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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拍不碎的山(兩章合一)

「我知道你和他的關系,也知道你的名字。」項北飛說道。

「你調查過我?」

「一個煉神期的武道者屈尊在店里當服務員,還在我爺爺身邊晃悠,不得不留心眼。」項北飛說道。

「我明白。」

蕭晟看著項北飛,並沒有因為自己被查出來而意外什麼。從項北飛當前所展現的天賦和實力來看,如果還蒙在鼓里才會讓他覺得意外。

「你確實很特殊,很慶幸你覺醒了系統。」

和奚文軒葉長風不同,從項北飛覺醒系統開始,蕭晟就不再把他當作小孩看待。

項北飛的從覺醒系統之前到覺醒系統之後,從一個自閉壓抑的小男孩到勤奮努力的少年,所有的變化他都看在眼里。包括跟著陸洪學習疾炎,教訓余磊等事件,他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可以說,他大概是除了項北飛本人之外,最了解這個少年變化的人。

在蕭晟看來,這一切都是覺醒系統的原因。

片刻後,蕭晟才低聲道︰「秦洪義是我師父。」

「你師父?」

「就像你和駱教授的關系一樣。」

他的眼神頗為奇怪,就好像在盡力掩飾眼底的沒落,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感。

「我剛當拓荒者的時候,犯了很多錯誤,都是他給我糾正的。在我修為不高的時候,他教了我許多知識,救過我很多次,我從小是個孤兒,他對我而言,亦師亦父。」

「你調查了這件事,應該也清楚當年的事情了。」他道。

「是,秦洪義被柳生東害死的。」項北飛說道。

蕭晟平靜地點頭︰「我很感激駱教授,是他主持了正義,給了我師父一個公道。」

「但他還活著。」

「這也是我十分詫異的地方!他不應該活著,因為那個時候……」

蕭晟皺著眉頭,低聲說道︰「柳生東強行讓我們出去,當時我也在隊伍里,結果獸潮難以抵擋,我本來要斷後,但他告訴我要活下去,一掌推走了我,然後師父就在我眼前……出事了。」

蕭晟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仿佛他不在這個事件之中,而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在闡述一件事實。

他很冷靜,或者說很理智,口氣波瀾不驚。

但項北飛卻注意到他的拳頭微微握緊,關節撐得發白。

秦洪義被一只煉神期的荒獸硬生生挖出了心髒,拍碎了半個腦袋,身體被撕成了幾段,死得很淒慘。

再理智的人,心中也有過一些傷疤。

那是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事情。

「他犧牲在前線,駱教授也給他討回了公道,本以為這件事塵埃落定,可沒想到,五年前我發現他居然還活著。」他說道。

「這就是你退役去五服荒獸研究公司的原因?」項北飛問道。

蕭晟深深地看了眼項北飛,道︰「你把整件事都調查得很清楚。」

哪怕是聯盟都沒有那個能力調查到這些。

「威脅到我爺爺的人,我都會查個清楚。」項北飛道。

「我還是小瞧你了。」

蕭晟點頭,也沒說辯解什麼。

「獨臂蟹襲擊的那天中午,我突然發現了他的氣息,所以就離開店里去尋找他,一直追出去好幾十里遠。但是沒有找到,結果回來的時候,街道就被毀了,好在有你。」

他本不想把自己的事情說出來,但項北飛把這件事調查得很清楚,再掩飾並沒意義。

「你在五服荒獸研究公司調查出了什麼?」項北飛問道。

蕭晟搖頭︰「什麼都沒有調查出來,我只是以一個研究員的身份進去,但是他們更深的研究無法讓我參與,似乎不是很信任我,還開始懷疑我,所以我只能離開。」

整件事情來龍去脈大致都能捋清楚了。

可是疑問卻更多了。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思,誰也沒有再說話。

身邊的那座山峰仍然在繼續地匯聚著,已經快要匯聚成型了,它現在成為這片區域最顯眼的一座山,非常醒目。

項北飛就看著那座山在重聚,不僅是項北飛在尋找答案,他也需要一個答案。

這座山是目前唯一能夠解釋爺爺系統界面問題的線索。

一個小時後,項清德還是沒有醒來,但是山卻總算匯聚成型了。這座山很正常,相比起其他山峰,並沒有特殊之處,但它能夠自動成型,就意味著事情沒那麼簡單。

項北飛踩在飛劍上,來到了山頂。三百六十一米,多一米不多,少一米不少,蕭晟測量得很精準,這點不需要去懷疑。

山頂很平整,有幾塊凸起的大石頭,這些大石頭半埋在土里,從外表看來並不像是剛經歷過強大力量的摧殘,但有很多紋絡,好像常年風化的結果。

此時山頂上已經有綠芽長了出來,毛茸茸的新草覆蓋了薄薄的一層,還有一些小樹抽出了女敕枝。風吹過這些植物,新葉在輕輕搖曳著,每搖曳一次,就會長大一分,如果仔細看都能夠看見它們成長的變化。

他蹲下來,拿起地上一層沙土,搓了兩下,沙土里有一些細小的卵,那是荒獸留下的,還未完全孵化。和域外荒境其他地方的沙土並沒有兩樣,就是很特殊又常見的不可直接利用的土壤。

「這就怪了。」

項北飛沒有看出這座山的異常,他又御劍飛離了這座山,在空中從不同的角度打量著它,橫看成嶺側成峰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所以從每個方位都查看了一遍。

但好像也看不出什麼來。

它太正常了。

換做誰經過,都會把它當作普通的山看待。

「我調查過很多遍。」蕭晟的聲音從三百多米下面的山腳傳來。

「有何見解?」項北飛說道。

「老爺子應該是忘記了什麼,或許在他失憶之前,拍碎這座山是他最後的記憶,所以他每次要記起什麼的時候,都會來這里拍一遍。」蕭晟說道。

「但其他被拍碎的山可不會重聚。」項北飛道。

剛才他們都把這附近的山脈給毀掉了,唯一重聚的只有這座山。

「又或者是他用來發泄情緒的一個地方。」蕭晟又道。

「這麼多年來,一直盯著這座山拍?」項北飛問道。

這得多大的仇?

蕭晟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項清德並不像是這樣一個人,再說了特意千里迢迢跑來這里發泄情緒,好像也沒必要。

項北飛沿著整座山,環繞著一圈又一圈,從山頂飛到山腳,逆時針飛一遍,順時針飛一遍,各種飛行姿勢都用上了,仍然一無所獲。

「你有沒有嘗試拍碎這座山?」項北飛落在了地上,朝蕭晟問道。

「我拍它做什麼?」

「復現實驗?」項北飛問道。

他沒有拍碎這座大山的實力,但是蕭晟有。

蕭晟思忖項北飛的話,他確實沒有這樣做過。以前在調查的時候,他使用的手段比項北飛能想到還要多,但唯一沒有想過自己去拍碎它。

在他看來,這座山只有保持完整才能調查出它的秘密,要是摧毀了,還如何調查?

「你有這個實力吧?」項北飛問道。

「拍碎這種程度的山,倒不是什麼問題,但你確定要這麼做?」

「反正都毀掉六次了,不差這一次。」項北飛倒是看得開。

蕭晟微微點頭︰「你思路很神奇。」

但他沒有拒絕,而是把藍色霧氣浮起來,將老爺子推到項北飛身邊,道︰「離遠一點。」

這點不需要蕭晟提項北飛也會去做。

蕭晟朝空中躍了上去,強大的靈力凝聚在手中。

咻!

四周的氣流暴躁地卷了起來,以蕭晟為中心匯聚著,形成了一股強盛的渦旋,隨即他猛地朝山頂拍出了一掌!

轟!

掌風如雷,轟隆作響,夾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瞬間砸在了山頂!

如此恐怖的威力,足夠將甸域這邊任何一座山都給夷平了。

然而在蕭晟的靈力落在這座山上的時候,卻好像一股流水沖在了一塊柔軟的海綿上面,所有的靈力都被山上的泥土吞噬得一干二淨。

整座大山紋絲不動!

「這——」

蕭晟頗為詫異。

他竟然沒有辦法摧毀這座山!

要知道他可是煉神初期的武道者,這種實力的武道者毀滅這座山,哪怕不能一掌拍碎大山,至少也能夠轟掉半個山頂,再不濟,石頭也能給轟碎幾塊吧?

「怎麼會這樣?」

蕭晟驚訝地看著高山,又朝著山揮出了一掌!

轟!

這座大山仍然很穩健。

項北飛模著下巴,思索著什麼。

「你試試?」蕭晟說道。

項北飛搖頭︰「沒意義,應該是拍不碎。」

「那老爺子怎麼拍碎的?」

蕭晟看向了還在昏迷中的項清德。

項清德當時可是連續好幾次把這座山給拍碎了。

「不知道。」項北飛搖頭。

蕭晟皺著眉頭︰「你好像對這種情況不是很意外。」

「你覺得我該如何反應?」項北飛反問道。

蕭晟若有所思地看著項北飛,但沒有再問。

項北飛沒有說話,繼續思考著一個問題。

蕭晟方才一掌拍下去的時候,按理說靈力會卷起這些沙塵,但是在他的靈力觸踫到山頂的時候,山上的泥土就好像有一種奇怪的意識,將蕭晟的靈力給吞噬了進去!

想要拍碎這座大山,所耗費的靈力是相當巨大的,然而驚濤駭浪般的浪潮都被泥土給吞掉了!

這種情況他上次見過一次。

在枯萎林的那座山上,當時他把施人美帶領的一隊遺貌鬼須給擊潰,靠的就是山上倒流的溪水。那里溪水擁有吞噬所有人靈力的能力,哪怕連項北飛的靈力也不例外。

但那座山被影響是溪水,而這座山被影響的,似乎是泥土。

為了證實這點,項北飛特意又抓起了一抔泥土,把自己的靈力輸入到泥土之中,泥土依舊在吞噬他的靈力。

他沉思了片刻,把這抔泥土帶領到高空中,在他離開這座山大概百米遠的時候,再把靈力輸入到泥土里,泥土就失去了吞噬能力!

果然,最古怪的地方,在于這座山!

枯萎林的那座山也是如此,當溪水離開山之後,就變成了普通的溪水,失去了吞噬的能力,而眼前這座山上的泥土在離開了這座山,也發生了同樣的變化。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枯萎林的溪水只要沾到就會吞噬,但是這座山的泥土,只是觸踫的話,並不會給吞走靈力。

項北飛重新把目光落在了山上,這座山相對于枯萎林的那座山而言,小了太多,但是卻這麼怪異。

「這座山,和枯萎林的山,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項北飛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兩個在這個地方逗留了許久,用不同的方式來摧毀這座山,但山都安然無恙,似乎只有老爺子能夠拍碎這座山。

但就在這個時候,項北飛忽然轉頭一看,爺爺雪花的系統界面似乎又流轉出了一道光芒,沒等他反應過來,系統就張開了一道漩渦,把老爺子給卷了進去!

嗖!

老爺子整個人消失在了原地。

「他……」項北飛微微一怔。

「他應該是回家了。」

蕭晟對此見怪不怪,熟練地把他的海納百川給收了起來。

項北飛沉思了片刻,又看了這座山,確定了這座山的方位,然後說道︰「得回去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需要回去確定一下爺爺的安全。

兩人很快就離開了這座山,往九州大陸趕過去。

花費了一個小時項北飛才回到了家,看見老爺子就躺在自己的床上,輕輕打著鼾,看上去只是睡著了,他才松了口氣。

「他每次都這樣。」蕭晟說道。

「你下一步呢?」項北飛問道。

「不知道。」蕭晟搖頭,又看了眼項北飛以及躺在地上的項清德,道,「以前該是怎樣,以後還是怎樣。」

「所以你會回店里?」

「應該是。」蕭晟道。

沉默了片刻,項北飛才說道︰「謝謝。」

「你相信我的話?」

「我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項北飛說道,「很感謝你能照看我爺爺。」

「不用。」蕭晟搖頭道,「老爺子對生活看得很透,他身上有一種積極向上的精神氣,和老爺子一起工作,能讓我看到生活的希望,讓我明白自己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

他沒有什麼親人,是一個很沉悶的人,不喜歡把情感表露出來,這幾年一直追查著他師父秦洪義的事件,查了幾年都沒有任何結果,讓他很壓抑。

但項清德是一個很樂觀的老人。

樂觀的人,也很容易感染身邊的人。

「再說了,你父親曾經救過我,我只是在報答他。」他又說道。

「你知道我父親去哪里?」

「不清楚,當拓荒者的時候,他和我不是同一個隊的。」蕭晟道。

項北飛沒有再問。

「明天我會回餐館。」

蕭晟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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