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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別欺負媽媽

坦白什麼?

賈瑾是不是騙自己的?

會不會,剛才她只是給我開了一個玩笑。

哪有那麼容易懷孕的,何況,她跟自己之間壓根就沒有感情,怎麼可能隨便就生個孩子玩?

難不成現在的女孩兒,把生孩子當游戲?

苟書寒拿著手機,話說到一半,愣住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沖動了,只擔憂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會造成多大的震蕩,著急跟老婆坦白,卻沒有認真思考,事情的過程是否存在漏洞。

萬一,賈瑾是騙自己的,結果自己又跟老婆坦白了自己跟賈瑾發生了不該發生的,她還懷孕了。

這可比善意的謊言帶來的傷害還要大!

成年人的世界,有時候,我想知道卻不知道,比我不知道突然就知道了,要更好。

「老公?」

朱蘇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來。

她對于老公半夜打一個電話過來,莫名其妙的說著要坦白,又中斷了不說,很疑惑。

「呃,老婆,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是出什麼事了嗎?」

「——確實有點事。」

「老公,公司開不下去就不開了吧,憑你的本事,去任何一家公司都能做到管理層,虧了就虧了,我們休息幾年,再創業也行。」

朱蘇沒有多想,她很擔心是否老公壓力太大,在工作上做了什麼不利的決定。

苟書寒在這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老公?」

朱蘇又喊了一聲。

「嗯,我一會就回來了,你接著睡吧,我沒事。」

確實自己沒事,有事的只是賈瑾,和接下來知道了真相會有事的朱蘇。

掛完電話,他坐回自己的沙發椅里,頭往後靠著。

等下回去,該如何坦白?

他拿起手機,盯著之前賈瑾打過來的那個陌生號碼。

撥過去問問她是不是騙自己的?

他把手機放回到桌面。

問什麼都沒有意義了,自己犯了錯。

今日她說她懷孕了,明日指不定就找上門來了。

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認錯,爭取寬大處理,換一個暴風雨後的平靜。

他收拾了一下東西,帶著自己的公文包出了辦公室,來到車間跟文凱蘇燕打了個招呼,下了樓,啟動車子出了八卦嶺,上了筍崗路,然後一路往西。

朱蘇掛掉電話,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老公說的似乎不是事業上的事情。

她起身坐起來,今天兩個小家伙跟自己睡在一起。

有的時候兩個小家伙很乖,會主動要求去次臥睡,有時候,非鬧著要跟媽媽睡。

每次等到苟書寒回來,他就把兩個小家伙抱到她們自己房間。

早上醒來,她們兩個小的,還會不開心,嗔怪爸爸媽媽又偷偷兩個人睡覺,不要她們睡。

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小臉,朱蘇越想越心神不寧。

她起身下了床,出了房門。

然後又走回房間,拿起手機給老公撥了過去。

「老公∼」

車載藍牙連著手機,朱蘇的聲音听起來很溫暖人心。

「嗯,老婆,你還沒睡?」

苟書寒心里覺得又暖,又心虛。

「你回來了沒?」

「回了,剛從筍崗路轉北環上了。」

「餓了沒?」

「不餓,不——有點餓。」

「嗯,我給你做點吃的。」

說完朱蘇就掛了電話。

苟書寒感覺這情節好像大內密探零零發里面劉嘉玲說的台詞,給老公做面吃。

感動之下,他差點喊出一句老婆對不起,好在朱蘇電話掛的快。

車里繼續放著自己最近購買的beyond的國語CD。

搖滾樂帶來的節奏感,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了他憂愁的神經節點上面。

朱蘇在廚房做著飯,苟媽媽被吵醒了。

老人家最大的特點之一,就是睡眠淺。

她走到廚房。

「媽,你醒了啊?」

人類在溝通過程中其實很奇怪,明明醒了,但是要問你醒了啊。

就像戀人之間,看見對方哭,很多時候會傻傻的問︰「你哭了啊?」

難道在笑不成?

苟媽媽跟一般的婆婆不一樣,她很俏皮。

「我沒醒,我這是夢游。」

朱蘇了解自己婆婆性格,喜歡開點小玩笑。

「媽,你餓不餓?」

「不餓,不過你這是做的什麼?」

「給書寒炒點飯。」

苟媽媽往鍋里看了一下,鍋里有飯有菜有肉,看來兒媳婦是把晚飯的一些菜混著飯炒了。

「炒飯怎麼倒水了?」

朱蘇低頭,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何時在炒飯里加了水。

她忙端起鍋,想把炒飯里的水濾掉,結果發現水已經跟飯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成了飯糊糊了。

苟媽媽開口︰「累了吧,你去睡,我來重新給他做一份。」

她哪里是累了,她是胡思亂想去了。

「媽,你去睡。」

「媽睡不著,你別跟著小寒總是晚睡,這樣對身體不好。」

苟媽媽說話的時候,取出一個碟子,然後搶過了鍋鏟和鍋,接著三下五除二就把鍋里的炒飯倒進碟子里。

開始重新做一份炒飯。

她打算炒糊的這一份自己明天早上吃。

粒粒皆辛苦,糧食可不能浪費。

「媽~」

站在一旁的朱蘇喊了一聲。

「去睡吧,媽做完等他回來,媽也睡。」

「媽~」

朱蘇又喊了一聲,欲言又止。

「怎麼了?」

苟媽媽覺得兒媳婦情緒有點不太對。

「我覺得書寒可能有事瞞著我沒說,他前面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朱蘇又不說了。

「打電話,然後呢?」

「他說要坦白什麼事情,結果又不說了——媽,他會不會在外面,會不會——」

「會不會在外面有野女人了是吧,會不會對不起你了對吧?」

朱蘇不說話,她看著自己的婆婆麻利的炒飯,倒油,打雞蛋。

「他要是敢對不起你,我打死他!」

朱蘇沒說話,她不知道怎麼說。

苟媽媽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在思考著什麼,過了幾秒鐘,她又開始翻炒起來。

「小寒跟小娟之間肯定沒有任何事情,你別多想。」

「不是小娟——」

這時候客廳的門被苟書寒推開了。

開門聲讓朱蘇停止了說話。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奇怪的事情,她雖然第一時間沒感受到,但是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老公有問題了,而且,肯定不是林小娟。

苟書寒在復雜和忐忑的情緒之中,回到了南山租住的小區。

上樓梯的時候,他收拾心情,到了家門,然後輕輕推開門。

結果發現客廳的燈開著,廚房的燈也亮著。

朱蘇打開了廚房門,問了一句︰「回來了?」

苟書寒回答︰「嗯。」

「媽在給你炒飯,你等下。」

說完這話,朱蘇卻不出來。

苟書寒一個人呆在客廳,按照往常習慣,他會去看看大女兒睡得香不香,又會看看兩個雙胞胎女兒睡得香不香。

然後自己去沖涼,再上床睡覺。

但是這次他沒有。

他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然後坐在那里不動。

他在思考,等下怎麼說。

一路上他都在想這個問題,怎樣把這個事情講出來。

可是,饒是聰明如他,口吐蓮花,他也不知如何說才是最好的。

苟媽媽端著一盤菜,和一碟蛋炒飯,走了過來。

她把菜和炒飯放在沙發上的茶幾上。

其實苟書寒並不太餓,他只是之前接電話的時候,下意識的改稱自己餓了。

他端起蛋炒飯,開始吃。

苟媽媽看著他吃,朱蘇也看著他吃。

兩個女人都不說話。

氣氛有點奇怪,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

平日三個人在一起,都是熱鬧不已。

苟書寒跟苟媽媽兩個人都可以撐起一台戲,朱蘇只負責笑就行了。

苟書寒很想開口說︰「老婆,給我倒杯水來。」

炒飯有點干,感覺喉嚨干,下咽困難。

但他壓住了自己的想法,沒說出口。

也沒有站起來自己去倒水。

他越這樣,苟媽媽越相信自己兒媳婦說的,看來自己的兒子確實有問題。

「好吃吧?」

苟媽媽問。

「嗯。」

苟書寒鼻子里哼了一聲。

「是不是有事要說?」

苟書寒停止咀嚼,他抬頭看了一眼老媽,又看了一眼朱蘇。

「嗯,我跟小蘇說,你去睡吧。」

苟媽媽怎麼可能听從兒子的安排呢,她一把從苟書寒手里把飯奪走。

碟子被她重重的扔在茶幾上,瓷碟觸踫玻璃茶幾,發出刺耳的聲音,幾粒飯粒從碟子中跳起來,然後又呈拋物線落下。

看兒子這情況,肯定有問題。

「別吃了!」

苟媽媽吼著。

苟書寒呆了一下︰「你炒了不就是給兒子我吃的?」

「吃吃吃,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有問題,你要是今天說不出個子丑寅卯,別說吃了,我讓你以後拉粑粑都拉不出來,我打死你個不听話的。」

朱蘇忙拉住苟媽媽。

「媽!你怎麼不講道理,你知道什麼事情嗎,就打打打!」

苟書寒開口說。

「講道理?講道理是跟沒犯錯的人說的,我跟你爸都不講道理,我跟你講道理?」

苟書寒看了一眼自己老婆,不知道老婆跟老媽說了什麼,怎麼這麼大火氣。

老媽也是,搖身一變就轉換成村婦罵街風格。

難道說,賈瑾給她們也打電話了?

不對!

如果打了電話了,進門我就挨打了,怎麼可能還有飯吃。

就算有飯吃,也是腫著個豬頭臉在吃。

朱蘇看了一眼自己老公,她的眼神里沒有過多的台詞。

她沒有料到婆婆這麼激動,剛才要不是自己拉得快,婆婆一巴掌可就呼老公臉上了。

苟媽媽見兒子不接話了,更氣了。

「你趕緊老老實實自己把事說了,別等著我問你。」

苟書寒心想,自從雙胞胎女兒出生後,好不容易平靜個兩三年,怎麼老媽發起脾氣來還是不管不顧的。

「媽,我自己跟小蘇說,可以吧?」

朱蘇也點頭︰「媽,你去睡吧。」

「睡?我睡得著嗎?我就說最近這大半年的,他怎麼天天這麼晚回來,原來是有問題了啊,我走開?我走開了,你不得又糊弄小蘇,小蘇被你吃的死死的,可你媽我沒有那麼傻!」

這戲份不對啊,怎麼自己老媽跟媳婦兒一伙呢。

這都還沒有坦白,都快被罵死了,真要坦白了,那不得死得透透的。

「媽,我天天回來晚,是因為忙工作!」

苟書寒也有點不耐煩了,老媽怎麼能全盤否定自己呢。

不過,最近生意不景氣,自己和老婆並沒有告訴老媽,不想讓她擔心,但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想。

苟媽媽這麼一說,朱蘇突然覺得也是,難怪最近這大半年,他老是很晚回來。

想到這里,她感覺自己的心髒突然往下面掉了一下。

「忙工作?你騙小蘇可以,騙不了老媽,自己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別弄得像前年那個賈小笨的妹妹,口紅印都有,小蘇不跟你計較,你就不知道三兒大四兒小了。」

三兒大四兒小是湘西部分地區的一句諺語。

三兒四兒不是說第三第四的兒子,只是兒化音的發音。

意思,排行老三的比排行老四的要大,不能犯了迷糊。

苟媽媽不提賈瑾還好,一提,苟書寒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再牛逼的犯罪天才都無法抑制細微的面部表情,何況沒有犯錯經驗的苟書寒。

他的細微表情被老媽和老婆看在眼里。

兩個女人出奇一致的不說話,冷面看著他。

壓抑,緊張,害怕。

「我——」

苟書寒開口說了一個字。

「我——那個,怎麼說呢。」

老媽跟老婆照樣沒有說話,冷冷的看著他。

老婆是心冷,他居然真的有鬼了。

老媽是擔心,這傻小子,怎麼就這麼快認了,你吃了你倒是把嘴巴擦干淨把嘴巴閉緊了啊。

我滴個兒啊,你怎麼這麼蠢啊!

你老爸年輕的時候不也犯過錯,他就比你聰明,死活不承認。

「我——」

苟媽媽受不了兒子這結結巴巴的態度了。

她跨步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自己兒子肩膀上。

「啪!」

巴掌聲很響亮,嚇了朱蘇一跳。

也把苟書寒嚇了一跳,不光嚇了一跳,他還在疼痛刺激下,來了脾氣。

「你講不講道理啊,人家還沒說,你就知道打!」

苟書寒抗議著。

「說完也是打,現在也是打!」

苟書寒無語了,怎麼老媽都當女乃女乃這麼多年了,還這樣,不是說女乃女乃都很慈祥嗎?

苟媽媽又揚起巴掌︰「你還不說是吧?」

「說!我說!那個——就那個,懷孕了!」

轟!

朱蘇就覺得內心里有什麼東西倒了。

「誰懷孕了?」

苟媽媽還保持著理性,這時她倒是沒有打自己兒子了。

朱蘇呆坐著,沒有說話,眼楮里開始泛紅。

「賈小笨——」

「小笨?你跟小笨,你個砍腦殼死的啊,小潘跟你關系那麼好——」

「不是小笨,是她堂妹賈瑾。」

說到賈瑾的名字,苟書寒的聲音都快變蚊子哼了。

朱蘇的眼淚奪眶而出。

苟媽媽呆住了,沒說話。

苟書寒說完也不說話了,他看著老媽和老婆的反應,不敢再說話。

老媽是很擔心的看著自己老婆。

老婆是怔怔的不言語。

良久,良久,朱蘇站起身來,沒有說一個字,然後朝房間走去。

「你走開干什麼?」

苟媽媽問朱蘇。

她轉過頭,滿臉都是淚水,她已經看不清楚眼前的情形︰「媽,我想去睡覺了。」

「你至少問清楚什麼情況——」

「還問什麼,他自己都說人家懷孕了——」

「可是——」

「你個砍腦殼死的,是你把人家弄懷孕了?」

「嗯,可是——」

苟媽媽也不再勸自己的兒媳婦了。

她再次跨步上前,對著自己兒子開始左右開弓。

苟書寒的話直接被啪啪兩聲耳光打斷了。

開始苟書寒還反抗,拿手擋,嘴里喊著︰「媽,媽——」

可苟媽媽正在氣頭上,哪里听得進去,她連接甩了兒子七八個耳光。

這時,朱蘇哇的一下哭出聲來,然後進了房間,把房門關上。

苟書寒兩邊臉頰已經火紅。

看見朱蘇進了房間,苟媽媽忙停下手上的動作,彎下腰,輕輕模了模兒子的臉。

她又看了一眼朱蘇房門,壓低聲說道︰「你還不去哄她?」

苟書寒又羞愧又氣憤,挨了自己老媽打,還不能還手,又憋屈。

現在打完了又來安慰自己。

「不去!」

他賭氣的說道。

「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

苟媽媽輕聲問。

「嘎∼∼」

朱蘇打開了房門。

苟媽媽馬上站直,準備再次開打,給自己兒媳婦一個交代。

「我要離婚!」

朱蘇眼里噙滿淚水,堅決的說出這四個字!

就在苟媽媽準備再次揚手訓兒之時,林小娜突然從房間跑了出來。

她跑到朱蘇身邊一把抱住自己媽媽的大腿。

「嗚嗚嗚∼∼」

林小娜哭得很傷心。

朱蘇沒料到小娜會醒過來。

她用手輕輕推了推小娜。

小娜抬起頭,一雙大眼楮里全是淚水。

朱蘇的眼淚也全是淚。

「媽媽∼∼」

小娜喊道。

朱蘇沒有答應。

她的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小娜臉上,像大雨一樣滴滴答答一直在那下。

小娜轉過頭對著苟書寒大聲吼了一句︰「爸爸!」

語氣里滿是憤怒和悲傷!

「你欺負我林媽媽就算了,你不要林媽媽,她天天晚上一個人偷偷哭,你現在又欺負朱媽媽,你不是好爸爸!」

苟書寒一時啞口。

「你別欺負我媽媽!」

「嗚嗚嗚∼∼」

林小娜抱著朱蘇的腿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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