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攝政王求見。」
次日晌午過後,點翠慌里慌張地進來,她一臉糾結後怕地通傳道。
池芫不禁掃了她一眼,「慌什麼,來就來了。」
說著,手中剪子利落地將面前開得好好的花枝,「 嚓」一下剪成兩截。
看是來找茬還是來送好感度的,是後者算他識相,是前者的話——
池芫模了下被她剪斷落在桌上的花枝,哼哼。
沈昭慕不是一個人來的,他並非是直接在芳華殿見池芫,而是在沈宸的承乾殿,沈宸也在,以及,一名模樣秀氣瘦弱的年輕人。
她換了身宮裝,來得有些遲。
沈宸本來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小臉緊繃著,但見到池芫的一瞬,立即就像個小天使似的下來,朝她疾步而來。
但他及時想起來這里還有外人,便生生剎住腳。
只老成似的給池芫見了禮,「給母後請安,母後請坐。」
她完全相信,要不是有旁人在,他得去將椅子親自給她搬過來,扶著她坐下的那種。
看,這白撿的兒子,又不用她受苦受累,還乖巧可愛孝順,真好。
池芫忍住想模他腦袋的手,落座後,那名書生便朝著她跪拜,至于沈昭慕……
攝政王懶散地拱了下手而已。
「這位便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陳錦。」
沈昭慕懶洋洋地向池芫介紹了這書生的身份和名字,就像是這差事並不是他願意領的,只礙于她是太後,沈宸是皇帝,不得不為之。
陳錦便又微微沉了沉臉色,暗道攝政王還真是前後不一,之前登門半威逼利誘半三顧茅廬地讓他來給新帝當太傅,輔佐其讀書寫字,他還道這是個當真為社稷著想的好王爺,但這會看他對太後與新帝這般態度……
他又不確定了。
這是想掌權還是不想掌權?
不過他只負責教當今陛下習字讀書,倒沒什麼難的,並且也是利國利民的大事,他便正經地朝沈宸道——
「皇上,微臣定會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既是狀元,學問自是不用說——只不過,這政務方面……」
新科狀元才入朝為官,自己都沒能弄明白政務,又怎麼教沈宸這個小皇帝呢?
沈昭慕微微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本王身為攝政王,自然,會輔佐陛下學習如何處理政務。娘娘不必擔心。」
他這陰陽怪氣的嘴臉,池芫默默捏了下小拳頭——
讓你再狂一會,哀家忍。
「如此,便再好不過了。」
她面上掛著虛假的笑,隨即溫柔地看向了坐在身側的沈宸,輕聲道,「宸——皇上以為呢?」
「母後替朕做主便是。」
沈宸卻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才六歲,還是听話的兒子。
沈昭慕微微眯起眼來,心想她還挺會收買小皇帝的,這才多久,就令他這麼言听計從的?
明明他查到的,他們從前關系並不融洽,她不怎麼待見小皇帝。
難道這情報也有疑點存在?
沈昭慕開始懷疑自己引以為傲的手下們的辦事能力了。
「太傅,既然來了,不如就在這教會皇上——皇上年幼,要學得還多,但幽國社稷不得兒戲馬虎,皇上,從今往後都要辛苦些了,明白麼?」
沈昭慕這話倒叫陳錦心下舒坦了些,攝政王不吝讓新帝學習本事,這說明他並沒有想一直把持朝政,越俎代庖的意思。
看來是他誤會了攝政王。
沈宸下意識看向池芫,後者卻點了下頭,「如是累了,就去休息會,這會兒先隨太傅熟絡下,好麼?」
她伸手替沈宸將袖子整理了下,語氣帶著全然的慈愛。
沈昭慕恨不得伸手將她拽走,到底是將視線從她搭在沈宸肩頭的手上移開。
「太後娘娘,本王還有一事需同您商議,不如移駕偏殿?」
好感度才5點,這醋味和***卻快突破天際了,池芫暗自翻白眼,叮囑了陳錦幾聲,後者見她離得近了,忙往後退。
臉上有些紅,生怕被池芫靠近似的。
池芫︰「……」
她是什麼洪水猛獸麼?這書呆子一樣的太傅,真能教會她的好大兒麼?
將空間留給了不熟的先生和學生,池芫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沈昭慕大步流星地走到偏殿,坐下,宮人奉了茶上來。
他也不喝,就坐在那,一副等池芫進來再談的意思。
池芫也不怵他,甩了下廣袖,慢悠悠地入內。
「你們都出去。」
沈昭慕見她身後還跟著一群宮人,便揮了揮手,仿佛在他自己的王府中一般自然地命令著。
除了點翠稍稍猶豫地看了眼池芫,其余人直接就听令出去了,不帶猶豫的那種。
池芫納悶地回頭看了眼這群人,默默記住——
不用記了,只記著除了點翠,都不是啥好侍從,氣。
正想著,點翠便愧疚地低下頭,默默出去了。
池芫咬了咬飽滿的紅唇,一轉過頭,就對上沈昭慕好整以暇的臉。
他朝她笑了下,見她這沒繃住,露出吃癟神色的小臉,便覺心情緩和不少。
「太後,坐。」
他懶洋洋地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將喧賓奪主進行到底。
池芫抿著唇,一言不發地坐過去,隨即還是覺得自己太過憋屈,便沉聲道——
「攝政王在宮里還是稍加收斂些,畢竟,被人看見你這般出入無人的架子,不知該怎麼說你了。」
但沈昭慕卻偏要歪曲了她的意思似的,挑眉,「哦?怎麼說?說本王與娘娘舊情復燃,還是說娘娘美艷無雙,連本王都甘願淪為裙下臣?」
他說著香艷的話,表情卻帶著似笑非笑的揶揄,存了心要讓池芫生氣的。
池芫手指攥緊了些,鳳眸一瞪,「王爺慎言。」
「池芫,先帝對你好麼。」
她正要發作,沈昭慕忽然笑意一斂,正色地看著她,話鋒一轉,問。
池芫身子微微一僵,眼神閃爍了下,忙狼狽似的別過了臉。
咬著下唇,「王爺有什麼立場問這個?先帝待哀家,自然是不會差……」
「撒謊。」
沈昭慕卻冷哼了聲,打斷她的粉飾太平,「先帝納你入宮,除了當夜,並不怎麼來你的寢殿,因為他病重——而柔貴妃獨大,他怎麼可能想得起你這朵被丟在偏遠的芳華殿的嬌花?」
說著,他不知何時來到了池芫身前,手扣著她的下巴,輕輕往上抬了抬,逼迫她看著自己。
「那麼,究竟你是為何要入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