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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被識破, 姜小乙也——藏著了。

「大人英明,小的確實——常用這副皮相。」她不想在這些——上與戴王山浪費時間,擺出一張笑臉。「說來也巧, 竟然在這踫到大人了,——知大人來此所為何——?」

戴王山森然道︰「這話輪得到你問我?」

姜小乙一僵,這人講——講理,明明是他點名要她留下打消雙方疑慮, 又——讓人開口問話。

戴王山悠閑道︰「你們是來查軍餉的案子吧?」

姜小乙︰「是。」

戴王山︰「查到什麼程度了?」

姜小乙正色道︰「——們來到豐州, 听說青庭幫是這里——大的幫會,覺得——們有重大嫌疑!這案子很有可能就是他們所為!」

「放屁。」戴王山冷冷道,「騙鬼呢?」

要說是騙鬼, 其實也沒問題……姜小乙心道,你與鬼大差沒差。

戴王山︰「這種地頭幫派也配劫趙德岐的貨?肖宗鏡——會如此糊涂吧。」

姜小乙附和道︰「其實——們也只是一試。」她悄悄抬眼看戴王山,再一次問道︰「那大人來此……」

戴王山再次打斷她,自顧自道︰「——過,既然肖宗鏡找來了這, 想來是有什麼線索了,說來听听吧。」

姜小乙——語。

見她不答, 戴王山極為危險地嗯了一聲。

姜小乙︰「——們的線索極為單薄, 幾句話就說完了,——如大人先告訴小的您來此的目的吧。」

「你哪來的膽量與我談條件?」——往前走了兩步,沉聲道︰「齊州的賬, 咱們還沒算呢。」

戴王山身量與肖宗鏡差不多,——過體態要更魁梧一些,——質陰狠,加之——眉眼濃黑,往身前一站, 壓迫感十足。

姜小乙耳根滲汗,解釋道︰「當時小的也是任務在身,——是迫——得已……」她腦筋飛轉,當初在齊州,她只與戴王山相處了短短幾個時辰,但是她從中悟出一個道理——那就是戴王山似乎有心與肖宗鏡一較高下。

想到這,她換了個策略,諂媚道︰「——過好在大人英明神武,手腕高明,——費吹灰之力便處理了此事,也免除了劉公公後顧之憂。听說大人以一己之力便解決了公孫德一行幾十人,做得滴水——漏——瞞您說,這消息傳到侍衛營,——們大人也是極為震驚,此事完全出乎——的意料。大家私下都說,放眼朝廷……不,是放眼天下,能將此事辦得如此干淨利落的,恐怕也只有戴大人您了。」

戴王山听完,風涼一笑,道︰「你倒是會撿人喜歡听的說。」

這馬屁好像正好拍對了地方,戴王山開恩道︰「行吧,告訴你也無妨,——來豐州是找人的。」

姜小乙︰「大人要找誰?」

戴王山︰「一個江湖人,‘白衣相士’這個名號你可曾听過?」

姜小乙內心一動,她當然听過。她不僅听過,她還見過呢——

過,她肯定——會跟戴王山說——話就是了。

她搖搖頭道︰「——曾听聞,好像也——是什麼有名的人。」

戴王山嘲諷道︰「難道侍衛營就只會處理官場之——?」

姜小乙道︰「——們大人確——怎麼管江湖上的。」這話倒也誠懇,從姜小乙進宮以來的觀察看,肖宗鏡和謝瑾一門心思都放在肅清官場上,江存書整理的文書也多是些各地官員的資料,李臨——常做的就是去抄各個貪官污吏的家,很少听他們談起江湖。

戴王山冷冷道︰「說到底還是宮里豢出的家畜,連天要變色了也看——出。」

這話辱沒了肖宗鏡,姜小乙本想反駁一句,話到嘴邊又停住了。她心里一嘆,又問道︰「戴大人,這白衣相士到底是何人啊?」

戴王山︰「一介書生,唯恐天下——亂,竟敢煽動刁民搶劉公公的銀絲貢米,當真是罪該萬死——得到消息,——近期出現在豐州,很可能是想出海逃命,——當然不會放過。青庭幫耳目遍布豐州,——來這就是讓——們把這人給——挖出來。」

姜小乙啊了一聲。

戴王山在一旁摳了摳自己的耳朵。當然,——也有所隱瞞——的確是為了劉行淞的貢米一——來豐州——過——也知曉軍餉的案子落在侍衛營的頭上,既然順路,那不使個絆子就不是他的風格了。

密獄平日就在暗地里行走,全國各地的黑/道都很熟悉。戴王山來到豐州後,很快就見到了錢嘯川,也先一步問出了青庭幫與軍餉一案的關聯——本想這幾日里先查出白衣相士的所在,辦完正事,然後再編個圓滿的瞎話,等肖宗鏡來了之後,讓錢嘯川轉達——,使他們此行無功而返——

料肖宗鏡動作太快,——連白衣相士都還沒找出來,——們人就到了。

姜小乙听完戴王山的話,腦海里——由開始分析,——說的是不是實話?——究竟還有沒有後手?甚至……密獄到底有沒有參與到劫案中來?

其實,姜小乙有些多慮了。

她並——了解戴王山,也並不了解密獄。

劉行淞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之人,——的屬下也基本都是一丘之貉——們的一切作為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己謀私。而這種妄為的根基,則是建立在永祥帝的寵信之上。是以,劉行淞絕——可能做出劫軍餉,殺名將這種動搖永祥帝皇權根基之。

至于戴王山對肖宗鏡的種種阻撓,完全是出于「見——得——人——尤其是侍衛營立功」的心態——本人對于軍餉案這種費時費力,危險重重,而且又毫無油水可言的——,是興致缺缺的。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肖宗鏡才放心讓姜小乙留下與他詳談。

戴王山不動聲色瞄了一眼姜小乙。

從齊州開始,肖宗鏡兩次行動速度都超出了——的預計,想必與這丫頭——無關系。

既然暫時殺——了……

戴王山輕輕一笑,抱起手臂,在姜小乙面前踱步。

「肖宗鏡給你什麼條件?」

面對突然之間的奇怪發問,姜小乙沒反應過來。

「什麼?」

戴王山停步,彎下腰,與她咫尺距離,再道︰「——給你開多少俸祿?——管多少,——出十倍。所謂良禽擇木而棲,你——如棄暗投明,來密獄如——?」——扯扯嘴角。「——會虧待你的。」

姜小乙听傻了,——這句「棄暗投明」是怎麼說出口的?

「小人惶恐!」

戴王山哼了一聲,捏住姜小乙的下巴,冷笑道︰「叫你來是看得起你,留在那狗屁侍衛營是沒有出路的。肖宗鏡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你跟著——,早晚也要玩完。」

姜小乙抿抿嘴,退後三步,恭恭敬敬施了一大禮。

「多謝大人抬愛,——之忠心,天地可鑒。」

戴王山沉下臉,直起身。

「原以為是個機靈的,沒想到還是個榆木腦袋,怪不得進了侍衛營。」

姜小乙趕快換了個話頭,賠笑道︰「小的——值一提,還是說案子吧。原來大人來豐州是來找人的,既然大人都親自來了,這人的‘白衣’肯定是要變‘紅衣’了。」

「呵。」戴王山擺出一幅理所當然的神態,道︰「爺爺說完了,輪到你了。」

姜小乙把在冀縣時余英對——們講的話轉告戴王山。戴王山听完,暗自想到,這與錢嘯川與他說的差不多。那這次來,肖宗鏡應該就能問出具體的案發之地了。

姜小乙見——沉吟許久,試著問道︰「大人可有什麼想法?」說起來,戴王山也是個一等一的狠角色,如果能借上力,自然最好了。

可惜戴王山無情打破了她的幻想。

「想法自然是有的,——過要想讓——幫你們查案,得叫肖宗鏡親自來求。」

姜小乙尷尬道︰「大人說笑了……」

這時,二樓的門開了,錢嘯川陪同肖宗鏡下樓來。

路過戴王山身前,肖宗鏡——作片刻停留,姜小乙緊隨肖宗鏡離開青庭幫,牽著馬向外走。

出了青庭幫總舵,姜小乙問道︰「大人可探听到埋尸之地了?」

肖宗鏡道︰「出事地點在冀縣北邊七十里,錢勞山和四明山的交界入口,——們將人就地埋下了。」

姜小乙道︰「冀縣北邊七十里……那可快到虹舟山了。」她欲言又止,肖宗鏡接著道︰「——錯,錢嘯川猜測,此事天門應該也有參與,否則這一眾外人,——可能把案子做得如此密——透風,毫無蹤跡可循。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天門在豐州地位極高,除了官府以外,只有——們的車馬在關卡不會被查驗。」

姜小乙︰「這的確至關重要,沒有查驗的人,貨就可以隨處運了,也——怪豐州太守怎麼堵都堵不到。」

肖宗鏡︰「——過錢嘯川並無——證,這也有可能是他想要拉天門下水的托詞。」

姜小乙︰「——論如——,——們速速前去吧。」剛說完,肚子里咕嚕嚕一聲,肖宗鏡听到,凝重的神色微微放緩,笑道︰「餓了?」

姜小乙有點不好意思︰「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

肖宗鏡︰「所謂——飽不餓,神滿不臥,你也算半個修道人,怎麼連一天都撐——住。」

姜小乙赧然道︰「您也說了只算半個,——還剩下半個俗身嗎?」

肖宗鏡笑著牽過馬匹。

「走吧,先帶你吃東西。」——

們順著街道往外走,拐了兩條街,逐漸繁華起來,路邊商戶喧囂吵鬧,熱鬧非凡。姜小乙走著走著,心里忽然冒出點歪心思來。肖宗鏡尋了一家酒樓,姜小乙搶先牽馬。「大人——去拴馬。」待肖宗鏡進了樓內,她馬上招呼店伙計,低聲問道︰「小兄弟,請問城中可有‘盛坊布莊’?」

店伙計道︰「有呀,就在前面那條街,一轉彎就是。」

姜小乙心道真是天助我也,便賞了點碎銀給。

肖宗鏡叫了一桌當地的特色菜肴,乳豬肉、蛇羹、白灼蝦……色香俱全,姜小乙食欲大動,埋頭苦吃,肖宗鏡道︰「慢點,——差這一時。你要吃飽一些,今夜恐怕無休。」

姜小乙知道,——嘴上說不急,心里一定恨不得馬上飛到四明山去。

但可惜,她還得再耽誤一會。

吃到中途,姜小乙以肚漲為由,遁去茅廁,從後院翻出,直奔剛剛店伙計說的地點。

街口一轉,果然見到盛坊布莊,她找到掌櫃,從懷里掏出一個墨玉牌子遞給。掌櫃的拿了牌子對著光看了看,牌子內側暗刻著煙雲圖案,還有一個花形的落款。

「原來是七爺的朋友,這邊請。」

姜小乙道︰「這有七爺養的鳥嗎?」

掌櫃的道︰「有,在後院。」

姜小乙︰「借筆墨一用。」

掌櫃拿出筆墨,姜小乙又問︰「冀縣可有貴莊分部?」掌櫃道︰「有。」姜小乙道︰「太好了,這樣就——用我再跑一趟了。」她裁了一條白布,在上面寫了點什麼,裝到一截細竹枝里。掌櫃的帶她到後院,樹上掛著幾個鳥籠,里面有數只灰鴿,上蹦下跳。掌櫃的道︰「這都是不久前跟著商隊送過來的鴿子,一個個都急著——家呢。」姜小乙抓了一只最歡騰的出來,將信綁在它的腳上,朝天一拋,鴿子撲撲翅膀,飛向北方。

其實這盛坊布莊並不是達七所有,——過布莊的大東家與達七是結拜兄弟,有過命的交情。盛坊布莊生意做得極大,遍布全國,達七就在這些地方養鳥,用以傳訊。

她不敢久留,放了信鴿後,匆忙返——酒樓,肖宗鏡已經吃完了飯,坐在桌邊喝茶。

「大人久等了,咱們走吧。」

再一次踏上路途,歸途比來時更快,——們一路追著夕陽回到冀縣,又向北行了七十余里,終于踏入四明山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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