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芫咬著牙，忍著痛，手狠狠地往自後背沒入胸前的劍刃給拍了出去。
與此同時，一條尾巴「刷」地一下，將握著劍的沈昭慕甩飛出去。
她還記著面前有敵人在，力道控制了，沒有傷及他，沈昭慕一個飛躍後翻，勉強落地，往後趔趄了幾步，手中的劍往地上一插，站穩了。
池芫身子搖搖晃晃，捂著胸前的傷，手中的冰柱朝著要趁機偷襲的鯰魚精狠狠刺過去。
這一刺，鯰魚精怒吼一聲，哀嚎地叫著,身上流出淡藍色的妖血，染了一地。
它痛得在地上打滾，彈了幾下，不住地怒號——
「狐妖，你我才是同類，你看看你所幫助的人類是怎麼回饋你的！那個除妖師想殺了你啊！你放了我，我替你殺了他，將這鎮上的人都殺光，用來煉化！」
池芫吐出一口妖艷的血，半跪在地上，聞言，抬手抹了下嘴邊的血漬，沖鯰魚精笑得一臉慈祥了。
真是個好助攻啊，她听到系統「噌噌噌」上升的好感度提示音。
沈昭慕握著劍，看著上面沾染的妖血，再想著方才狐妖明明可以一掌給他打成重傷的，可她只是輕輕一尾巴將他甩開。
他甚至都沒受一點傷。
再听鯰魚精此時的話，他心中第一次對一只妖，產生了幾分愧疚。
原來，她在幫人類對付鯰魚精。
再看旁邊昏迷的婦人，身上沾染了狐妖的氣息，卻還有呼吸，再看剛剛的祭台……
他稍加思索就明白了過來。
只是，狐妖終究還是殺了人。
那個道士，的確是死在她手里。
「呵，連自己的同伙都能拿來當擋箭牌，與你這樣的妖為伍，豈不丟了我狐族的尊嚴！」
池芫胸口上的傷始止不了血，她猜是沈昭慕那柄特殊的除妖劍所致。
咬了下唇，這個帳她是記下了，之後定要向他討回來。
「愚蠢的人類哪里值得相信，既然做了我的徒弟，替我死是他的福氣！咳，狐妖你休要多管閑事……」
鯰魚精滾到了護欄邊，眼見就要逃走。
敢情說了半天都是在拖延時間啊。
但池芫冷眼旁觀，她要的可不就是鯰魚精這番話麼？
听听，好感度又升了。
沈昭慕現在可內疚了吧︰）
事實上，沈昭慕現在的確良心很痛。
听到鯰魚精說的這些話時，但很快，他又想，不對，這或許是鯰魚精和狐妖串通好了的說辭呢？
這麼一想，池芫才揚起的嘴角就壓了下去。
納尼？
又跌回負值了！
尼瑪沈昭慕你一個人在後面腦補了什麼東西啊啊啊啊！
池芫怒了。
她怒的後果就是，原本助攻了一把的鯰魚精，瞬間成了她的攻擊對象。
哪怕身上還帶著傷，痛得厲害，可對付一個鯰魚精，還是綽綽有余的。
她驟然身子飛上半空，倒立著，十指忽然迸射出千絲萬縷的銀線，看著極細，卻韌勁兒十足，直接將要逃的鯰魚精給包住，並且這些絲線一根根都刺入鯰魚精體內。
刺穿。
鯰魚精仰天長嘯了一聲，慘烈無比。
地上都是淡藍色的血，藍白的鯰魚豎直地靠著護欄，死狀有些恐怖，被放干了身上的妖血，就算想裝死都不可能了，這是直接死翹翹了。
而半空紅衣女妖縴細修長的身子立在空中，手中的絲線被她一甩，盡數斬斷。
婦人好巧不巧這個時候醒來，而池芫回頭，同提劍對著自己的沈昭慕打了個照面。
她長發早就散下來了，額間的紅寶石閃耀動人，但都不及那雪白容顏來得令人驚艷驚嘆。
婦人看見這一幕，再看那死翹翹的巨大一條鯰魚，以及旁邊害得她險些死了的道士，瞬間明白了什麼。
池姑娘果真不是人……
卻又合情合理了。
畢竟這樣的美貌，也不像是人類該有的。
「妖孽，你殺了人，我便要履行誓言殺了你！」
沈昭慕劍指著池芫，眼神狠厲。
「哼，殺了人？」
池芫微微歪著腦袋，那張看起來就十六歲的臉上滿是譏諷嘲弄。
她指著地上的尸體，不禁咯咯笑了，「這樣黑心肝的家伙，畜生都不如，殺了便是殺了，雖說錯手，但姑女乃女乃我殺得問心無愧！」
「休要狡辯！」
沈昭慕心底動搖，只能一次又一次緊緊握著手中的劍，提醒自己，發過的誓。
只要她殺了人，就該除掉。
「狡辯什麼？人就是我殺的，鯰魚精也是我殺的，沈昭慕，你也就會對著我喊打喊殺了，如果我不出手，鯰魚精這會兒已經把你給吃了！」
她勾著紅唇，笑得又譏諷又美艷，語氣里帶著一絲遺憾。
早知道，讓鯰魚精把他吞了再救好了，不識好歹的臭男人。
沈昭慕臉色一白，是了，他分明見她短短時間內已經能嫻熟駕馭自己的本事，一招便將五百多年道行的鯰魚精給殺了。
那更別提自己了。
他傷了她，她卻沒有動殺手……
不不不，都說了九尾狐擅長蠱惑人心，也許這都是狐妖蠱惑人心制造的假象呢！
「少羅嗦，出招吧！」
沈昭慕忽然發難，池芫卻也不動，身上還流著血，嘴角噙著笑，手一揮，就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了沈昭慕。
不過沈昭慕也不是普通的捉妖師了，他一劍便斬斷了池芫的屏障。
「為什麼不出手？」
當劍尖離池芫額額頭只分毫距離時，沈昭慕猛地收了當作，他凝眉，不解地看著池芫。
然而對方根本不動，只是笑吟吟地帶著幾分諷刺，卻沒有一絲仇恨和敵意地望著他。
「大師不可啊！」
這時，婦人扶著肚子，緩緩站起來，沖高空的二人喊道，「姑娘她是好人——不，好妖啊，你別傷她！」
沈昭慕不由回頭，看了眼下方緊張的婦人，「但她是妖，她還殺了人。」
池芫但笑不語，不知道沈昭慕到底經歷過什麼，能讓他對妖的成見如此之深。
「不，那道士妖言惑眾，還差點害了我和月復中孩子性命，根本不配為人！可姑娘不一樣，她救了婦人和兩個孩子，如果沒有她……我早就死了！
大師，難道好妖也要殺嗎？這是何故啊！你堂堂高人，不去殺惡妖，不去懲治壞人，卻來傷害無辜善良的妖，你算什麼大師高人啊！」
喲 ，池芫詫異挑眉，對婦人的口才感到幾分佩服。
姐妹，給我懟，懟死這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