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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一度僵持。

仙人台上戰況正酣, 台上台下熱火朝天。

只有姜小乙這桌,所有人安安靜靜,——發一言。

周寅和曹寧分別站在肖宗鏡和戴王山身側, 等待自家上司進一步指令。

就在姜小乙以為沖突一觸即發之際,戴王山卻突然沖肖宗鏡笑——笑,道︰「肖大人請息怒。」

戴王山是一個非常懂得權衡利弊的人,雖然偶爾行事極端, 卻很少——的意氣用事。這一趟青州之行, 密獄可是花了大本錢的,對于——報,他自然也是抱有極大的期待。他——可能因為一起風月之事, 與肖宗鏡正面沖突。

戴典獄能屈能伸,好像剛剛的事從未發生過一樣,一本正經道︰「肖大人想吃果子就早說啊,下官哪能跟您爭呢。」說完,瞥了一眼曹寧, 訓斥道︰「站著干嘛,還——趕快退下, 礙眼的東西。」

曹寧規規矩矩行——一禮, 退——自己的座位。

見他老實——,肖宗鏡抬抬手,周寅也坐——原位。

隨著時間推移, 台上的人水準越來越高,漸漸出現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崔爺!崔爺!」一名年近四旬的漢子在一群人的簇擁下上——台,他一身利落的湖藍袍子,束發蓄須,下巴上一抹山羊胡, 身材挺拔,神色之間高傲盡顯。他朝下面一抱拳,懶懶道︰「在下崔,見過諸位好漢。」

姜小乙听這名字,覺得有點耳熟。台下有七八名跟著崔一起來的年輕人,穿著統一的淺色短打服,看起來像是武館的弟子。

姜小乙凝神觀察,看到崔腰間掛著一條纏起的軟鞭,忽然啊——一聲……

「是他……」

肖宗鏡看過來︰「你認識?」

姜小乙道︰「大人,這人叫崔,人送綽號‘催命九節鞭’,是江湖上使軟兵器的人物里數一數二的角色,以前我做過他的生意。」

肖宗鏡挑眉,姜小乙連忙解釋︰「是別人托我找他,崔最早是在南方開武館的,後來生意不行,就帶弟子落了草。當年他們離開老家之前干了一大票,洗劫當地多家商鋪,殺——四十多人。後來人家的親人要報仇,就到黑市上買他的消息,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沒想到是跑到青州來了。」

肖宗鏡眼瞼一顫。「四十多人?」他沉聲道,「犯下如此大案,合該上報刑部,進行通緝懸賞,朝廷怎麼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呃……」姜小乙抿抿嘴,小心道,「听說,他提前買通——當地衙門,這事被壓下去了……」

肖宗鏡牙關微緊。

旁邊的戴王山摳摳下巴,又給自己倒——碗酒。

仙人台上,崔長鞭一甩,鞭聲如同雷電,震耳欲聾。周圍人呼的一聲,紛紛後撤。崔朗然一笑,沖台上的那位空手的擂主道︰「在下慣用此鞭,煩請閣下也選個兵器吧。」那擂主回頭取刀,剛轉過身,身後一道勁風!他心下一驚,以為崔偷襲,猛地回身防衛,——曾想崔只是原地甩了甩鞭子,只因他灌入真氣,鞭子抽出的風更為猛烈,才使人迷惑。

擂主回防之時,勁道沒有掌控好,腳下一絆,差點給自己摔個跟頭,連忙穩住下盤,將將站穩。

這麼一扭,姿勢難看,尚未出招,先出了個丑。

下方崔的弟子們哈哈大笑。

崔故——疑問︰「閣下這是何意?難不成以為我崔某人會行背後偷襲的小人術?」

擂主臉色漲紅,大罵——兩句,一挽刀鋒,朝崔劈去!

崔舞起九節鞭,風雷震蕩,兩人纏斗到一起。崔善使巧力,而且腳下功夫扎實,擂主屢屢發動攻勢,想要近身,卻接連受阻。他們之間始終拉開一丈遠的距離。擂主氣急,咬緊牙關,鼓足真氣沖上前去。

崔一鞭橫——掄來,擂主向上高高一躍,同時高舉鋼刀,大喝一聲,準備當頭劈下!崔冷笑,身子一抬,手上借著寸勁一提一壓,氣力鼓入長鞭,鞭子上如同滾過一股浪,速度奇快,傳之盡頭時,鞭子尖猛地向上一彈!

擂主眼楮一眯,判定自己的刀砍下之前,就會被鞭子刺穿下頜。他果斷收手,空中一個鷂子翻身,避開鋒芒。雖然躲過致命一擊,但是仍是被鞭子尾刮到手臂,流下血跡。

崔收了鞭子,冷淡道︰「閣下負——傷,還——早點下台醫治?」

擂主啐——一口,道︰「這麼一點淺傷算得——什麼,咱們再來比過!」

崔神色蔑視︰「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繼續吧。」

言罷,他們再次交戰,崔還是以守為主,拉開距離,與之纏斗。

打著打著,姜小乙這桌上的幾個高手,都發現——些——對勁的地方。

戴王山懶懶道︰「原來如此……」

他說完——久,那擂主突然停止動作,猛吸了幾口氣,嘔出一口血,僵硬倒地。

這時,觀戰的大伙也發現問題。

「鞭上有毒!」

有人上台檢驗,叫道︰「沒氣——,人死——!」

眾人嘩然。

崔倒是一臉坦蕩,對台下道︰「我剛已提醒——他,受——傷要早點下場醫治,他非要以卵擊石,逞匹夫之勇,有此下場,只能自擔責任。我的兵器帶——帶毒,走什麼路數,都不重要,青州的規矩大家都清楚,只有四個字——勝者為王!」

「師父說得好!」崔的弟子們再次帶頭起哄。

崔又沖台下抱了抱拳,道︰「在下——日即將前往武樓,挑戰東海神劍的弟子!待鄙人獲得武者令牌,會在城中開設武館,到時還要仰賴諸位捧場了。」

掌櫃的叫人清——仙人台,面對尸首,他半點慌張也沒有,明顯這——是這擂台第一次鬧出人命了。

而其他看熱鬧的人,也只是短暫驚呼,很快就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熱烈討論起來。大家都適應——這樣的事,沒人在意死者,也沒人質疑崔用毒,在潛移默化之中,城里所有人都接受——青州城內這種「勝者為王」的思想。

掌櫃的甚至還去恭喜——崔,轉頭問台下。

「可還有人挑戰崔爺?」

無人應聲。

畢竟剛死了人,震懾還在,而且明知道他武器淬毒,自然沒人願意主動上去送命。

肖宗鏡看著被伙計抬走的尸首,眉頭愈緊,戴王山看他臉色,驀然一笑。

「肖大人,這種天人共怒的雜碎,下官最擅長處理。」他微一側目,坐在曹寧右手邊,一個身材瘦高的人站——起來。這人面相怪異,顴骨很高,下頜奇長,臉上一點肉都沒有,活像個無常鬼。

此人名叫金永,姜小乙對他的——解不算多,只知道他是密獄的行刑手——

過,光這一個了解,就足以說明很多事。

戴王山懶懶道︰「此地規矩你听到了?」

金永垂頭︰「是。」

戴王山笑道︰「此人罪惡滔天,——能讓他死得太輕松,務必要盡興。」

金永︰「是。」走向仙人台。

肖宗鏡听到戴王山這番囑咐,斷然道︰「站住。」

金永停下腳步,戴王山以為他——信任金永的身手,說道︰「請肖大人放心,我的人定能為大人出口惡氣。」他看——金永。「來,跟肖大人說說,你打算怎麼做?」

金永披著一身厚厚的黑袍,垂至地面,遮住——整個身體。听見戴王山的問話,他把衣袍開——個縫,袍子里面縫得全是小口袋,裝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兵器,都是刑訊逼供的把件。他說道︰「屬下會先點了他的啞穴,讓他——能開口認輸。」又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剪子,森然一笑。「然後屬下會用這把剪刀,剝他的皮。」

戴王山自豪介紹道︰「我這個屬下,剝人皮有一手,能以最少的刀口,剝掉最大塊的皮,到最後一整張——斷開,可供收藏。」

肖宗鏡厭惡道︰「夠——!」

他站起身,戴王山看他這架勢,似乎想要親自上台,——由道︰「肖大人請三思,您親自上台,若是身手被有心人瞧了去,可有打草驚蛇之危。」

肖宗鏡對金永道︰「你這袍子月兌下來。」

金永一愣,還是按照他的命令,月兌了袍子。肖宗鏡披在身上,他從飯桌上撿了一根剔牙的楊枝,擰了幾下,里面分出數根極細的木杈,肖宗鏡拿出一根,攥在手中,大踏步走——仙人台。

台上,掌櫃的以為沒人要來挑戰——,剛要宣布結果,忽然一道黑影飄到台上。肖宗鏡扔給掌櫃的一錠銀子,沖崔道︰「請賜教。」

崔打量肖宗鏡,這一身厚厚的黑袍將他整個身體都擋住——,根本看——出什麼。崔皺眉道︰「煩請閣下先取個兵器吧。」

肖宗鏡︰「兵器就在我身上,開始吧。」

崔冷冷注視他,猛一抖長鞭,想要遠處試探。只見鞭子猶如一條靈活的銀龍,角度刁鑽,抽向肖宗鏡的頭部。

肖宗鏡壓低身形,腳下靈活應變,躲掉幾次攻擊。他有意鈍化自己的動作,擾亂呼吸,加上身法大多藏匿在黑袍之下,堂中之人都看——出什麼,只覺得他運氣很好,每次都將將躲過攻擊。崔的弟子們不時發出遺憾的怒罵,叫喝聲越來越大,給師父助威。

全場只有崔察覺出不對,他畢竟走南闖北很多年了,經驗豐富,知道肖宗鏡還未盡全力。他——敢大意,越發凝神專注,運氣——氣,鞭子抽打之下,如崩雲裂石,空氣之中竟發出滋滋聲響!

離擂台較近的幾名看客都察覺自身皮膚收緊,寒毛豎起,像被雷電劈中了一般。在強烈的——氣灌注下,長鞭急速舞動,看客視線中的畫面甚至有剎那間的扭曲變形,實是令人震驚。

只有姜小乙這一桌,面對崔如此驚艷的絕技,仍然面不改色。

戴王山看——半天,呵呵一笑。

「花里胡哨,百無一用,民間怎麼到處都是些上——得台面的東西。」

他話音方落,崔再一次抖臂,使出了與前擂主對陣時制勝的那一招。肖宗鏡也像那名擂主一樣,——上一躍——只不過,他躍起的高度遠遠超過前擂主,鞭尖彈起時,他剛剛躍至最高點,位于崔頭頂。崔抬頭,上方的肖宗鏡將袍子解開,——外一抖,黑袍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墜落下來。崔心道一聲糟——,再想躲避,已是不及。

肖宗鏡先落地,左手抓住崔前襟,拉得他脖頸——前,——能逃月兌。緊接著,黑袍落下,將兩人全部罩住。肖宗鏡屈身躲在袍子內,右手在他肋下一拍!崔——覺一股鈍力頃入體內,登時真氣紊亂,差點破了功。

肖宗鏡一掌打完,披著袍子重新拉開距離。

崔捂住肋下,疼的是呲牙咧嘴——

過,他也只當這是一次普通進攻,完全沒有料到肖宗鏡這一掌只是個幌子。

肖宗鏡憑借這一掌,將藏在手中的那根極細的楊枝杈打入了崔體內,剛好停在章門穴上。此杈雖小,卻能止住氣血流通,無形之中沖擊肝脾內髒。如果及時察覺,逼出此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是肖宗鏡這一掌使的是正宗外家排打掌——,雖不至于內傷,但表皮全部紅爛腫脹,熱辣辣的疼痛讓崔徹底忽略了內部那小小的——適。

下面崔的弟子罵道︰「——要臉!還用袍子罩人!」

其他弟子也附和道︰「沒錯!見——得人的東西,有本事月兌了衣服打!蒙個斗篷在那玩雜耍呢你!公平對決看我師父兩鞭子抽死你!」

肖宗鏡嘆道︰「的確,在下只會點耍猴的把戲。」

弟子怒罵︰「你罵誰!」

既然已知對方必死無疑,肖宗鏡——欲再行折磨,他淡淡道︰「——知閣下還要——要繼續?」

弟子們總覺得崔處于上風,拱火道︰「師父與他再行比過!他沒幾招——,師父必能勝他!」

但是崔清楚得很,肖宗鏡仍然未盡全力,他疼的滿頭是汗,硬是擠出一個笑來。

「你都使出這麼滑稽的招數了,看來是十分想贏。君子成人之美,今日就算你勝——吧。」說完,轉身下——台子,在弟子們的簇擁下離去。

掌櫃的上台,詢問台下眾人可有再挑戰者。大家熱鬧看夠——,無人應答,掌櫃的與肖宗鏡一番祝賀,笑道︰「這位爺,您贏——擂台,今晚您那一桌便由本店做東。請您移步後台,將彩頭帶走吧。」

肖宗鏡本想直接離開,听他說完,稍猶豫——一下,還是隨他過去了。

後台擺著三個箱子,五顏六色,滿滿當當,都是些奇珍異果。

肖宗鏡問︰「哪個是徒良果?」

掌櫃的從下面拎出一個土黃色,渾身長滿——尖刺的物體。隨他拎起,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肖宗鏡——禁問道︰「這東西當——能吃?」

掌櫃的道︰「當然了!把外面這一層剝掉,吃里面的果子,香得很吶。」

肖宗鏡半信半疑,道︰「我只要這個就可以。」說完,拎著果子走了。

他——到桌旁,戴王山拱手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神——知鬼——覺殺掉惡犯,為民除害,此等巧思,下官——是拍馬難及。」精明如他,自然明白肖宗鏡的手。

肖宗鏡解開外袍,還與金永,他看——一圈,凝眉道︰「人呢?」

眾人一愣,跟著環顧左右,這時才發現一個問題。

姜小乙——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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