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破案之前,我想向諸位詢問一個小問題。」
寬敞的一等包廂內,微笑的德拉科從地上撿起死去中年人的煙斗,表情自然的看著面前神態各異,被一眾乘客們推舉為「代表」的五個人︰
神色難看的列車長,精神恍惚的服務生,強忍吐意的貴婦與他的丈夫,以及一位帶著高頂禮帽的老貴族。
「像這種口徑略大的煙斗,通常能抽多長時間?」
「這和破案有什麼關系?」列車長不耐煩道。
面不改色的德拉科沒有回答,轉而將煙斗伸向帶著高頂禮帽的老貴族。
瞥了眼周圍的視線,輕按住帽檐的老紳士低咳一聲︰「…這要考慮情況,但通常是一到兩個小時。」
德拉科微微頷首,不顧血跡直接將煙斗叼在嘴角,雙手插著大衣口袋,轉身朝中年人的尸體走去︰
「在這個包廂內總共有兩名受害者︰一位是出身陸軍的上尉軍官,窒息而死;另一位則是明顯出身上流,生活富裕的紳士,失血而亡。」
「兩人的共同點是被利器貫穿咽喉,並且身上都有遭到毆打的痕跡;其中紳士更是胸口連中六槍,同時被人斬斷了左手食指。」
「尸體的溫度和血跡告訴我們,兩人的死亡時間都未超過兩個小時——很巧,這正好是一只煙斗的時間。」
「換而言之,案發的時間也就在此刻的兩個小時前……」
德拉科突然停下腳步,扭頭望向身後五人的同時從口袋里掏出一只火柴,表情玩味的輕輕在煙斗口位置劃過︰
「受害人點燃煙斗的那一瞬間!」
…………
「砰!」
漆黑的鉛彈精準的貫穿了一名近衛軍官的眉心。
像是「心靈感應」般,搶在對方身影倒下的那一刻安森就已經沖上去,抓住軍官的尸體直接頂在身側的包廂門上。
「咚!」
下一秒,猛烈的槍聲如同踢踏舞般炸響,瞬間將軍官的尸體打成了篩子!
「 噠, 噠。」
突然停火的列車走廊內,兩個微弱的聲音一前一後傳入安森的耳朵。
那是左輪槍彈倉空轉的聲音!
面不改色的安森直接推開尸體,右手的配槍直接對準包廂門上的槍洞,毫不猶豫的連開兩槍。
慘叫聲從門後響起。
這就是咒法師的優勢——絕佳的距離感配合能夠「洞察一切」的異能,在「看」到的一瞬間就完成了全部的計算。
剩下的,就只是抬手扣下扳機而已。
「他在這邊,從對面包抄他!」
「快!快點!特麼的,我听見槍聲了!」
「那家伙到底是誰?!」
「管他的,抓著就知道了!」
急躁不安的叫嚷聲和匆忙沉重的步伐,同時從車廂的前後位置向安森迅速迫近。
猛地一腳踹開門,走進包廂的安森一邊換彈一邊等著對方從兩頭包夾自己。
從聲音判斷,這幫近衛軍還沒意識到他們的指揮官已經被人干掉,同時掉進了被精心設計好的陷阱里。
他們好像還以為自己只是倒霉的撞上了另一伙真的要劫車的搶劫犯,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
…………
「巧合?!」
驚愕不已的貴婦和她那過于年輕的丈夫月兌口而出。
「沒錯,整個案件都是一次絕妙的巧合——先生們還有女士們,請注意腳下的血跡。」叼著煙斗的德拉科雙手插兜,低垂的目光俯視著暗紅色的地板︰
「它已經把所有發生的事情告訴我們了。」
面色驚恐的五人這才注意到腳下的血跡,像是被分開的波浪般朝包廂兩側靠攏。
德拉科半蹲,用握著煙斗的右手指向指向包廂門縫︰
「血跡從門口的位置向內延伸,說明行凶者是在被害人開門的一瞬間動手——抽著煙斗的中年紳士听到有人敲門,誤以為是列車上的乘務員或者某位乘客。」
「處于日常習慣的本能,他並沒有對門外的人產生任何警惕,甚至在起身時不忘了點燃隨身攜帶的煙斗,十分放松的走到門前,很輕易的打開了房門。」
「然後,被行凶者用某種利器,刺穿了咽喉!」
扭頭沖眾人微笑的德拉科,「啪!」的一聲,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脖子。
貴婦人和她年輕的丈夫嚇得哆嗦一陣。
「但出于某種原因,受害人並沒有因此而立即死亡,並且在之後還做出了反抗的舉動。」壓低了嗓音的德拉科繼續道,右手的煙斗指向干涸血泊中的手指︰
「在極度震驚和恐懼的突發狀況下,我們的受害人下意識的拿起了身上僅有可以作為‘武器’的物品去格擋行凶者揮來的利刃,旋即被斬斷了一根左手的食指;而那個物品就是……」
「煙斗?!」
抬手捂嘴的貴婦人驚叫道。
「正是!」
點點頭,德拉科用稍有些模稜兩可的語氣答道︰「受害者試圖用煙斗格擋利刃,但很不巧的被切斷了左手食指,煙斗掉落——這樣的可能性,我認為是存在的。」
說著他站起身,裝作四下觀察尋找線索的同時,視線也隨之投向包廂沙發後的角落︰
「打斗的痕跡和掉在地上的手杖劍,證明受害者在極度緊張並且被斬斷一根手指的情況下,依舊沒有放棄反抗,甚至曾經擊傷過行凶人。」
「但不幸的是,受害者很明顯不是行凶者的對手;在經過十分短暫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的反抗後,還是被行凶者抓住了空隙制服,在脖頸受傷的前提下胸口連中六槍。」
「因此被害人並非被刺穿咽喉窒息,而是在大出血的情況下失血過多而……」
「等、等一下!」
貴婦人的年輕丈夫這時突然開口,面色困惑的尖聲道︰
「這里有些不太對勁吧?!」
被打斷的德拉科微微一笑,叼著煙斗將目光轉向對方︰
「請講。」
「呃……」
看著身旁熱忱的貴婦和周圍表情各異的目光,面色蒼白的年輕丈夫有些局促的喘不過氣來︰「我、我也說不上什麼,您剛剛的推理听起來挺有說服力的…但!」
「但是這個房間里的被害者有兩個人啊!按照您剛剛的那套說法,那這位同樣被利器刺穿咽喉,窒息而死的上尉,又是怎麼出現在房間里的?!」
話音落下,五個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轉向德拉科,等待著他給出答案。
「很好,非常好。」
沒有遲疑更沒有猶豫,微笑的德拉科臉上露出了一種神秘莫測的情緒︰
「這位勇敢的先生,我要恭喜你。」
「你發現了本案第一個至關重要的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