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時,左鄰右舍忽然听到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這慘叫聲很快,以至于很多人都以為自己听錯了。
但轉念一想,那戶每天打罵妻女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每都有婦人小孩的哭聲,也就不奇怪了,各自睡下。
卻忘了,這回的慘叫聲,分明是那凶惡的男人發出的。
顯妖鏡中一片漆黑,屋內也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
沈昭慕眼楮一眨不眨,卻還是沒有看清剛剛發生了什麼。
只見一道血光閃過,男人慘叫著倒下。
而紫衣的池芫,則是輕撫著自己的一縷發,慢悠悠地推開屋門走出來。
沈昭慕仔細辨認,沒發現她身上沾染一絲血跡,也不見自己的除妖劍有所警示。
但的的確確那聲慘叫是男人發出的,並且此時也沒看見男人出來,不知道屋里到底發生何事,沈昭慕不禁擰起了眉頭。
師父說,待除妖劍有所警示後,才能除妖,可如今他覺著狐妖或許已經殺了人,除妖劍卻沒警示
他思前想後,實在是坐不住,眼見著狐妖化形後愈發厲害,運用法術也愈漸成熟,他一把拿起靠著桌沿的除妖劍,將顯妖鏡揣進懷里,奔出門外。
「大師兄你去哪」
元寶端著飯菜進來,正好瞧見這一幕,不由得懵逼地問。
然而沈昭慕已經身子一躍,跳上了平躺在半空中的除妖劍上。
「除妖,不日回。」
只留下五個簡潔利落的字,便御劍飛遠了。
元寶愣了愣,除妖
除哪個妖最近也沒接到消息哪里又要作亂的妖需要師兄出面除掉啊
壞了
忽然,元寶一拍腦門,靈光一閃,丟下飯菜。
可不就有一個不管做不做亂,但現下成了師兄成天惦記的妖麼
不行,元寶胖墩的身子靈活地朝著師父的屋子跑去,小白才不是壞妖,他要找師父救小白
再說池芫,她當然沒有自己動手了,她不過是略施小術,迷惑了男人的心智,讓他拿起剪刀自己剪去了那禍害女人的玩意兒罷了。
然後男人一下痛得暈死過去。
她卻是抱著手臂笑眯眯地欣賞著對方倒在血泊中,不沾一絲血腥地就出來了。
這麼髒的男人,她才不要自己動手呢。
剪掉了孽根後,也不急著殺了,還有用。
池芫想著,眸子閃過一絲精光,哼了一聲小曲兒,手一抬,一只小雀鳥落在她手背上,嘰嘰喳喳說著什麼。
她越听眼里光明越盛。
最後莞爾,輕輕點了點雀鳥的腦袋,「乖孩子,去吧。」
伸出手臂,雀鳥又撲騰著翅膀飛走。
走出門,池芫見兩個小丫頭眼巴巴地盯著門板,像是怕池芫怎麼了一樣地緊張。
當看到她出來時,大妞忽地松了口氣。
剛剛听到爹的慘叫聲,她雖然疑惑但還是擔心池芫會被欺負。
但此時她上下左右地檢查了一下,沒發現被打的痕跡,甚至衣裳都沒髒亂,大妞才拍了拍自己胸口。
「姐姐你沒事就好。」
小丫頭一雙眼楮大大的,里面澄澈一片,滿是真心實意的關心。
這叫池芫微微翹起唇瓣,她看了眼啃著糖果不知愁滋味的二妞,又看向人小卻老成做派的大妞,抬手模了模她的臉蛋。
「就不怕姐姐殺了你爹」
她並不擔心在小女孩面前喊打喊殺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生而為妖,如今終于能為所欲為了,她才不顧忌這些俗世枷鎖。
看誰不爽,就叫她閉嘴,打一頓。
大妞听到「殺」這個字眼,還是有些害怕,吞了下口水,很快卻只搖頭,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池芫的臉。
「不,你是好人。就,就算我,我和二妞也不會出賣你的」
二妞听到姐姐提到自己,不明所以,乖乖點頭,「對」
池芫不禁樂了,「哦,為何」
她一挑眉梢,身子微微往後靠著門板,臉上盡是漫不經心和悠然自得,頗為感興趣地問著。
里頭還躺著個被她廢了的人,她卻在門外和男人的一雙女兒笑吟吟地聊起天來。
大妞真誠地說著,「因為爹老是打我們,還要賣了我們但姐姐你給我們糖,還說要帶我們去見娘。你是好人。」
你是好人。
池芫抬手作勢掏掏耳朵,她明明是只妖,但這一天下來,這娘倆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她是好人了。
說來也真的是好玩,沈昭慕想要除她,這邊弱小無助的人類卻將她當仙女和菩薩一樣地供著。
捏了捏大妞沒什麼肉感的臉,她不無失望,要是元寶在這就好了,他臉上肉嘟嘟的,一定很好捏。
想著,她對兩個小丫頭說,「走吧,別等你們那個爹醒了,就走不了了哦。」
她語氣輕飄飄地說著,卻成功唬住了長期以來被渣爹打罵的兩個孩子。
「姐姐,我怕黑,牽手可以嗎」
二妞吃完了糖果,脆生生地說著,伸出小手就要抓池芫漂亮白皙的手。
有些嫌棄她的小手黑乎乎的,但池芫還是耐著性子,「喏,別蹭髒了。」
說著,她又看了眼一旁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大妞,後者靦腆地將手在身上使勁擦了幾下,卻沒敢伸手。
雖然才五歲,卻比妹妹要懂事許多,叫池芫見了,不由得嘆氣,瞪了眼,伸出另一只手,「行了,小不點的,老氣橫秋,牽著吧。」
她說著,白皙的左手就多了一只瘦巴巴的小手,攥得緊緊的,像是怕池芫一會翻臉不肯帶她走一樣。
回到自己住的客棧,池芫將兩個女女圭女圭推到她給婦人開的那間房中,婦人忐忑了一天,此時此刻瞧見兩個女兒安然無恙地被池芫帶回來,先是一愣。
隨後立馬上前,抱著兩個女兒就開始痛哭。
兩個孩子驚魂未定的,見到了親生母親,也忍不住跟著一起哭了。
就連堅強點的大妞也忍不住抓著婦人的衣襟,小聲地嗚咽起來。
見這娘仨哭作一團,池芫有些嫌棄地捂了耳朵,忙逃難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人類女性太可怕了,不管年紀多大,都太能哭了。
本狐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