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慕最終沒能順利同床,但是,順利同房了。
依舊是打地鋪。
也虧得這前身是金嬌玉貴的戰王的家伙能忍,冷冰冰硬邦邦的地上,簡單地鋪了一層褥子,他就這麼躺著,打算先入住了池芫的閨房再說。
對此,池芫表示無能為力,死皮賴臉地要住進來,她能怎麼辦?
現在在他的心里,自己為了他差點跟著跳崖殉情……
她試圖解釋,但不等她開口,這男人就自己張口將故事圓滿了。
甚至,她都快被洗腦了——難道她真的這麼愛他?
但很快,身為從前叱 江湖的池大忽悠,她忙擺正了心思,不能亂,就算她的人設不能忽悠,但也不能被搶了飯碗。
更不能被自己引以為傲的忽悠招數給糊弄了。
她想著,翻了個身,不禁嘆氣。
忽悠人的最高境界,可不就是先自個兒信了,所以她這種老江湖都差點翻車在他這了。
次日醒來時,外頭有些熱鬧。
沈昭慕正皺著眉頭,看著圍在柵欄外的幾個大老爺們,語氣不善道,「我家娘子腿不方便,今日無法看診。各位還是去山下的和安堂看吧。」
這幾人,他一看就知道來路不對,個個還帶著兵器,長得也凶神惡煞,五大三粗的。
他的危機防範意識挺強的,不希望阿芫被這幾個家伙看到。
池芫穿戴好,又戴了面紗,看了眼床邊,居然有根看著就是剛打造出來的拐杖,有些簡單但卻方便。
她不禁唇角上揚,伸手拿過來,挺襯手,便杵著,推開門。
正巧見那幾人耀武揚威地要拿兵器嚇唬沈昭慕。
「住手。」
池芫眯著眼,冷冷的聲音很有威懾力,一開口,那邊劍拔弩張的氛圍就破了。
求醫心切的幾人,也來不及和沈昭慕算賬,只是一人粗著嗓子大嗓門地朝池芫道,「是池大夫嗎?我家大哥中毒了,麻煩你給看一下!」
嘴里說著「麻煩」,但神態和語氣卻滿是命令的意思。
沈昭慕皺眉,冷淡道,「你家大哥中毒,需要你們這麼多人帶著兵器上山?這是解毒還是來砸場子的?」
他雖然長得俊美,但是冷著臉的時候,還是有些唬人的,尤其是眉頭一擰,便帶著幾分凜然的殺氣。
那叫囂的男人看了眼沈昭慕肅殺的神情,他闖蕩江湖多年,一看這俊美高大的男人便是個練家子,瞧他那有力的臂膀,他便縮了縮瞳孔。
咽了咽口水,聲音不自覺地弱了些,「你,你閉嘴,我和池大夫說話,你算老幾,有你插嘴的份兒嗎!池大夫,你听到了嗎,快點給我大哥解毒,要不然,老子幾個還真——」
那個「砸」字還沒說出口,身後被放在擔架上的男人撐起身子,給了這說話難听的兄弟一拳。
「三子,閉嘴!」
而池芫與此同時也緩緩杵著拐杖走來,同時聲線冷冷地回著,「這是我相公,你說他算老幾?這里是我的地方,容不得旁人放肆,要治病就要有求人的態度,你這般,就是我能治,我也不想治。」
面紗遮住了她的面容,但眉眼的清冷寒霜,卻無法掩蓋。
那叫三子的氣得還要說什麼,就見方才阻止他的男人,厲聲喝了一句,「沒听到神醫說的嗎?還不快向神醫他們賠不是!」
說著,男人開始劇烈地咳嗽,呼吸粗重。
沈昭慕听見池芫主動在外人面前說「我相公」的維護之言,心頭的不快也被沖散了,轉過頭立馬就明朗了。
走過去扶著池芫,聲音溫柔。「膝蓋還疼麼?」
池芫撇了眼他這變臉之快的神情,嘴角扯了一下,「還好。」
那三子被身後中毒的男人警告了,又听見男人的咳嗽,不禁咬了咬牙,略顯僵硬和不情願地朝池芫和沈昭慕拱了拱手。
「對不住了池大夫!」
卻是沒有提沈昭慕。
「我相公姓沈。」
池芫卻冷不丁地提醒了一聲。
三子愣了下,隨後才明白過來,池芫是要他也對沈昭慕賠不是,登時眼楮里有了怒火,但他身邊兩個絡腮胡子卻是扯了扯他的袖子,壓低聲音提醒他。
「你是想大哥繼續難受不成!」
這低喝的一聲,叫三子立即妥協了,他這回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朝沈昭慕拱了拱手,「對不住,沈相公……」
「池大夫,咳,我這兄弟魯莽了,不過,咳,我們雖是江湖草莽,卻不是壞人,可否麻煩您,替在下,咳,咳咳,解了這身上的毒……」
男人的嗓音沙啞,池芫仔細一听,這咳的,應該有一陣子了,傷及肺部,估計伴隨咳血。
她蹙了下眉頭。
這人內功深厚,卻如此虛弱,可見是中了棘手的毒,要不然,完全可以靠內功逼出來。
「進來吧。」
她對棘手的毒還是蠻感興趣的,便冷淡地抬了抬下巴,「其他人侯在外頭,就一個人把他搬進來就行了。」
她語氣冷矜,形容這群人的老大,就像是形容一件貨物似的,用「搬進來」描述。
那三子又要沖動,卻被咳嗽的男人搶白,「好。」
然後他伸手,他身側一名和氣些的漢子將他拖起來,擋在前面的三子和另兩個大漢讓開路,于是,池芫便看清了男人的長相。
唔,還挺清秀的?
一片狂野猛男中冒出個清秀公子,反差有些大了。
不過他雖眉目溫潤,面容清秀俊雅,可是眼神卻是那種刀口舌忝血出來的冷冷殺意。
他被扶著,艱難地走進院子。
來到池芫和沈昭慕面前,他掃了眼沈昭慕的面容,反應平靜,隨後目光落在池芫眉眼上,面容便微和煦了些。
「麻煩池大夫了……」
說著又是咳嗽,嘴角有血溢出,池芫默默蹙了蹙眉心,剛想拿帕子,沈昭慕便警鈴大作地將自己的帕子拿出去。
表情嚴肅帶著打探地看著這清秀的男子,「給。」
男人不禁嘴角翹了下,沒有接,而是從他自己懷里掏出一方帕子,緩緩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這毒,有些時日了。」
池芫伸手,搭在他手腕上,表情冷淡地給他把脈,眉頭微微緊鎖。
男人微微點頭,「四個月了……」
池芫便又伸手,指著他胸口處,「月兌掉上衣,我看看。」
沈昭慕立馬︰「不行!」
什麼?還要月兌衣裳!
把脈不行還要看果上身嗎!
給讀者的話:
沈昭慕︰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