中。既然他一直都在，為何不能提呢。」
這話落下後，她看見對面的太後沉默了，恍惚著，手里的佛珠也不轉了。
好一會，她才又笑又似哭地點了下頭，「是啊，他一直都在……為何不能提……」
那可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骨肉。
她多麼盼望他能好好長大，卻永久地失去了他。
「太後娘娘，臣妾冒犯地問一句——當年寧王……是怎麼出事的。」
池芫斟酌了下用詞，還是將「去了」改成「出事」。
聞言，太後眼底的恍惚散去，只剩下一片冷霜和仇恨。
「是先惠太妃，都是她設計的。」
說著，她閉了閉眼，又緩了語氣，將眼底的銳利隱去，苦嘲了一聲。
「當年寧王還那樣小，和皇帝一塊偷出去玩，卻遭遇前朝余孽進宮刺殺……先慧太妃將他們兄弟倆引過去……等哀家趕到時，只有一地鮮血，皇帝暈倒在地，而哀家的寧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