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銀行，一位員工喊道︰「許美雲，電話！」
「來啦！」許美雲拿起電話機，「你好，我是許美雲，請問你是哪位？」
「美雲，我是陳文。」陳文回話。
「哎呀，是你啊！我有一件重要事情告訴你，中午黃勤打電話給我，他說你的事情已經有好消息啦……」許美雲急忙說道。
「停，別說了，我知道這事了，我現在正在和黃勤他們在一起。你們單位人多耳雜。」陳文打斷了許美雲的話。
陳文打斷許美雲，這是好意，不是不懂禮貌。
許美雲急急忙忙想說的事情，其實不方便在電話里從她口里講出來，周圍同事人多嘴雜。
既然陳文已經知道的許美雲想說的事情，那就沒必要讓許美雲被其他同事圍觀秘密。
「哦，你已經知道了，那就好！」許美雲高興地說道，她其實也不想讓周圍同事知道陳文被電台邀請的事情，但又無法與陳文盡快見面，剛才不得不急著在電話里說。
「我現在就在福克斯歌舞廳，美雲你下班以後有時間過來嗎？黃勤和阿輝邀請我們今天一起在這里玩。」陳文提議道。
「太好了，我下班就過來。」許美雲心里樂開了花，語氣和表情還要裝著平靜，畢竟這是在上班場所。
「好，我們等你。還有，你不用回答什麼了，直接掛電話吧！」陳文也很理解許美雲，銀行里同事個個都是人精，許美雲左右全是耳目。
許美雲沒有再說話，她听話地直接掛機了。
一位銀行女員工湊過來，笑嘻嘻問道︰「美雲，什麼重要的事情啊，下班要去哪里呀？是不是有沒有好玩的事情，帶不帶我們一起去呀？」
這個女員工就是那種八卦的人，許美雲總共也沒在電話說幾句話，特征比較明顯的信息就只有「重要的事」、「黃勤」和「我下班就過來」。
「黃勤」這名字听起來像女的，剩下兩個關鍵詞說明許美雲下班後趕著去辦事。
在人精扎堆的單位里，多掌握一些同事的小秘密，或許將來就對自己有用。這位女員工的心態和小伎倆，其實也是很普遍的。
「是我的一個同學，遇到一些麻煩事，我們幾個同學商量著幫幫她。對了，小楊，你有多少存款，我這個同學最近可能需要用一筆錢，你能借給我多少？」
許美雲家里兩代人都是銀行業的人精，她是世襲的人精二世，收拾一個八卦的女同事那是小菜一碟。
許美雲以進攻做防守，拿借錢來迫得女同事退卻，這一招太好用了！
果然，這個女同事被嚇著了，說了句「我沒存到什麼錢」，就跑開了——
和許美雲通完電話，陳文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到三點了。
陳文回到歌舞廳的舞台，與樂隊兄弟兩人聊天。
黃勤問道︰「文哥，電台的人想見你，你看這事我怎麼回復他們？」
陳文想了想，明天星期六蘇淺淺要去上一整天的家教，于是說道︰「我願意去見見他們，明天我全天有時間，可以嗎？」
黃勤高興得說道︰「太好了！他們電台幾個主要領導，只休星期天。昨天他們說了，星期六他們都在台里，我們直接去就行！」
陳文說道︰「那我們明早九點整，電台門口見面吧！黃勤你把地址寫給我。」
黃勤一邊寫地址，一邊說道︰「文哥，你沒有電話，想聯系你這就太不方便了。要不，你買個call機？」
陳文想了想，自己身上有一萬三千塊活動經費，買「大哥大」確實不夠，買一只call機還是可以負擔的。
「大哥大」是手提電話剛剛面市那幾年人們對這種物件的俗稱，體積大得像磚頭，重量媲美磚頭，上面還安裝了一個又粗又長的天線。
1987年11月，南粵省開通全國第一個移動通信網，首批用戶700名，每一台「大哥大」大約兩萬塊，入網費六千塊。這批「大哥大」重量兩斤多！
隨著技術發展和產品工藝進步，1992年，國內各地「大哥大」的重量已經普遍下降到了一斤半，但是價格有上漲，普遍在兩萬至三萬塊之間，主力機型價格兩萬八！
相比「大哥大」的高價，俗稱「call機」的尋呼機就便宜多了。call機不能打電話，只能接收數字和文字信息。張三把自己的電話號碼，通過撥打尋呼台發送到李四的call機上，李四根據屏幕顯示的號碼，撥打張三的電話。
80年代，call機剛面市時價格高達一萬塊，比「大哥大」便宜一半。1992年，call機的價格下降到了幾千塊至一千塊多塊不等。
陳文想，自己這段時間辦事實在太不方便了，大哥大太貴，call機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陳文向黃勤和阿輝打了個招呼，說自己去買一只call機，回頭再來歌舞廳。黃勤推薦了一個地址，那一帶的call機市場挺繁榮——
華夏人做生意，喜歡扎堆。
賣建材的，總是扎堆在一起形成建材市場。
諸如此類的規律，家具市場、電腦市場、服裝市場、小商品市場等等等等。
大哥大和call機也有市場，在很多城市里這個市場不會離郵電局太遠，因為買了機子需要到郵電局、尋呼台辦理開機、繳費。
不論是顧客自己去辦理，還是商家代班，都是以距離管理機構近為優。
很多城市的郵電局大廳里，就有大哥大和call機的專賣櫃台！
1992年的滬市尋呼機業務，既有郵電局代售，也有半條街的這類店鋪。黃勤推薦的就是後者，顯然前者更貴而且不能還價。
陳文抵達電子街，轉悠了幾間店鋪，感覺產品差別不大，于是挑了路口第三家進行選購。
陳文挑了一只摩托羅拉品牌的call機，數字機，店家報價3500塊。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以三千塊成交。
月租費60塊，這個價錢對于工薪階層是很貴的，但陳文對此沒有問題。
陳文想了下，明年要在非洲辦大事，今年年底結束前必須想辦法出國，現在是4月份，離今年結束還有8個多月。
于是陳文一次繳納了9個月的月租費，連同購機款，一共3540塊。
原則上，call機需要實名制購買。陳文與店家商議後，加了兩百塊，搞定了非實名制。
店家開具了收據和保修卡，承諾24小時內開通使用。
乘坐公交車返回歌舞廳的路上，陳文把玩著自己的call機，黑色塑料殼，一個綠色電子屏，機子裝在一個配套的U型透明塑料保護套里。
機身安裝了一個可拆卸的夾子，夾子位于機身背面，可以夾住自己腰間的皮帶。
機身側面有一個一體的圓孔，系著一條金色金屬鏈，鏈子頭有一個金屬夾子，可以夾住自己的褲子口袋。
機身背面和保護套之間的縫隙里，塞著一張卡片，這是一個代碼和漢字的矩陣對照表，用數字代碼來對應不同的姓氏。
陳文這台call機，可以顯示時間，還有鬧鐘功能。對陳文現在而言，鬧鐘比較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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