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慕驅馬剛好經過池芫的馬車,有意停留了下,還沒想好要不要打聲招呼時,窗簾被雀兒拉起,池芫探出了小腦袋。
她前後看了眼,往回縮了縮,然後見沒有人敢往這邊看,她才飛快朝他丟了個紙團。
沈昭慕︰「……」
她膽子真的大得厲害。
但飛快縮回車內的動作,又從心得那麼熟練。
沈昭慕沒有立即將紙團揉開看她寫的什麼,池芫又拉開窗簾,瞥了眼,咬了咬唇瓣,又想扔紙團時,恰好听見後方有侍衛驅馬上前要和沈昭慕說什麼,立時窗簾一放,坐回去了。
眼角余光瞥見晃悠的窗簾,沈昭慕嘴角幾不可察地上揚了下,但在看向侍衛時,又是那副陰冷威儀的模樣。
「何事。」
「回督主,太後身邊的嬤嬤問前方是否能暫停歇息下。」
太後想要休息,自然不能回答說不能。
沈昭慕看了眼前面的路,「你去回稟太後,等本督去前面向皇上請示過後,便找落腳處歇息。」
「是。」
侍衛調轉馬頭,往太後的馬車行去。
原本太後坐後邊便是想著能中途隨時休息休息。
沈昭慕掃了眼池芫的馬車,低聲傳音入內,「安生點。」
聲音低沉,卻沒有冷硬,倒叫池芫听出「寵溺」來?
一定是她有問題。
系統︰不,我也覺得寵溺,這,就是明晃晃的偏愛啊。
統子腦殘的聲音一出來,就將池芫這點子心思氣氛都給破壞得死死的。
太後想休息,楚御當然依了,隊列便找了一處空地暫作歇息。
李闊擔心是沈昭慕暗中使詐,便派人出去四周巡邏,他則是故意盯梢似的,來到沈昭慕跟前,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池芫下了馬車,本想找沈昭慕說話的,見兩位廠公站一塊,她腳步便自然地一轉,朝太後那邊行去了。
「太後。」
彼時,嬤嬤正在給太後捶腿,池芫見太後臉色有些憔悴,又一直伸手扶腰,便機靈地上前。
「您是坐久了腰不舒服?臣妾知道怎麼緩解,不妨讓臣妾試試。」
她從前也當過神醫,不說位面不相通好些藥材作用相悖,但針灸推拿手藝還能勉強撿起來用用的。
太後身邊的嬤嬤听聞她知道怎麼緩解不適,不禁嘴唇蠕動,欲言又止。
她已經命宮女去請太醫過來了,貴妃這個時候獻殷勤,著實心急了些。
貴妃懂什麼醫術啊,又不是麗妃。還是說,想學麗妃?畢竟當初麗妃得太後賞識那會,就是靠的一手醫術。
「你有心了。」
太後本想拒絕,但池芫直接上手了。
她話音一頓,下一瞬卻眼眸一睜,緩緩舒展了眉。
原本酸疼的後腰,被她按了幾下,立即暖暖脹脹的,很快就舒服了。
「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閑來無事,便什麼都想學學看,太後不嫌臣妾笨手笨腳才好。」
池芫說話風趣,五官靈動,沒有卑微小心翼翼的,也沒有驕縱無尊卑,是太後會欣賞的那種小輩。
冷宮一趟,將她身上的銳氣磨去了些,倒是順眼許多。
「你本不用閑著的。」但看著她這樣漂亮一張臉,再想到她現在的處境,便不免有些怒其不爭,「哀家听聞皇帝讓你去他的馬車,有心補償你,但你……卻氣得他將你趕了下來?」
「臣妾……」
見池芫開口,她便立時打斷,「你也別糊弄哀家這老太婆,要說你不是故意的,哀家一百個不信。都說婆婆難相處,你看你能和哀家相處得這麼融洽,以你的聰明活潑,還哄不好皇帝?
皇帝,是哀家一手帶大的,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哀家最是清楚。貴妃,你這口氣賭得太長,最終只會害了你自己。」
池芫乖順地低頭听訓,手上依舊在給太後按揉腰背。
楚御坐久了馬車,也覺得這腿腳發麻,便下了車,走了幾步後,想起太後身子不好,便前來探望情況。
便看見這麼和諧的一幕。
在他面前粗魯笨拙的貴妃,卻在太後面前乖巧伶俐得很,還會推拿。
他不禁眯了眯眼楮,等太後站起來,要回馬車時,他壓低聲音喚了聲「貴妃」。
池芫其實眼角余光就看到皇帝男主了,有心裝在視線盲區看不到想溜,結果還是沒有逃開被逮到面前的宿命。
她低著頭,上前,行禮。
「怎麼,貴妃見著太後便是心靈手巧解語花,到了朕這便木訥笨拙不會張嘴說話了?」
池芫︰「……」
心里翻了個大白眼,不是吧,照這個節奏下去,她怎麼覺得皇帝要對她感興趣呢……
她眼珠子轉了一圈,「臣妾倒是想伶牙俐齒,但怕一個不小心開罪皇上,又落個冷宮的下場。」
語氣帶著壓抑許久的怨憤,就差表演一個怨氣沖天了。
楚御一听這怨懟之語,臉色便拉了下來,正要發作,沈昭慕就來了。
「皇上,太後娘娘說可以啟程了。」
他拱手,淡定恭敬地垂首回道。
將楚御剛起來的脾氣暫時壓了下來。
楚御冷淡地看了眼面前的池芫,「貴妃若是想不通,這貴妃之位,朕便好好想想你適不適合繼續坐了。」
說完,甩袖大步離去。
沈昭慕看著低著頭看腳尖的女人,想不通她這一出和自尋死路有什麼兩樣。
看了眼四下,低聲道,「貴妃,你好不容易出來,莫要意氣用事,別忘了,你兄長池大將軍能不能回京,要看你的表現。」
池芫一听,抬起頭來,眼楮微紅地瞪著他。
「非要諂媚侍寢才能達成目的嗎。」
她沒有針對沈昭慕的意思,語氣也是那種不解中帶著嘲諷的。
——我這會表現出對皇帝的不喜了哈,希望這家伙別誤會我愛慕皇帝。
系統︰你接著演,我真怕你翻車。
池芫︰有些車翻著翻著,習慣了就像開卡丁車一樣,急速漂移。
系統︰……
還引以為豪,它的宿主真是了不起。
沈昭慕表情很冷,但聲音卻出乎意料的輕柔下來。
「娘娘,若是你懷有龍嗣,以後的路,便更好走,也能想怎麼走就怎麼走,不是麼。」
他以為她那日提及麗妃肚子里那個孩子時的話,便是打的這個主意。
直到她兩次三番故意激怒皇帝,抗拒侍寢,他才發現,她這言行不一的矛盾。
但他只當她還在恨著皇帝對池家發難,將她打入冷宮的舊賬,沒有往別處想。
當然,給他一百個腦洞,他都不會想到,池貴妃心里惦記的是他啊。
池芫頓時覺得,原來兩人之前是牛頭不對馬嘴,他一直誤解了她的意思。
她深呼吸,嗔斥一聲,「愚鈍!」
便提著裙子回馬車了。
留下沈昭慕一臉莫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