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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慕冷冷地哼了聲,似玩味般地咀嚼著這兩個字,眼神眯了眯,看清眼前這群一並上諫的官員的模樣。

很好。平江王,沈宗,太傅。

「陛下若是不信,臣請求傳喚池家人。」知道如今已是得罪沈昭慕,沈宗索性鋒芒畢露,誓要將池芫給除去,替自己女兒掃清障礙。

沈昭慕抿著唇,「沈宗,好得很啊,你已將你口中的證人帶到,什麼都替朕決定好了是吧?」

他說著,忽然拍坐而起,「是不是朕的這個皇位也要你來坐一坐!」

他這話一開口,所有人震驚,就連沈宗都面色大異,跪了下來。

高聲呼著,「臣不敢,陛下息怒,臣萬死不敢!臣也是為近來異象心急,急切查明事情真相才會冒犯……」

「哼,既然心急,為何不先查查宮女死因,軍營士兵為何突染惡疾,反是將矛頭瞄準朕後宮一介妃嬪?」

眾臣一下不知如何是好,陛下向來不愛同群臣爭論,鐵血手段,殺伐果決。如今為了婉妃「妖妃」傳言一事,如此激進地同沈宗對辯,可見他將婉妃放在心上,甚是回護。

君王的心意難測,此時卻如此容易明白,他們拿捏不準,平江王與威遠侯是皇親國戚,兩朝元老自是不怕,他們再怎麼也要仰君王鼻息。

一時間,除了平江王和太傅還穩穩地站在那觀望,其他人都緘默不語。

「陛下——」

「好了。」沈昭慕忽然一揮袖,「朕親自審問婉妃親眷——鎮西將軍,軍營士兵染病一事,朕著你攜宮中御醫一同徹查此事。至于皇宮宮女暴斃,御膳房死雞一事,李全,你同御林軍統領一並徹查。」

末了,他看向沈宗,「欽天鑒那,就辛苦河西侯跑一趟——威遠侯想必擔心朕偏頗,那麼朕審問池家人,威遠侯在側旁听。」

他一件件吩咐下去後,滿殿啞口無言。

陛下一向武斷,他們卻忘了,君王怎是一介莽夫?他趕在有異議的聲音發出之前,便將命令交代了下去。

公正,果決,又明智。

叫人無法反駁。

「陛下英明——」

沈宗咬咬牙,但想到自己的計劃,便低下頭,嘴角詭譎地勾起一抹笑容。

朝堂風雲波譎,後宮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得了風聲的各宮妃嬪都伸長了脖子,觀望龍泉宮的後續。

而正主池芫,才醒。

「娘娘,您可算醒了!」鈴鐺守在她床前,一守就是兩天,池芫這一覺若不是御醫看過說只是疲勞過度並無大礙,鈴鐺都要懷疑她是不是也病重了。

池芫一醒來就對上鈴鐺一對紅腫的眼楮,不禁挑眉,「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含著幾分笑意,鈴鐺听了更加委屈,眼眶紅紅的開始抹眼淚。

「娘娘……」

然後斷斷續續地將宮里這幾日的風言風語告訴了池芫。

她家娘娘這般溫柔無害,善良可愛,怎麼可能是她們口中的妖孽?

「妖怪?」池芫玩味地重復了一遍鈴鐺說的這兩個字,眉梢微抬,模了模臉,「我像嗎?」

本來要說不像的,可看著池芫似笑非笑,雲淡風輕地模著那張光潔無暇的臉的模樣,鈴鐺誠實地點點頭。

「娘娘美得不似凡人——但那也不是妖怪,是仙女才對!」

「噗嗤——」

池芫被鈴鐺逗樂,但很快又收了笑意,面容平靜溫和地問,「如今外頭怎麼樣?陛下那邊……」

旁的她一點都不關心和擔心,她只在意沈昭慕怎麼樣。

鈴鐺一听這話,嘴角輕翕了翕,欲言又止。

她想說,陛下不知是不是听信了外頭的風言風語,娘娘昏睡兩日,陛下竟是半步都不踏入這偏殿了。

可若是真的被離間了,也沒見陛下虧待娘娘的吃穿用度,沒有將娘娘趕出龍泉宮……

所以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見鈴鐺這樣子,池芫哪能還不明白?

她抿了下唇,手撫著床上錦被的花紋,垂了眼睫,語氣低緩,「好了,本宮明白了。」

「娘娘……還有一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鈴鐺吞吞吐吐的,覷著池芫的臉色,再三糾結。

池芫倒是好心態,「說。」

「奴婢打听到,陛下今日傍晚要審問……審問娘娘的家人。」鈴鐺說著,撲通跪下,「都是昭儀娘娘的父親威遠侯爺,他在朝堂上上諫讓陛下傳喚娘娘的父母和妹妹,陛下拒絕了……

為了服眾,陛下說要親自審問,讓威遠侯旁听。」

她說著,沒有听到池芫的回應,不禁急了,忙補充著,「娘娘不要擔心,陛下是向著您的,不然也不會選擇單獨審問。再者,娘娘的家人自是也向著娘娘您的……斷不會,斷不會胳膊肘往外。」

池芫卻忽然搖頭,笑鈴鐺天真。

「他們若在意我的死活,當初也不會將我送進宮後,不聞不問,任由我遭受沈昭儀的欺凌了。」

就憑她這具身體對池家人的記憶,她也清楚那都是些什麼人。

自私自利,攀附權勢。

沈宗這一招可真狠,釜底抽薪?

——宿主,我早說過,盡量不要崩人設。

——我沒崩啊,只是多了一項馭獸。

池芫按了按眉心,雖然這麼回答著系統,但她也有點懊惱。

懊惱的並非是當初為了接近沈昭慕用馭獸這一招,而是沒有及時處理池家這個定時炸彈。

還是大意了。

「在哪。」

她按著眉心,看起來有些苦惱,鈴鐺也是心急如焚,聞言卻愣了下,「啊?」

「陛下在哪提審。」

池芫講清楚了些。

鈴鐺立即報了地方。

「讓人進來替本宮梳妝吧。」

「是。」

此時的清風殿。

「微臣(臣婦、臣女)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昭慕坐在上座,听見下方傳來跪拜行禮之聲,只淡淡地撐開了一雙黑眸。

目光清凌凌地望向下方跪拜的三人。

她的父親、繼母、妹妹。

所謂的,她血脈至親之人。

沈昭慕半撐著額,冷冰冰的目光就那麼落在池父身上,沒有說話。

池父渾身都抖了下,只覺如芒在背,不敢喘氣兒。

「池庸,你將你先前跟本侯所交代之事,原原本本地向陛下再說一次,決不可欺瞞半分,听見了嗎?」

沈宗揚了聲音,旁坐于沈昭慕右下方,目光如炬地望著池父,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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