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飛松開了獨臂蟹的心髒，那心髒迅速地跳動著，遠離了息壤的爪子。他把培養箱的蓋子給蓋回去，又打量著培養箱，發現上面有一個數據采集器，數據一直連接到桌子上的電腦上。
電腦沒有上鎖，上面顯示的關于培養箱數據監測變化，獨臂蟹的心髒有什麼特殊的波動，包括心率變化，溫度差異，培養液的靈力濃度等等，各項數據都形成了一條曲線。
項北飛打量著這些數據，數據很繁雜，好在他在荒獸解剖課上都學過具體的測量數值，所以倒也看得懂。
這里把獨臂蟹每一個時刻的變化都記載得一清二楚，是從一個禮拜天前開始監測的，按照數據顯示，一開始獨臂蟹心髒並非這麼活躍，它的各項指數都很低。
當然低是相對于當前的水平，實際上它在一開始就超過了尋常的獨臂蟹心髒所擁有的活力。
有一條曲線上顯示著「承載能力」，它一直跳在及格線之上，還在不停地往上爬。
項北飛皺起眉頭，把這些數據都記下之後，然後縮小化檢測界面，開始查看電腦上其他文件。
電腦桌面上有一大堆表格文檔，這些文件大部分都是各種荒獸資料的匯總，包括新進了多少貨物，從哪批獵荒者手上得到，聯盟檢疫報告都寫得很清楚。
看上去很正常的貨物單，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這點項北飛倒也不意外，批發市場就是賣荒獸的，能夠得到的數據自然也只有這些。
關閉了這些文檔，很快就看到下面還有一個聊天軟件，應該是屬于馮康的，此時聊天軟件上面的消息正在不停地跳動著。
項北飛點開了馮康的聊天軟件，給馮康發來消息的是一個群，上面備注荒獸配送渠道，是關于貨物配送的群，最近的聯系人也都是和荒獸運輸有關的記錄。
他又往下面查看，看到了一個叫做「五服林龍主管」的備注名。
在看到「林龍」這個字眼的時候，項北飛忽然愣了下。
他听過這個名字！
當時在調查蕭晟的系統日志時，他就無意間發現了這個【林龍】的名字，現在居然在這里又看到了。
這麼說來，蕭晟也是來自五服荒獸研究公司？
項北飛把聊天界面往上拖動，翻看著歷史記錄。
——
1月26號 10:36
林龍︰有進展？
馮康︰昨天發現了一只生命力比較強壯的獨臂蟹，把它的心髒給截留下來，目前在培養中
林龍︰好，等確定了告訴我
馮康︰行
……
2月1號 11:03
馮康︰該獨臂蟹的心髒符合條件，成功被CP231激活！
林龍︰能動彈？
馮康︰可以，已經能夠自由移動了
林龍︰再觀察一陣子，如果擁有自主呼吸能力，那就把它送來
馮康︰收到
……
2月3號 8︰38
馮康︰確定了，該獨臂蟹心髒完全擁有了呼吸能力！
林龍︰把檢測數據上傳給我
馮康︰（你向對方發送了一份實時文件）
林龍︰我上報一下，等我消息
——
這是今天的信息，從一個禮拜到今天，兩人的聊天記錄非常簡單，幾乎每天林龍都會詢問一下該獨臂蟹心髒的進展，馮康也會簡單地介紹。
但是關于他們為何要使用獨臂蟹的心髒，卻是只字不提，林龍不說，馮康也不問，兩人之間倒是很默契。
項北飛把歷史記錄往上翻了許久，發現這一個月來幾乎都是同樣單調的對話。馮康在培養出了一顆符合要求的獨臂蟹的心髒之後，就直接把它上交了，然後又發現一顆心髒，繼續上報、培養、上交。
他正覺得奇怪，但就在這時，聊天界面忽然跳動了一下，林龍發來了消息！
——
林龍︰剛接到上頭的指示，決定撤銷對獨臂蟹心髒的研究，你盡快將獨臂蟹的心髒給銷毀掉，所有研究都要銷毀，不要留任何痕跡！
——
項北飛看著這行字，頗為詫異。
這條消息是實時的，剛剛才發過來。
那就是說，五服荒獸研究所才剛剛做出了這個決定。
可是為什麼呢？
項北飛很想拿過鍵盤，問一句︰為什麼要銷毀。
但他還是忍住了。
抬頭看著門的窗口，窗口是單向可視的，從里面可以看見外面，但無法從外面看到里面。透過窗戶，可以看見馮康正在給項清德介紹著荒獸的清單。
聊天軟件，電腦和手機信息是同步的，但如果電腦在使用的話，手機那邊就不會提醒，也就是說馮康目前還不知道這里有消息。
大概兩分鐘後，林龍又發了一條消息︰你听到了沒有？
過會兒，馮康那邊的手機震動起來，林龍沒有得到馮康的及時回復，估計應該是要打電話了。
「小黑，去竊听！」項北飛說道。
「汪！」
小黑一溜煙跳了出去，跑向了馮康。
「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項先生您先忙！」馮康和項清德十分客氣地說了下，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他沒看到的是，自己在接電話的時候，一只小白狗也貼在他的手機邊，豎著小耳朵，聚精會神地和他一起听電話。
——
馮康︰銷毀？為什麼突然要銷毀？
林龍︰聯盟那邊派出人準備來調查這件事，所以上面剛做出的決定，你執行就是。另外，據消息，項北飛跟著他爺爺來了批發市場，這個人很古怪，以防萬一，你下手要快點，不能讓他察覺！
馮康︰好，明白。對了，項清德就在我這里，孔府盛宴要重新開張，他們要采購相關的食材，但我沒看見項北飛。
林龍︰問清楚項北飛在哪里！順便把項清德采購的清單交一份過來，剩下的事情下次再說，你盡快去銷毀心髒。
馮康︰明白。
——
小黑回來，手舞足蹈地用它的汪言汪語給項北飛把自己听到的電話內容還原了一遍。
項北飛思索著眼前的狀況。
看來情況已經很明朗了！
按照馮康和林龍之間的對話，那天在街道上肆虐的獨臂蟹確實和這個五服公司分不開！
聯盟開始調查，應該是慕依晴把他這里得到的荒獸獸丹拿去給聯盟專業部門鑒定了。
但五服公司得到了風聲！
項北飛思緒急轉。
當名人不是什麼好事，幾乎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監視，前面剛剛露頭，很快自己出現在哪里的消息都傳遍到各個相關人士的眼里來了。
這個林龍甚至都不在這里，就迅速地把消息傳達到這里來了。
慕依晴要讓項北飛出名的原因就在這里，讓他沒法自由行動，也為了更好地監視他。想必現在暗地里也有聯盟的人偷偷往這里靠來，尋找項北飛的下落。
——
馮康很快收起了手機，然後笑著問道︰「項先生，我剛才听外面的人說，您孫子項北飛也來到了這里？怎麼不見他？」
項清德發現自己也沒有看見項北飛，不過項北飛剛才提過，自己擁有一種改變身份的能力，現在估計又偽裝了自己。
他也沒有多想，說道︰「我孫子剛才說這里人太多，認識他的人太多，行走不方便，就回家去了。」
「回家去了？」
馮康看上去松了口氣，沒有來這里的話最好。
「是啊，你也知道，當名人也很累，很多人都要纏著他要簽名，他說自己以後恐怕都不能出門了。」
項清德雖然不知道孫子跑哪里去搞事了，但他總是習慣給自己孫子打掩護，省得等下又引一堆狗仔隊過來。
「那太遺憾了，我還想著能否有幸見到您孫子呢！現在全民選項，大家可都很羨慕您培養出了一個好孫子呢！」馮康笑道。
項清德也是笑呵呵地應著，沒有多說什麼。
半晌，馮康又道︰「項先生，抱歉，我先失陪一下，有點急事，我讓小王幫你，他熟悉這里的流程，等下我再來。」
「行，沒事。」
項清德並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也沒去糾結。
馮康很快就匆匆往這邊走來。
「汪！」
小黑發出警告聲，揮舞著小拳頭，詢問地看著項北飛，問項北飛要不要去揍一頓他先。
「不用揍他，弄點動靜，分散他的注意力。」項北飛說道。
小黑「嗖」地一聲穿過去，來到一個關著瞎眼泥鰍的籠子旁邊，看見旁邊有一塊搭籠子的木板靠在牆壁，索性就把這塊木板給推倒！
砰！
木板倒下的時候，砸在了鐵籠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響聲，整個倉庫還沒有咽氣的荒獸都被嚇醒，發出各種鳴叫，許多顧客也被嚇到了，紛紛轉頭去看聲音的源頭。
馮康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皺了下眉頭，快步地轉身往那邊走去處理情況。
「應該能暫時拖住他幾分鐘，動作得快點了。」
項北飛轉頭看向了培養箱里那顆蜷縮在角落里呼吸的獨臂蟹心髒，這獨臂蟹心髒幾乎都快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生命了，那培養液卻不知是什麼情況，居然能夠把一個荒獸心髒培養成這麼詭異的狀態。
「要從這東西開始查起才行。」
想到上次的荒獸襲擊事件，項北飛必須弄清楚他們為什麼要進行這種奇怪的培養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