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約有三個小時左右的秦善,在九點左右的時候听到了門鈴聲。
心情忐忑的操控著輪椅來到玄關開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根造價昂貴的純金拐杖,拐杖的主人是一位不怒自威的老者,他只是弓著身子站在那里,卻給人一種正氣凜然的感覺。
老者的身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秦善很熟悉,是自己的老爸。
另一個是身材雄壯的中年人,穿著西裝戴著墨鏡,一身純黑的行頭簡直就像是從電影里走出來的保鏢一樣。
片刻後,秦善立即擺正姿態,彬彬有禮地開口道︰「遠道而來辛苦您了,我是……」
「廢話少說,花陽在哪?」
朝滿園大手一揮打斷了秦善的自我介紹,迫不及待地走進屋內,對秦善坐著輪椅一事似乎完全不感興趣。
「老爺子您可悠著點,別摔著了。」
秦廣正趕忙攙扶朝滿園走進客廳,而那位沉默寡言的保鏢什麼也沒說,只是對秦善點了點頭,很是自然的把手放在輪椅上為秦善推了起來。
「啊……謝謝。」秦善愣了愣,隨後朝保鏢道謝。
「哪里,打擾了。」保鏢沉穩的回答道。
…………
和保鏢一起來到客廳,秦善就看到朝滿園老淚縱橫地握著花陽的雙手,頻頻點頭。
花陽的神情很是慌亂,朝滿園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好像嚇到了她。但是考慮到對方年事已高,而且還是唯一願意來看望自己的血親,花陽沒有要躲開的意思,任由朝滿園抓著自己的手。
等到朝滿園冷靜下來已經是十幾分鐘後的事情了。
保鏢大哥盡職盡責地守在朝滿園身邊,秦善作為客人則是和秦廣正一起到廚房泡了幾杯茶,把時間留給客廳里的祖孫二人。
「花陽啊,來……讓祖父好好看看你。」
「嗯……」
「這雙眼楮,和你媽媽真是太像了。臉倒是很像你的父親,透著一股子秀氣。」朝滿園懷念地注視著花陽,一刻都不願讓自己的視線離開。
朝滿園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孫女朝陽,現在對他而言,花陽就是他的全部。
反觀花陽,對朝滿園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親昵之意,更多的是幾分好奇,以及出于對老人家的尊重。
當然,從秦廣正那邊听來的故事中,花陽對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外曾祖父這一點倒是沒有過懷疑。
可,突然之間有一位自稱是自己外曾祖父的人來和自己相認,並且在這之前花陽從來都沒有听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
花陽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怎麼樣的反應,比起那所謂的重逢感動,花陽更多的是困惑。
「您這樣可不行,太熱情會嚇到人家的。」
端著茶從廚房出來的秦廣正笑著替花陽解圍。
「哈哈,說得也是……只是,一直以來都只能在照片上見到的曾孫,現在終于能夠看到真人了,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
朝滿園那精神的聲音听起來完全不像是年近過百的老人,反而像是和秦廣正一個年代的人。
「來,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兒子秦善。您應該也清楚,這段時期一直是這小子照顧花陽的。」
秦廣正把秦善推到朝滿園的面前,秦善笑臉相迎。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秦善自知在今天這場對話中,自己這位小輩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只要能給朝滿園留下一個好印象,作為第一步而言,其實已經能算得上表現得很不錯了。
但事情的發展並未如秦善所願。
面對秦善的時候,朝滿園那和善慈藹的模樣頓時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那宛如在評價著什麼一樣的神情。
秦善知道,在這里退縮的話就完了,于是他大大方方的挺起胸膛。
這個行為讓朝滿園對秦善另眼相看了。
「還不錯,是個可塑之才。」
朝滿園微微點頭。
能夠得到對方的認可,這次會面就已經成功了一半,秦善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他高興得還是太早了。
緊接著,朝滿園話鋒一轉︰「關于你照顧花陽一段時間這件事,我向你表示感謝。不過……」朝滿園略微皺了皺眉︰「現在的你,應該沒有那個余力再繼續照顧花陽了吧?」
很顯然,朝滿園指的正是秦善的傷勢。
因為說的是事實,秦善無言以對。
見秦善沒有反駁,朝滿園滿意地點了點頭︰「以後,就由我來照顧花陽。」
這並非詢問,也非商談。
而是已經決定好一切的陳述。
在朝滿園看來,作為外人的秦善,他的職責已經結束了。哪怕他是自己很中意的人的兒子,也構不成任何理由來讓朝滿園繼續放任花陽留在秦善的身邊。
不過,令朝滿園想不到的是,第一個發表反對意見的人不是秦善,也不是秦廣正,而是自己的曾孫女花陽。
「不要……」
朝滿園臉色驟變︰「怎麼了花陽?你不願意跟祖父一起生活嗎?」
花陽沒有回答,只是用力的搖了搖頭,隨後像是在躲避朝滿園那樣,小跑著來到秦善的身後藏了起來。
這個反應似乎深深的傷到了朝滿園,他動容地望著在秦善身後露出半個腦袋的花陽,眼中的不舍之意幾乎都要滿溢出來了。
秦善知道,是輪到自己站出來的時刻了。
「朝老先生,正如您所見,我和花陽都不希望和彼此分開。雖然是很短暫的一段共同生活的經歷,但就是那些在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加深了我們之間的羈絆。所以,這件事還懇請您三思……」
這番不卑不亢的發言,秦善自認為是沒有什麼毛病的。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朝滿園對和曾孫一起生活的渴望……
「臭小子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把寶貝的曾孫交給你這種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家伙!?」
朝滿園勃然大怒,雷鳴般的嗓門響徹室內,那怒目圓睜的模樣讓秦善當場折戟!
並不可以!
沒有那種主導了,眼前雖是位老態龍鐘的長輩,但那銳利如劍的眼神幾乎令人難以直視,威嚴感十足。
什麼覺悟,什麼計劃,什麼想法,在朝滿園的吼聲中,秦善卑微得和孑孓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