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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襄陽範家

「俗話說,有些時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本朝慣例,皇子非儲君不得干政,本王如今數次違例,雖有父皇特許,可在滿朝文武以及諸皇子之中引起極大非議。如今朝中上有正在春秋鼎盛的父皇,下有儲君太子,本王一味的為百姓奔走,反倒是成了一個另類。」

「說到底,本王也不過是一個藩王而已,甚至還是被諸兄弟排次的藩王。你小子搞不好,最後只能做一個藩王的幕僚,甚至連一個七品芝麻官都混不上。你拋棄家族與本王站在一起,你也要仔細考慮好了才是,本王不希望誤了你的終生。」

說罷這番話之後,黃瓊卻是看著城外叛軍的營地有些失神。剛回到這個時代,得知自己居然重生在帝王之家後,自己第一個想法不用在像前一世,槍口下行走半生,才換得一個小康生活。可以坐享榮華富貴,在家里面混吃等死。

反正剛一開始,他的確沒有考慮去爭奪帝位。對于他來說,權利越大責任也就越大。勞碌半生,卻死于自己心愛女人算計之下的黃瓊,原本只想當一個米蟲,消消停停的過完這一世。身為一個皇子,至少做一個富貴閑人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可這個心態,卻是隨著出宮之後環境的變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出現了一絲絲的變化。是從永王府那頓家宴開始,還是從自己見到流民悲慘的生活開始的?還是從自己遇刺開始?這一點,卻是黃瓊也有些不清楚?

盡管不知道,自己的內心什麼時候開始發生改變。但有一點他卻清醒的知道,有些既然放出來的,卻是再也收不回去了。盡管自己一向都掩蓋的很好,可黃瓊卻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剛出宮時的自己了。這一點,老爺子恐怕也有些看出來了。

畢竟自己內心的變化,老爺子也應該是幕後推手之一。有些東西,還是他這個當皇帝老子引出來的不是?當然,也可能他沒有覺察出來。但黃瓊卻知道,母親肯定是覺察到了,只是母親沒有明說而已。

母親收養壽陽的原因,黃瓊總覺得不單單是對大行皇後承諾那麼簡單。但除了這一點之外,黃瓊卻總感覺母親是在向自己表示著什麼。只是母親想要暗示的東西,黃瓊卻總有一種就浮現在自己眼前,卻是任自己如何,卻都抓不住的感覺。

至于範劍的這番話,黃瓊卻是微微搖了搖頭。自己內心所思,真的有範劍說的那麼高尚嗎?為國為民?自己真的是那麼想的嗎?看著城外叛軍大營中點點篝火,黃瓊暗嘆一聲心思有誰知?有些事情,這些年都沒有當著母親說出口,別人更不能說了。

站在黃瓊身邊的範劍,卻不知道轉瞬之間,自己面前的這位英王,已經是心思百轉。面對著黃瓊的最後一番話,卻是豪邁的道︰「輸了又如何?贏了又能怎麼樣?人生在世不過百余年,功利心太重只會給自己帶來困擾。人生在世,只要做到問心無愧便可。」

「那在你心中,怎麼樣才能算是問心無愧?」听到範劍的回答,本已經有些意興闌珊的黃瓊,卻是興趣又被這個家伙重新的勾了起來。這個家伙一身書生打扮,卻做江湖俠士才有的豪言壯語,雖說有些不太相稱,但卻讓人多少有種豪邁的感覺。

「我曾經努力過,即便是最終的結果卻依然是失敗。將來閉上眼楮進到棺材里面的那一天,我依然可以說問心無愧。男人嘛,不能總在家里坐享其成。自己親手打下的江山,才是最好的。」說到這里,範劍的臉上不自然的略過一絲苦澀。

範劍臉上略過的苦澀,雖然很短暫,但依舊被黃瓊準確的捕捉到了。只是黃瓊沒有問出來,因為在他看來,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範劍既然不想說,黃瓊也不想去追問。畢竟來自幾百年後,對別人的隱私權他還是尊重的。

況且從範劍之前的話來看,他這一絲苦笑應該不是與自己有關系,而是與他自身的家事有關系。畢竟作為繁衍生息百余年的大家族,範家雖然一直屹立不倒。可隨著子孫的繁衍生息,這家族里面的亂遭事情也不少。正房與偏房,兄弟之間都不會太消停。

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更加的其樂無窮,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是中國人千百年來沿襲下來的傳統。窩里斗,尤其是世家內部的窩里斗,總是無時無刻不存在的。畢竟正像是那個刺客頭子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是上進心的。

對于天家子弟來說,皇位的誘惑遠遠大于兄弟之情。可對于那些關上門,便是土皇帝一樣的世家家長位置,對于那些世家子弟來說誘惑力一樣不小。其實每一個家族,因為每一個人對財富與權力的渴望不同,內部的紛爭並不比天家少。

包括在某些方面的血腥程度,也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唯一的差別就是,因為權利上的差別,世家子弟在怎麼爭權奪利,除了折騰他們自己之外,影響不到天下的大局。不像是皇子之間,動輒可以刀兵相見而已。

所有世家在發展過程之中,遭遇到的事情估計範家也一樣遭遇到了。而且範劍,恐怕也是其中的一個主角。所以盡管不太想打听範家的事情,但黃瓊感覺自己還是得安撫一下這個家伙。對于範劍的話,黃瓊轉過頭道︰「先生此話,是不是有些前後矛盾了?」

「不矛盾,劍的意思是好男兒應該志在四方,自己去拼搏一方。但成敗之心,卻還是要用平常心看待。勝了又如何,敗了又會如何?要是王爺您的那番話真的應了景,其實i也無所謂的。不是有句話叫做莫以成敗論英雄嗎?」

範劍的話音落下,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都各懷心思的望著遠方。城樓里面的那兩個美女俘虜,似乎被遺忘了一般。範劍在見到自己兄長之後,明顯心中有事。而黃瓊也被範劍的那番話,觸動了心中一塊不為外人所知的地方。

只是黃瓊望著的是城外的叛軍營地,而範劍望著的是滿天的星斗。良久,範劍才開口道︰「王爺,我們相交的時日也不算短了。想必我這個人如何,以王爺的慧眼早已經看得分明了。您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說到這里,範劍盡管略微遲疑一下,但還是加上了一句道︰「您覺得我有沒有那個能力,去做一個大世家的家主?或是說,我可以帶領一個已經經歷過百余年,連正房帶偏房,足足二三百口子人的大家族,渡過眼前的危局?」

「何出此言?你雖然與本王相交時日不長,但你有沒有這個能力,本王還是清楚的。你的懶散,只是你的表面現象。確切的說,你的懶散應該叫做偽裝。至于你本身,心思細膩、足智多謀,敢作敢當,最關鍵的心思很正,實乃本王不可多得的助手。」

「至于有沒有能力去做一個大世家的家主,就看你自己怎麼想了。如果你想的話,你就行的。因為在本王看來,你只要想做的話,以你的聰明才智,你可以做好每一件事」對于範劍的詢問,黃瓊轉過身來看著面前的範劍,打量他良久才開口道。

對于黃瓊的這個回答,範劍卻是苦笑的道︰「王爺,您到是把我看的門清。這一點,您與家祖到時不謀而合。自從我六歲那年,不小心被家祖知道我過目不忘之後。家祖也不知道得了什麼失心瘋,居然一心要把我培養成為範家下代家主。」

「甚至不惜越過我父親這一代,將下代的家主位置直接傳給我。王爺,您知道範家百余年來經商,積累了多少的財富?我雖然也不知道總數,但卻多少了解一些。要說比富有天下的皇家,以及富甲天下的桂林郡王府,可能是略微的差一些。」

「但百余年的苦心經營,卻也積累了巨大的財富。不算大量的土地,名下的店鋪遍及大齊境內,甚至北遼和回鶻也有大量的分號。海上的經商之權掌握在桂林郡王府,可這行走咋絲綢之路的商隊,卻有六成是範家派出的。」

「範家是武林世家,最不缺的便是護衛人手。範家的商隊行走在絲綢之路上,沒有一股盜匪敢打劫。範家也是大齊境內,眼下最大的木料、糧食、桐油、皮毛商人。便是富甲天下,整個江南都是其勢力範圍的桂林郡王府,用于海外貿易的船只,使用的木料也都來自範家。」

「沒有範家出售的產自北遼東京道的上等木料,桂林郡王府根本就無法維持其龐大的船隊。更何況,桂林郡王府造船所需的桐油,也大多數都來自範家。所以,桂林郡王府對于範家通過絲綢之路,販賣絲綢、茶葉、瓷器、藥材,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不是像對待其他商戶一樣,想要向海外販運這些貨物,還得看桂林郡王府眼色行事,稍有不敬便動輒被封殺。說句大不敬的話,本朝自太宗皇帝開始,歷代皇帝駕崩時使用的楠木棺槨,還都要向範家采購。修建皇陵和宮殿使用的楠木,也一樣需要向範家采購。」

「因為楠木主要出自兩川,蜀王在就藩的時候也曾試圖插手楠木生意。但也許為了拉攏範家,也許是對範家多少還有些忌諱,蜀王最終還是主動放棄了。可以說範家要出事,整個京兆府的王公貴族,連一粒東珠都買不到,一張產自北遼的上等毛皮都買不到。」

「靠著範家,江北一帶多少的瓷窯,多少的茶葉商,甚至江南多少小的織戶,才能在桂林郡王府的逼迫之下,勉強苟延殘喘下來?可以若是沒有了範家,整個江北將會一片哀嚎。整個江北的瓷窯,兩淮南路、湖廣南北路的茶葉商,幾乎全部都要破產。」

「這些生意,每年為範家賺進了海量的財富,再加上遍及天下的門生弟子。範家說是不得與朝廷交集,您說可能嗎?不說別的,無論是湖廣北路安撫使,還是襄陽知府上任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範家拜會。若是惹怒了範家,他們這個官也就做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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