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慕听完，本就冰霜的臉色，愈發難看。
他大哥便這般等不及？
他捏著小藥包，不必去問，便知這里頭絕不是什麼好藥。
但當著一個丫鬟的面，他情緒只能收著。
淡淡地道，「知道了，下去吧。」
又忙補了一句，「此事不要聲張。」
池芫「哦」了聲，乖乖點頭，「莊主，你頭發還濕著，我給你將頭發擦干了再走吧。」
沈昭慕聞言，抬眸定定看了眼面前的小黑娃，眯了下眼角。
那股詭異的熟悉感又來了。
但打死沈莊主都不會相信，堂堂流離門的教主，會跑來給他當小廚娘，還將自己抹黑成這個丑樣子。
也就將這股熟悉感歸咎于——丑得大眾。
「不必。」
池芫卻跟听不見似的，直接繞過他，拿了干巾子，手麻利地就裹著他的頭發，要幫他絞干。
吃定了他不會對弱女子動手，池芫動作大膽，仗「傻」行凶。
沈昭慕當然不會對一個弱女子動手了，但他也不想被「動手」。
他剛要開口呵斥，對方手指按在他太陽穴處，輕輕地按揉著，這幾日叫他不厭其煩的心悸一瞬平順了下來。
「莊主，人上了年紀不能總濕著頭發的，我娘說，這樣會頭疼的，您年紀也不小了，可不能不愛惜自己身體。」
池芫一口一個「上了年紀」和「您」，叫沈昭慕嘴角抽了下，很想解釋說，他也才三十。
但轉念一想，三十的確也不年輕了。
只是說他常年清心寡欲練功，容顏衰老得緩慢罷了。
便沒有反駁她，只是這丫鬟的手法還不錯，至少，他原本欲裂的頭疼都減輕了不少。
池芫感覺指月復下男人逐漸放松下來的皮膚，不禁翻了個白眼——
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倒是誠實得很。
按著按著，沈昭慕覺著自己要睡著了，忙不動聲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啊——」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但呼聲卻出來了。
他大腦緩慢地轉動了一下後，才意識到，自己掐錯人了。
「……」
這對于清冷睿智的沈莊主來說，無疑是嚴重翻車事件了。
池芫單腳支起來，手指也用了點力，這回，沈昭慕沒有困意了。
咳了一聲，故作淡定，「行了，出去吧，我要用午飯了。」
多少有點心虛的成分吧，池芫一邊揉著自己的大腿，一邊眯著眼想。
不過，這人到底搞什麼，不睡覺要修仙啊？
還掐自己大腿？不對，這貨是怕被她按摩按得舒服到睡著了，所以才想著掐大腿吧……
有些哭笑不得，池芫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說沈莊主對自己太狠，還是說他傻了。
就，還怪可憐的。
應該是怕她家小護法佔據了身體，所以不敢睡覺了。
咦，所以說，只要他睡著了，小護法就可能醒來？
池芫忍住摩挲下巴抖腿挑眉的沖動，忍住激動，「好，莊主慢用——」
她雀躍的小步子剛到門口，又被男人叫回來。
沈昭慕掃了眼池芫這笑得傻氣的嘴臉，不知思索了什麼，半會兒後，才道。
「這飯菜你做的？」
池芫點頭。
會做飯，按摩不錯，絞頭發的手藝也可以。重點是，人傻貌無顏還本分。
想了下，沈昭慕才定下心來，「今天起，你就在院子里伺候了。」
這麼個傻丫頭要是放回去，沒準漏了餡兒，而辦砸了事的她，只怕是會遭毒手。
反正也是個老實本分有些手藝的，就留在院子里好了。
池芫現在的心情，大概可以用過山車來形容了——
直接一躍飛出，直達高峰。
「謝謝莊主，莊主，我，我一會就收拾包袱過來！」
說完，飛也似地往外跑了。
中間還「做作」地左腳絆一下自己的右腳，做出趔趄的樣子，看著就是個不會武功連走路都容易摔跤的傻姑娘。
沈昭慕不知道為何，看見這一幕，嘴角情不自**上揚了下。
——叮，目標人物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10，恭喜宿主呀！主人格也沒有不好嘛，你看，這好感度自己就來了~
池芫︰……
敢情主人格的審美這麼奇葩？喜歡丑的蠢的？
這麼一對比，小護法妥妥的顏狗啊，審美在線，喜歡漂亮的身材好的還會撩的。
沈昭慕用過午飯，故意等了會，才去藏經閣，將紙包拿給白鶴。
聞了聞里頭的白**粉後，白鶴臉一沉，冷笑了聲。
「他倒是狠，這藥吃一點沒事，只會讓你功力減退，但這是慢性毒，長期服用，你會武功盡失，五髒六腑都會被毒侵蝕，慢慢虛弱而死。」
這可不是只想當莊主，這是想殺了親弟弟取而代之！
白鶴咬牙，「你對他就是太縱容了！什麼手足什麼你爹遺言，哪有你自己的性命要緊？」
沈昭慕抿唇不語，「他為何要此時下毒？」
這個時候他都還算冷靜理智，似是也並不覺著意外和憤怒，只是多少帶了點無奈罷了。
「還能為什麼？女魔頭擅長用毒，就算你最後毒發身亡，江湖中也只會認為是女魔頭這次找茬時給你下的毒，不會算到他頭上去。」
這一招借刀殺人不見得多高明，但很管用。
畢竟大長老下毒和女魔頭下毒，世人都會傾向于後者。
「這般說來，我那大哥，還不如妖女磊落了。」
池芫也偷襲，卻是當面，而沒有背地里偷偷下毒。
且听白鶴所言，妖女當初斷腿，是被燕少華偷襲，趁人之危，此舉當真是叫他不齒。
察覺到自己居然替妖女說話，沈昭慕忙住了口，起身，找了個借口離開。
再說池芫那邊。
池芫這送個飯就「升官」了，叫管家百思不得其解，他也是懷疑的，但看池芫笑得跟賺了一座金山的表情，就又覺著不可能是這丫鬟耍了心思——
或許是傻人有傻福？
他想了下，還是先去稟報給大長老，于是，晌午時，池芫又見到了管家，對方看著她的眼神透露著一股熱切。
「大長老要見你。」
池芫挑眉，這就要見「大伯」了？
正好，看看這老狐狸道行到底有多高，和她飆戲誰更勝一籌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