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怎麼這個反應，是這水……有什麼問題嗎？」
沈昭慕問大白，眼神卻不禁再次看向寒潭，這潭的顏色還有這從沒有見起什麼漣漪的水面……
總覺得在哪里听說過，還是在哪本書上看到過。
這種詭異的感覺，其實伴隨他有幾天了。
池芫的來歷，她身兼這麼多種魔法，卻為何只留在這個林子里，帶著兩頭凶獸哪也不去？
還是說，她守著這個林子的什麼秘密？
這林子也奇怪，好像沒怎麼看到太陽，基本上都是月亮，有夠黑的。
正想著，忽然後腦勺上一疼，回頭一看，便見大白正瞪著自己。
手里還拿著個蘑菇。
「你想什麼呢，主人醒了，快去伺候！」
「……」沈昭慕無語了下，隨即卻眼楮一亮，「她醒了？」
語氣里是他自己都沒發覺的驚喜。
大白沒有理睬他，這個時候，它必須搶個第二出現在主人身邊獻殷勤，呸，是表忠心的機會。
要不然，最後到的那個，肯定就不值一文的。
沒想到，連獻殷勤都要內卷了。
池芫看著守在自己身邊的幾個玩意……咳，兩獸一人，頗有種自己彌留之際，子孫在床邊假惺惺地盡孝，就等她立遺囑時多給點的錯覺。
畢竟，沈昭慕這會兒的好感度，是在朋友和師父的水平上，說關心吧，也是有的，但他對她還是有所求的下意識接近。
至于這兩頭凶獸，真要說誰會忠心點，反倒是大白多點了。
小白如果沒有契約在，只怕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撕碎，吞噬她的力量，翻身把它森林之王的威風拿回來。
不會真有人將老虎當貓養——
她池芫敢。
那也是有本事才敢的。
大白這種蠢兔子……也就養著養著，才會有點習慣當寵物的自覺和惰性，反正去哪都是屯糧食藏寶石，跟著愛亮晶晶的大魔王惡龍，能有更多。
那它自然就倒戈了。
池芫︰沒辦法，我給它的，太多了。
荒謬的想法一閃而過，池芫便沒忍住，笑了下。
直將守在她床邊的三只，嚇得神色各異。
大白是打了個嗝，覺得惡龍醒來的笑，就和鱷魚的眼淚沒啥區別。
而小白卻是下意識緊張，以為池芫真出什麼問題了，那麼它這個契約是主死奴從的效果，它……
沈昭慕則是想得更夸張。
池芫是不是，快不行了？
他本就白的臉更白了，不禁握著池芫的手，覺得太涼了，便輕輕地替她搓著，試圖捂熱她。
「你還好嗎？我們怎麼做才能讓你好起來？」
畢竟是因為他，才變虛弱的，沈昭慕想到她吐血的樣子，眼里的緊張不似作偽。
池芫看了眼他自然地搓著自己手的手，默了。
大白卻瞪大它的兔子眼，小聲叨叨，「臭小子，年紀不小，倒會揩油佔便宜了！」
它怎麼沒想到這招？
呸，那也不成，它是素食動物，惡龍食肉，心情不好還會將它給吃了，哪怕它是公的，也不敢找這麼個母的來配對啊。
這心聲，被池芫听到，大白便得了池芫一個眼神殺。
「你很閑？」
大白這才想起來，這條龍都不像它需要起個勢才能窺探人心，便立時老老實實地站好。
搖頭，「不，我這就去給主人煮湯，肉湯。」
池芫唇角一扯，「嗯，去吧。」
小白見池芫還能中氣十足，便安心了，也說了句「我下去捕食」，便一躍，跳下樹屋，跑去捕獵了。
只留下個賞心悅目的花瓶（劃掉）少年，守在池芫身邊。
「別搓起皮了。」
池芫稍冷的聲線，不無戲謔地說了一句。
少年便立時甩開了她的手，像是做錯事一般，手不知道該往哪放地跪坐在床邊，眼神閃爍不敢看她。
「對不起。」
池芫挑眉，「為什麼道歉。」
沈昭慕低頭，「因為我的一時沖動魯莽，連累你。」
難得听見他反思，且根據他此時的心理活動，這話還是他的真心話。
池芫不由得感到欣慰，果然，孩子養著養著，歪了也能被她這一身正道的光給撥亂反正回來的。
系統︰咱能不給自己臉上貼金嗎？
池芫︰不能。
系統︰？
她怎麼這麼理直氣壯？
池芫︰我是龍，龍就愛亮晶晶，不止臉上貼金，我還想渾身瓖金呢。
系統︰再見。
它無話可說，可能，龍的設定，對她來說，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王八對綠豆吧。
唉媽，它怎麼這麼會形容？
「你有沖動魯莽的資格。」
池芫緩緩坐起，忽然想到什麼，又往後跌。
沈昭慕便伸手扶了下她後腰，又伸手托住她的後腦勺，但，在對上池芫這雙眸子時，他又不敢進一步了。
明明，他只是想扶她一下，但一對上這雙眼楮，他就有種，自己在褻瀆高貴生物的罪惡感。
她強大，明艷，像火，又如血，純粹的冷，炙烈的熱。
他渺小，陰郁，像黑夜，又似烏鴉，陰暗又卑劣。
仿佛站在她身邊，都渺小得像是塵埃。
她太強大。
美貌和強大，她都擁有了。
上天便是這般不公平，從前他以為，在阿爾文和南茜身上便體現的不公平，在她身上，那便是極致。
並且還是那種，他無法嫉妒的極致。
因為，這是投胎都搶不來的幸運。
池芫听著這娃心里嘰里呱啦傷感矯情半天，最後都快整得自己是上帝，而他就是地上那攤泥巴了。
不禁咳了聲，打斷他的憂郁內心活動，「扶我起來。」
這個姿勢，脖子很酸的好嗎。
這家伙，在別人面前都那麼機靈會來事，怎麼到自己這，連這點眼力勁都沒了？
還是她的縱容過了火？
「哦，哦，好的。」
沈昭慕這才將心里頭亂七八糟的念頭撇開，扶著池芫坐直了，然後想起來自己現在的身份和處境。
便又快速恢復了常態。
「我給你倒杯水。」
「要露水。」
池芫故意一臉木然地刁難起他來。
結果這廝，面上掛著斯文秀氣的笑，聞言也沒有覺得這個要求無理，反而點頭，放下水杯，「是該喝講究點。」
「……」
這孩子，卑微的病得的還不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