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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觸感不對

許是她的承諾產生效應,天火延勢稍緩,卻依舊逼守在城池下方灼灼吐艷。

芳主端正儀容,將一襲嫁衣整理得一絲不苟,從容沿高台向下方炎火池走去。

今晨她才命人將雲緋原身丟入炎火池,眼下不到一天時間,她也將要跳下去作陪。

天火沒再向城池蔓延,卻沿高台兩側迅速延伸過來,形成兩道跳躍不停的火焰燃線,如同用無聲方式為新嫁娘送行。

芳主一步一行,如同舊日與雲緋初識,天火與風共化一體,從萬里高空驟然撲襲下來,到得她頭頂,又如破了袋的清水,兜頭蓋臉澆燃她的全身上下。

火為冷焰,對她全然無害。

芳主微微一笑,反手握住一縷天火。那火灼熱獵獵,正如以往夜夜相纏時,他裹覆在她身上的濃烈體溫。

花月風城的三位神者,霜雪天生冷涼,她和燻溫潤,雲緋則時時灼如烈火。

雲緋其人,性子如風,根性卻為火。

整個城池,除了她之外,再無第二人敢踫觸到雲緋的身體。

因為她初度臨世,想要在這千里冰原創造出一個滿是煙火氣、生機盎然的花錦城市,必然先要降伏蟄伏在冰原下方的天火。

凡人生命異常脆弱,她要創造出自己的城市,吸引凡人來到這里繁衍生息,便首先要為他們創造出一個宜居環境。

冰原下的天火,卻時時都能威脅到這些脆弱凡人的生命。

如何收伏天火?她試過無數次,其間被灼傷數次。

直到那以風化軀的男子被她容貌深深吸引,甘心情願停滯風行天涯步伐,在此駐守為家,這才逆轉消解這道天然潛伏危機。

風原本是無羈自由的,可穿透破解世間萬物。可一但生出凡心,那風也就不再是原來的風,反而成為一種束縛工具。

身為一城之主,她亦愛美色。他化身絕艷紅衣男子在她身邊夜夜相伴後,發現她終日為城池下炎火池愁眉不展。

于是妖嬈魅世一笑,且從她榻上起身著衣,且步步赤足前行從容語道︰「這有何難?風若有心,可困世間萬物。我用此身幫你將他困守住便是。」

她大驚失色。他已沿她殿中高台,毫不遲疑往炎火池中赤足縱入。

寂守數萬年的天火池第一次得到生命獻祭,且主動獻祭者還是一位神力非凡的神官,充滿破滅力量的天火異常興奮。

只要完整吞噬掉神官軀體化為已用,再吸收並合他的神力,隱藏在冰原下清修數萬年的他就可以瞬間晉升成同時擁有火與風雙重屬性力量的新任神官!

天火並非沒有生命,芳主降臨這片千里冰原時,他正巧修成獨立靈識,距離晉升神階,差的只是一副肉質軀體而已。

天火本身不邪惡,原來只想自己靜修晉升。但他清靜數萬年,一直不想被那些喧囂不已的俗世凡人打擾。于此,他與芳主的建城理念正面產生沖突。

之前那空長了一副絕世好相貌的女子一直試圖制服他,他故意逗弄她數回,想讓她知難而退。

豈料她非但越挫越勇,反而還拉來這名強勢助手。

一念善,一生惡,天火從來沒有人馴化教導,從本性而論,他自然順從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面。

比如眼下,擁有風之力的雲緋意外介入事局,便促使他無意間生出惡念,試圖走捷徑晉長神階。

雲緋流轉天下,見識萬千,豈會被一簇小小天火吞噬覆滅。

不過天火依從天命存在,關系這片冰原存續,雲緋無法從根部本源將之消滅,便只有強勢而上,試圖馴服收化。

天火也知道自己是依附天命存在,仗借這道天然優勢拼命與雲緋的風之力抗衡。

極力抗衡之下,竟令雲緋形成一個久久不能徹底收伏又無法徹底抹除的尷尬局面。

雲緋化出風身與天火在炎火池中互絞互纏十個晝夜,最終失了耐性,大口呼嘯狂張,將囂張不可一世的天火本源體一下吞噬入月復。

在那之後,雲緋以自己身體為囚籠,將天火束縛整整數百年。

炎火池平伏清靜數百年,何嘗又不是芳主以心身為囚籠,困守住那本該無拘無束行走世間各個角落的自由風。

情念之間,芳主一直只注意到自己與雲緋存在。直到那月抹白衣男子自薦枕席上門,芳發才發現自己與雲緋之間,還存在著另一輪無心月。

與事事主動、爭強好勝的雲緋相比,霜雪其人更如一個冷淡旁觀者。

芳主來到此地前,獨峰上終年霜雪覆蓋,唯見明月皎皎長伴。

那清目凝寒的男子如同冰雕冷美人,長年不動靜坐高台之上,以致芳主看到他的第一眼,誤認作是被人放置于此供奉的雕刻神像。

只是這尊神像太過清姿緲逸,氣質堪比流光驚羽。

芳主腦海中細細搜索一遍,竟然沒找到一絲一毫關于此神像的有關記憶。

她從高空看到這座獨峰那刻,本只打算短暫停留,但輕盈落地看清男子長相後,她立時改了決定。

他是如此清美絕倫、孤單寂寞,她要留在此地創造出一座城池,讓他也淪陷入七味陳雜的凡世生活。

通俗來說,芳主最初于霜雪的決定,其實帶了點惡俗趣味,她就是想簡單享受一下將一尊不食煙火的清美男神拉下神壇的愉悅快感。

她越看他長相越是贊嘆滿意,以致于神暈目眩,坐到雕像對面的石台上,久久與他對目不語。

日光西落,圓月東升,她動了動僵硬一天的筋骨,指間結蔓生花,在雕像對面化出一架花床,舒舒服服躺臥上去。

第二天早晨初起,她未睜眼就感覺身邊觸感不對!

下意識用手模了模,冰冷冷,滑膩膩,收攏了一手冷玉般地寒涼觸感。

她失了神格打個噴嚏。怪不得睡到半夜如墜冰窖,害得她睡眠不穩一直于夢境中苦苦掙扎。

原來是身邊半夜掉了坨大冰塊來著,她睜開眼,打算立時將冰塊移開,卻在睜眼那瞬,驀然掉入九天寒潭般激怵怵打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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