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蘇康康那盤《92金曲合集》，陳文端詳了半晌。
陳文說道︰「這磁帶不錯啊，我的兩首歌都被收入進去了。」
蘇康康夸道︰「文哥你真厲害，唱片公司都已經出你的歌帶了！」
陳文搖搖頭，坦白道︰「唱片公司從來沒有出我的歌帶，而且短期內也不會理我？」
蘇康康奇怪道︰「怎麼會呢？那這盤磁帶是怎麼出來的？」
陳文解釋道︰「唐姐你還記得她吧？我們去她家吃過飯。」
蘇康康點點頭。
陳文繼續解釋道︰「前幾天唐姐介紹了一個閨蜜給我認識，我們吃了頓飯，她閨蜜就是唱片公司的。我問她閨蜜，有沒有可能和我簽約、出我的歌帶，她閨蜜當場就否決了！」
蘇康康問道︰「唱片公司拒絕了你，那這盤歌帶是怎麼回事啊？」
陳文緩緩說道︰「盜版商做的唄！」
蘇康康懊惱道︰「哎呀，我居然花了10塊錢正版價，買回來盜版磁帶！」
陳文知道市面上根本沒有他的正版磁帶，因為他沒有跟正版唱片公司簽約。
陳文故意問道︰「你見過有我的歌的正版歌帶嗎，多少錢一盤？」
蘇康康想了想，好像真沒見過耶！于是搖搖頭。
陳文說道︰「所以說啊，這些盜版商神通廣大，拿電台的錄音做了這盤磁帶。」
蘇康康恍然大悟的表情。
陳文問道︰「這盤磁帶你是怎麼買來的？」
蘇康康回答道︰「中午放學，我到學校外面去吃飯，看到好多同學跑到學校附近幾個音像鋪子里去，我也跟著去了，大家都在搶這盤磁帶。我一看居然有文哥你的歌，我也買了一盤，就是這盤了。」
陳文又問道︰「這盤磁帶銷路好嗎？」
蘇康康激動地說道︰「簡直太好了！今天下午放學，我又去了音像鋪子，你這盤磁帶已經賣光了！」
陳文繼續問道︰「他們說什麼時候有貨沒有？」
蘇康康搖搖頭，說道︰「好多同學都沒有買到，他們問了，那個老板說他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有貨，叫我們下個禮拜再去他那里看看。」
陳文心想，看來大金牙的五萬盤磁帶，今天基本上就賣斷貨了。
陳文覺著，自己應該立刻去給大金牙打個電話，不能等到下星期一了！
陳文擔心，如果大金牙空倉等兩天，沒準他就會去尋找新的供貨商。
趙老板的磁帶已經投放市場，其他盜版商可以很容易地拿磁帶去翻錄，只需要一個晚上就能出現大量的盜版！
想到這里，
陳文打算立刻去打電話給大金牙。
出門前，陳文問蘇康康︰「隨身听從哪里來的。」
蘇康康老老實實地交待︰「文哥你和姐姐平時給我的錢，我省吃儉用攢了兩百塊。」
陳文笑道︰「于是你拿你省吃儉用的錢，買了這個？」
蘇康康點點頭，說道︰「中午我買了這盤磁帶，下午從別的班的一個同學手里，買了這個二手隨身听。」
陳文沒打算在這件事上責怪蘇康康，相反，他還更願意寵蘇康康。
陳文溫和地說道︰「康康，這個二手貨用起來沒什麼意思，你找個機會把它再賣給其他同學。改天呢，不，就明天，我帶你去買一台全新的隨身听！」
蘇康康大叫一聲，嚷嚷道︰「文哥你真是太好了！不對，姐夫你太好了！」——
陳文出門找公用電話了。
路上，陳文在想心事。
蘇康康的飯量陳文是知道的，饑餓是這小胖子的天生伙伴。
蘇康康從他自己牙縫里省出來兩百塊，為了听陳文的歌帶，居然把這些錢買二手隨身听，陳文感覺自己太虧待蘇康康了！
不行！
陳文暗下決心，明天不但要給蘇康康買一個全新的隨身听，還得再給蘇康康一些錢，讓未來小舅子敞開了吃飽！
走過了一個街口，陳文找到一個公用電話，給大金牙撥了過去。
「王兄弟，听到你的電話我太高興了！」大金牙的口氣，真像他弟弟光頭哥賣斷貨時的語氣。
「金牙哥你好，我今天在馬路上看到好多店里賣《92金曲》啦！我看他們賣得很好，所以打個電話來祝賀你發財啊！」陳文笑道。
「我發財，你也發財，我們一起發財，哈哈！不過我現在沒貨了，正在著急呢，王兄弟你電話就打來了！」大金牙說道。
「金牙哥，你的意思是又要進貨？」陳文問道。
「是啊，必須進貨，必須盡快進貨！」大金牙說道。
「你這次打算進多少數量？」陳文問道。
「十萬盤！」大金牙斬釘截鐵。
「好，我馬上和趙經理聯系。」陳文答應道。
「等一等，我有個請求，希望王兄弟替我跟趙經理講一講。」大金牙說道。
「什麼事？」陳文問道。
「上次趙經理說了，一次達到十萬盤，價格重新談。我想請王兄弟幫我討點折扣。」大金牙說道。
趙經理的這個承諾，也對陳文說過。
對于大金牙的要求，陳文還是有把握完成的。
陳文答應道︰「好說好說。我現在就聯系他，回頭給金牙哥答復。」——
掛了大金牙的電話，陳文立刻撥通了趙經理的大哥大。
趙經理爽朗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來︰「陳先生，我猜你就會很快打電話給我。」
對于趙經理的行業經驗，陳文是很服氣的。
陳文說道︰「看來趙經理對我們那批磁帶銷路很了解啊。」
趙經理沒解釋自己對行情的掌握，而是直接問道︰「金先生現在很著急了吧？」
陳文笑道︰「確實很著急。他的貨基本上賣斷了。」
趙經理問道︰「這次他打算進多少貨？」
陳文說道︰「還是那兩盤磁帶，十萬盤。不過他提出了折扣要求，希望能降點價。」
趙經理說道︰「這沒有問題，上次我已經說過了，達到了這個數量，價格重新談。這次我給他四塊五。陳先生你的回扣還是一塊錢。」
陳文回答道︰「好的，多謝趙經理了！」
趙經理繼續說道︰「明晚八點，還是黃興公園大門交接貨，你也過來。」
掛了趙經理電話，陳文心里開心極了。
陳文這次可以一次拿到十萬塊提成！
賺錢不要太快了，做磁帶真是比賣書賺錢！
開心了一會，陳文趕忙撥通大金牙的電話，把每盤磁帶四塊五和明晚八點黃興公園大門交接貨的消息告知對方。
大金牙滿口感激︰「哎呀，這個價格太好了，多謝王兄弟幫忙砍價啊！回頭請你吃飯！」
陳文心里直樂，怎麼這兩兄弟答謝的方式都一樣，全是請吃飯。
陳文想，不知道大金牙會怎樣請他吃飯，會不會也是在大排檔，這些跑江湖的人總是愛吃大排檔。
其實陳文還不知道，大金牙在盜版磁帶圈子里的路子，遠遠比他弟弟光頭更野、更寬。不僅是城北一帶，大半個滬市市場大金牙都可以鋪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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