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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五章君不密則失國

如今雖說嫁入了大齊天家,還成了兩個貴妃之一。按照道理來說,不應該在與大理國有一絲一毫的牽連。但畢竟人皆有思鄉之情,誰又真的能忘記自己故國家園?自己對段錦的寵愛,也僅次于身為皇後的司徒喚霜,以及何瑤。所以作為副相,呂端的這個擔心倒也不無道理。

想到這里,黃瓊擺了擺手示意無所謂。這邊黃瓊表示了不在意,那邊對段貴妃的出身,並無半點興趣的傅遠山,卻是心中一直在盤算著什麼。沉吟良久,卻是才開口道︰「按照呂大人的說法,若是真的能取糧于敵,而且只是給鄯闡候一個教訓的話,這一仗倒是可以一打。」

「但這一仗,絕對不能超過半年,而且必須速戰速決。若是皇上的意思,是要趁著此次機會攻滅大理國,臣就算是丟了官職,也要拼死的勸諫。大理國存在與否,段貴妃是不是開心,這與臣並無太大的關系。臣擔心的是,如今進行滅國之戰,遠非朝廷如今財力能夠支撐的了。」

對于傅遠山的話,黃瓊很是滿意道︰「傅相老成持國,朕又豈會因為政務上的一點分歧,而自斷臂膀?世人常說,本朝百年無名相。朝中袞袞諸公,都是一群搖頭大老爺。這話有點過,但也不無道理。朕非那種蕭規曹隨的人。因此朕絕不希望朝堂上下,到處都是一團和氣。」

「因為朕知道,這世上沒有一個人不會犯錯。便是朕這個天子也是一樣,而且朕身為天子,一旦犯錯對天下百姓的危害更大。所以朕一直希望,諸位能與朕爭辯,敢于指出朕的錯誤。常言道父有諍子,不敗其家,國有諍臣,不亡其國。朕希望你們,都能成為朕身邊的諍臣。」

「更能成為本朝的杜如晦、房玄齡,那樣的不世名相。而不是之前那些搖頭大老爺。協助朕,將這錦繡江山給治理好。朕不想做什麼蓋世明君,只求這天下百姓能夠富足安康,不再每日勞作卻不得一溫飽。安得廣廈千萬間,大闢天下寒士盡歡顏。這便是朕為君這一生所求。」

黃瓊的話音落下,傅遠山與呂端二人對視一眼。二人雖說也都清楚的知道,這位年輕帝王有著不是一般的雄心壯志。卻是沒有想到這位年輕,在他們眼中極有手腕的帝王,卻是有如此博大胸襟。他的所求,不是只圖那些所謂明君虛名,而是只想著天下百姓一個富足的生活。

看這位皇帝登基以來,大刀闊斧卻又不失巧妙,更不失穩妥的,不斷的實施變革。一步步也正是奔著這個方面在努力。即便是宦海老將,二人也不由得心生一陣陣的波瀾。傅遠山與呂端,幾乎是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躬身道︰「陛下既然有如此雄心,臣等必定鞠躬盡瘁。」

對于二人的表態,黃瓊卻是沉穩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到溫德殿外,看著殿外正在小心翼翼的,盡量不發出動靜清掃落葉的太監。沉吟良久才斷然開口道︰「都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朕與幾位愛卿,聯與幾位愛卿,治理這天下怎麼看,朕都覺得比臭皮匠要強吧。」

「只要兩位愛卿不負朕,朕也定然不會負君。至于前番商議的事情,既然都贊同給鄯闡候府一個教訓,那就打這一仗。傅愛卿擬旨,命郭晨所部立即向大理國,鄯闡候府屬地進發。這一仗究竟該怎麼打,或是準備怎麼打,一切由他自行靈機決斷,朕絕不在這件事上插手。」

「朕要的是結果,而這個結果,就是朕不想在看到鄯闡候府,半年之後還存在這個世上。不過也要告誡他,此次作戰只限與鄯闡候府的屬地。大理國王室只要不出兵,就不要進入王室屬地,以及大理國其他勢力的地盤。但如果大理王室若是出兵,那就干淨利落的打回去。」

「至于進入鄯闡侯府屬地後,該怎麼做讓他自己決定,朕要的只是結果。此外,對鄯闡候府屬地的各部勢力,只要不與鄯闡候一並負隅頑抗的,朕以為宜以招撫為主。這兩道聖旨,一並發給郭晨與趙無妨。此戰,以郭晨所部為主,如今已經進抵邊境的趙無妨所部為輔。」

傅遠山的思路很快,立即按照黃瓊的意思,將兩道聖旨草擬完畢。小心的吹干上面的墨跡之後,便要交給黃瓊過目。只是黃瓊卻是擺了擺手,並沒有接過來。而是直接的道︰「傅卿朕還信得過。朕就不看了,你們直接用了印後,就不要走門下省和兵部了,直接發出去便是。」

听到黃瓊不走門下省,傅遠山卻是有些愕然。不走門下省和兵部,也就意味著這道聖旨,可以說等于密旨。本朝雖說門下省,幾乎成了一個擺設。對皇帝的聖旨,基本上已經沒有審核和反駁權。可像是這種等于對其他國家宣戰的聖旨,多少還是需要應付一下,走走流程的。

可輪到這位主,卻是連這個裝模作樣都有些懶得做了。這麼重要的事情,直接走了密旨。若不是自己與呂端在這里,搞不好就連中書省都要避開。這種事情,在本國平叛倒是無所謂, 因為那也基本等于朝政。可對鄯闡候府是大理國的鄯闡候,對這個鄯闡候用兵那是對外作戰。

若是避開這兩個衙門,恐怕在朝中要引起極大非議的。這位主性子極其強勢,除了自己幾個人之外,將朝中那些大臣收拾的服服帖帖。除了幾個被他架空的前朝老臣之外,那些人打死都沒有這個膽子,去觸怒這位主的龍顏。可自己與呂端兩個人,便是要被那些清流罵死。

看出傅遠山的猶豫,黃瓊點了點這道聖旨上的內容道︰「朕之所以不走門下省和兵部,一個是兵貴神速。在他們那里溜達一圈,沒有個五七八天,根本就下不來。在一個,他們那里辦正事的人不多,可卻是人多嘴雜。這道聖旨在那兩個衙門走一圈,十有八九搞不好會泄密。」

「鄯闡候府與偽帝是鐵桿盟友,偽帝這些年來在朝中撒錢,不知道收買和培養了多少官員,給他們充作細作探听消息。若是這道聖旨,走明旨的話,沒準那個所謂的鄯闡候,比前面的郭晨與趙無妨,還要早得到這個消息。到時候,這個損失恐怕就要前方將士,拿命去換回來。」

「現在既然還是戰時,那就要嚴守戰時的機密。朕自從為儲君,暗中調度部署以來,那一道涉及到偽帝的手諭和聖旨,走的是明旨?朕就是擔心出現泄密的事情。朕不會拿著成千上萬將士的人頭,去給那些收了錢的黑官去擦。君不密則失國的道理,你們都是懂的。」

黃瓊的話音落下,傅遠山與呂端對視一眼之後,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黃瓊這番話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醍醐灌頂一樣。的確,當初偽帝仗著勢大財雄,每次來京都要在京城諸衙門,大把的撒錢。便是傅遠山當初做燕山知府,都曾收到過桂林郡王府,派人送來的三千兩銀子。

當初調任京兆府,自己剛接到調令,還沒有來得及出發。一萬兩銀子外加老家三千畝的地契,便已經送到了燕山府自己府邸,說是賀喜自己調任的喜錢。自己當初雖說兩次都直接婉拒,可也驚訝其消息之靈通。當初自己調任京兆尹,走的是沒有經過中書省與門下省的中旨。

因為自己的前任,卷入眼前這位主遇刺案。京兆尹又不能長時日空缺,所以便特事特辦的,這道聖旨,便是吏部都是聖旨發出後,才接到通知。朝廷發的又是八百里加急,可自己前腳接到聖旨,後腳偽帝便知道,還送上的重禮。這消息之靈通,足以說明其在朝中有眼線。

要知道,本朝一向都是以制錢為主要貨幣。白銀也作為流通錢幣使用,而且因為保值的原因,一向都是銀貴錢賤。雖說只是作為輔助使用,但價格在那里擺著,白銀的作價卻遠遠超過銅錢。朝廷雖說一直定價,一兩白銀最多可換一千五百錢。可實際上卻是遠遠超過這個價。

普通的日子,一貫一千二百文制錢,也不過才能換一兩銀子,若是趕到災荒年月,兩千貫錢換一兩銀子,那都得是僥幸的事情。只能比這高,絕對不會比這低。一萬兩白銀兌換下來制錢,即便是調任正三品的京兆尹,這也是傅遠山五年的俸祿。甚至只能更多,而不會少。

相對于想起往事,而有些心驚膽戰的傅遠山。呂端也有過類似的遭遇。當初他在被貶至川西路,從戶部尚書直接降級為知縣。當初被勒令三天出京,一個月必須到任。可自己前腳離京,後腳便見到桂林郡王府的人。上來便是三千貫銀票的程儀,外加兩個俏婢用來照顧起居。、

甚至直接說出,只要自己願意南下去廣南西路做官,一切由他們來運作。如果不願在做官,王府願意用兩千貫一年的俸祿,聘自己為王府幕僚。當初自己怵于桂林郡王府的權勢,並不敢直接拒絕。最終還是使了一個計策,讓老妻以吃醋的面容出現,將人和錢物一同丟了出去。

當然,自己那位不顧自己下放的地方艱苦,執意陪著自己一同上任的老妻。見到那兩個俏婢,的確是醋性大發,可在這事上卻是功不可沒。讓自己可以不著痕跡的,拒絕了桂林郡王府的拉攏。不過事後老妻的一句,那個什麼郡王將來必反,否則也不會如此的賣力拉攏你。

你雖說現在落魄了,可我卻知道將來卻是可以做宰相的。他若不是想要造反,干嘛這麼拼命的拉攏你一個被朝中認為,有宰相之才的人?你想要去升官發財,我不攔著你,可你不能拿著全家人的性命陪你去賭。自己這位老妻,雖說醋性子不是一般大,可眼光卻是極為獨到。

更是這一番話,將當時從戶部尚書一路被貶到一個,地處崇山峻嶺中的窮縣,去做一個知縣倍感委屈,而多少有些心動的自己徹底點醒。當然,自己這個老妻說是老妻,其實不過還不到四十。當初自己被貶到那個山間小縣,還是靠著妻子的鼓勵,才堅持到了現在沒有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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