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書寒想好了,與其被老婆發現再招供,還不如主動先坦白。
夫妻相處之道,最主要的就是男人要主動認錯。
哪怕這個錯誤不是自己造成的,也得認。
如果不認,那就真的徹底是自己的錯了。
苟書寒雖然在婚姻生活中很少犯錯,但是他從小在周邊人的遭遇上總結出了這個真理。
就好比自己沒掉過糞坑,但是見同學不小心掉過,于是得出結論上茅廁也得注意安全一樣。
他眨巴著眼,有點略微緊張,畢竟要說出剛才的過程,是很容易惹怒老婆的。
「那個禮物是——」
但是朱蘇沒等他把話說話,轉身走到大家送來堆積成小山的禮品堆里找出一個盒子。
「大的帶著兩個小的把禮物都給拆了,吶,她給你的禮物是一塊手表,看上去還不錯,應該得不少錢。」
苟書寒理解的禮物是賈瑾在樓道給自己的那個突兀的吻。
而朱蘇理解的確實白天賈瑾帶來的禮物。
這讓苟書寒有一種我想投誠,你卻不給我機會的感覺。
「我不喜歡戴手表,嗯,那她給你送了什麼禮物?」
苟書寒接過老婆遞過來的禮物盒子,並沒有取出手表,而是隨手就放在了茶幾上面。
他對表一點都不懂。
就像文盲不懂文字一般,完全門外漢。
對于他來說,兩塊錢的電子表一樣可以看時間。
何必要買這麼貴重的手表呢,何況這禮物貴重得還有點模不著頭腦。
他也確實不喜歡表。
自己這麼多年過生日,親戚朋友送的禮物都是百十來塊的日常禮物。
去年過生日賈瑾也沒給自己送這麼貴重的禮物,今年送這麼貴重的禮物,意欲何為?
「一根項鏈,金的,這里還有飾品證書,看,估計得兩三千塊錢。」
朱蘇回答老公的問題。
她不缺項鏈,但很喜歡項。
可她內心卻不太喜歡賈瑾給自己送項鏈。
真是好奇怪的內心體驗。
只是為什麼賈瑾要給自己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呢。
連萬飛都只給自己送了一對水晶台燈。
潘石龍夫婦送的是一根男士皮帶和一個女士手提包。
她為什麼要送這麼貴重的東西。
「看來,這家伙又打算要給我們推銷新的保險產品了,不然不會這麼破費。」
苟書寒分析著。
他心里也確實是這麼想的,不然,她憑什麼要買這麼昂貴的生日禮物呢。
其實,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里非常的沒有底氣。
總感覺自己剛才做了壞事已經被老婆發現了。
可說了也不好,不說,似乎也不好。
「有可能是覺得掙了我們不少錢,折現給我們又不太好,就趁機送了禮物。」
朱蘇這麼分析著。
「也許吧——」
苟書寒說著。
苟媽媽從衛生間洗完出來。
「你們兩個趕緊洗,早點休息,別把身體熬垮了。」
說完這句話,苟媽媽就回了自己房間。
林小娜晚上跟女乃女乃睡。
苟媽媽進房間發出的動靜吵著了林小娜,林小娜磨著牙發著脾氣。
苟媽媽輕拍著林小娜的肩膀,輕輕哼著歌曲。
「你先去沖涼吧,我坐會。」
苟書寒︰」好,這塊表你看怎麼處理掉,反正我不喜歡戴。」
說完,他去陽台取了一條晾干的睡褲,然後習慣性的把手機丟在茶幾上,接著往公共衛生間走去。
租房主臥的衛生間太小,沖涼洗澡並不太好用。
到了衛生間,他邊洗邊回憶著在樓道發生的事情。
又想起剛才老婆的表情。
算了,那個吻的事還是不說了。
不說或許還沒事,說了說不定這個生日就過不完整了。
明天這事請教下萬飛吧,畢竟他更老道。
等他沖完涼出來的時候,朱蘇正拿著他的手機在翻看。
他很想問一句,看什麼呢?
因為,老婆這麼幾年從來沒有翻過自己的手機,這是第一次。
但是他忍住了好奇,在朱蘇身旁坐下,假裝若無其事。
「唉,這時光真是過得快,感覺忙著忙著就又長了一歲,想當年,我拿著一把殺豬刀從羅湖一直砍到上沙,才來深圳的時候,飯都吃不飽,我那同學麻千省那個時候談了個仙女一般的女朋友,我睡他們客廳,那家伙,一晚上都在為特區開放取得的業績鼓掌。」
「你上次還說是為愛情鼓掌的。」
「不,他們鼓掌的濃烈程度,我覺得愛情這個層面的還沒法精準表達,那只是小愛,為改革開放鼓掌才是大愛啊,鼓掌才熱烈!」
「對了,你那同學怎麼好久都沒聯系了?」
「你說麻千省啊?」
「嗯。」
她說話的時候,把手機放下了。
他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手機。
其實自己完全沒有秘密,但是特別害怕賈瑾那家伙突然又發來什麼信息。
「他啊,據說是跟著他外公去歐洲了,這人啊就講個命,你說他初中都沒畢業,做事也吊兒郎當的,對愛情還不忠誠,經常同時談幾個女朋友,結果人家現在在物質上面比我們過得富裕。」
「怎麼,你羨慕他?」
「當然,誰不想自己有個好外公。」
「我看你是羨慕他可以同時談幾個女朋友吧?」
「你這話說的,你怎麼知道從麻千省那個角度看,他不羨慕我有你這麼好的老婆?」
「明明從你的語氣里听出來了你羨慕他可以同時談幾個女朋友。」
苟書寒猛的站起來,四處張望。
「你看什麼呢?」
朱蘇問。
「我很好奇啊,就我們兩個人,什麼時候明明又來了,我可跟你說,明明是我小時最好的玩伴,他掉進過糞坑,當時那個臭啊——」
「行了,都三十一歲了,一天到晚都貧,我去洗了!」
苟書寒回到自己臥室。
他翻閱了一下手機,萬飛發來信息,說已經到家了。
文凱回了信息,說已經到家。
其他同學有的發了信息,有的干脆拍了到家的照片。
他手機里存有賈瑾的手機號碼,也有賈瑾的QQ和微信號碼,翻了一下,見她沒發來消息,潘石龍和賈小笨也沒有信息。
根據路程來算,從龍華到南山,應該還在路上。
他把手機放在床頭,然後看了眼房間里,定制的嬰兒床上苟小依和苟小蘇正香甜的睡著。
晚餐喝了不少酒,不過好在酒量還行,並沒有醉意。
他抱著筆記本電腦開始玩著。
等了朱蘇回到房間,他放下筆記本,然後躺好。
「今天小娟給我打電話了。」
她躺下開口對他說。
「嗯。」
「她祝你生日快樂。」
「嗯,她最近怎樣?」
「還是那樣,說是要孤單終老,她爸爸的病情好轉一些了,對了,她說過兩年就把欠我們的錢還給我們。」
「你怎麼說的?我們現在又不缺那麼點錢。」
她側身看著他,他平躺著,眼楮閉著。
每次討論林小娟的事情,他都一副很淡然的模樣。
但是朱蘇知道,老公在這件事情上面,一直都是很理智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從他很少在談論林小娟的時候跟自己正視就知道了。
現在不缺錢嗎?
當然缺。
她很想開口說出缺錢兩個字。
老公把所有的錢用來投資印刷廠,不肯听從自己的建議先買房,也不肯听從自己的建議換一個成本小的生意。
他說他希望能讓理想走的更遠一些。
可自己不奢望那些,只想平平凡凡跟他相處,只想家人健健康康相伴。
只希望他陪在自己身邊。
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沒想到自己居然跟老公是同一天生日。
從認識到如今,已經一起過了六個生日了。
今年的生日最特別。
「怎麼了?不說話?」
苟書寒閉著眼楮問。
朱蘇沒回答。
他側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
眼楮閉著,呼吸均勻,睫毛輕微抖動著。
看來是白天太累,睡著了。
他輕輕的模了模她的臉,然後又改回平躺仰視的姿勢。
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在他盯著天花板思考的時候,朱蘇悄悄睜開了眼,幾顆晶瑩的淚珠流了下來。
這是一個傻男人,回家時候嘴唇上的口紅印都忘記擦拭掉了。
可是他為什麼不給自己解釋?
也許是白天太累,也許是心情影響的原因,迷迷糊糊中,她睡著了。
夢里,她看見賈瑾牽著苟書寒的手從自己身邊經過,兩個人甜言蜜語完全忽視了站在路邊的自己。
苟書寒盯著天花板看,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苟書寒吃了早飯後就打算去八卦嶺廠里看看。
朱蘇拿出一個小小的透明袋,袋子里放著一枚黃金小花朵耳釘。
「你把這個送給賈瑾,她昨天掉在這里了。」
說話的時候,朱蘇認真的看著他。
「你讓她自己來家里找你取,我得有事忙。」
說完,苟書寒跟三個女兒親了親,就出了門。
朱蘇在陽台上看著老公出了單元門,上了車。
是不是出了軌的男人,都開始撒謊?
他肯定很想送對不對,卻又怕被我看穿?
苟書寒啟動自己的奧迪車,出了小區。
朱蘇在陽台上久久未挪動腳步,是不是這兩年就不該同意他買車,不該同意他創業?
她掏出手機,然後放在耳邊。
苟書寒其實並不太喜歡奧迪這個汽車品牌,可是在選車的時候,太多人建議他,既然是大老板了,年紀輕輕的要顯得穩重的話,買台奧迪吧。
他去問萬飛,萬飛說寶馬給人感覺太年輕化,不適合生意人,奔馳開起來又像是別人司機,其他品牌的車子很多人又不是認識,也建議他買奧迪。
反正都是車,他自我覺著,30歲的男人開奧迪,確實能給人更穩重的感覺。
黑色奧迪A6在北環路上飛馳,林小娟打來了電話。
他按下接听鍵。
「你是不是跟石龍小姨子搞在一起了?」
「……」
「朱蘇剛才給我電話了。」
「什麼跟什麼?我沒听懂。」
「她說你昨天回去,唇上又口紅印,身上有香水味,她不敢問你——」
「所以她就敢跟你說?」
「你這是什麼態度,到底有沒有這麼一回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就是有了?「」沒有!「
苟書寒著急了,這都什麼回事,有事不跟自己說,那麼多姐妹不說,偏偏要告訴林小娟?
「我知道了,別說我給你打過電話。」
說完,林小娟就把電話掛了。
足足想了好幾分鐘,苟書寒撥通了萬飛的電話。
響了很久才接。
「飛哥,方便電話嗎?」
「很方便,我正在方便!」
「我遇到事兒了——」
「說說,我正愁蹲著無聊呢,老婆不讓我看書,說會得痔瘡,幸好你電話來了,她才拿給我。」
「那等你方便完了,方便的時候再電話吧。」
「現在說呀。」
「不,你現在在家里方便,不方便跟你說,等你出來方便了,再說。」
「我頂你個肺——繞口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