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里亞尼的疑惑目光中,馬丁結束了靈鏡佔卜。
看著疑惑中帶著好奇地多里亞尼,他知道,多里亞尼應該已經感覺出了一點什麼。
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鏡子里的自己。
不過馬丁也沒打算瞞著她。
輕輕一揮手,鏡像直接從鏡子里面鑽了出來。
「這是……你的鏡像?」多里亞尼睜大了眼楮,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馬丁,驚訝問道。
馬丁站起身來,控制著鏡像和自己擊了個掌,然後在互相之間肩抵著肩,一起快速左右晃動了幾下。
「怎麼樣,能看出來我們之間的區別嗎?」
自認為打亂了多里亞尼的視線之後,兩個馬丁同時開口,聲音和動作都分毫不差。
但多里亞尼沒有遲疑,抬起手來指了指右邊的馬丁。
「兩個都是你,不過這個應該是你的本體。」
馬丁點頭,往前走了一步,鏡像則是直接回到了鏡面之中,恢復成了正常的鏡像。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他有些好奇地問道。
要知道,如果不去感知兩具身體上的力量波動,就連他自己都沒辦法分清自己的本體,進行儀式時還差點迷失在鏡像世界之中。
多里亞尼指了指馬丁的身體周圍說道︰「每個人在命運之網中的位置都不一樣,你的命運之網非常的獨特,而且你的鏡像身上的命運絲線全都指向你的本體。」
馬丁點點頭,原來是因為命運之網,接著又問道︰
「月亮呢?怎麼沒看見它。」
多里亞尼搖搖頭︰「不知道是可能抓魚去了吧,昨天晚上也沒回來。」
那就等它回來再說吧,馬丁是想找它問問和信使有關的話題,雖然剛剛已經證實了鏡像能夠感受到並且回應指向他的祈禱,但要想將鏡像作為信使,還有幾個問題需要解決。
首先,鏡像必須要能夠月兌離命運之力,獨立響應他人的祈禱。
其次嘛,就是安全性的問題。
要是知道了代號,就能呼喚自己,這無法保證安全性的,鏡像只能听到祈禱的聲音,無法看到祈禱的人是誰……或者祈禱的是不是人都不一定。
模仿聲音或者面貌對邪神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要知道,響應祈禱之後,確實是自己的意志與對方建立起了連接,簡單的說,就是將部分靈魂展示給了對方,如果自己的代號落入一些邪神的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如何解決這兩個問題,馬丁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馬車在石板路上行進著,最後停在了廣場邊緣。
合上書,馬丁和多里亞尼跳下馬車,走進了時匠大廳。
今天是周三,該來時匠小隊報到了。
自從上次灰月事件之後,馬丁已經有近兩周沒直接參與過小隊的調查案件的任務了。
一方面是因為超凡案件確實變少了,神殿趁著灰月事件重新梳理了一遍城中的超凡者。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馬丁太忙……
馬丁注意到重新修繕過的廣場中央,出現了一座雕像。
不過那雕像並不是國王或者某個神明,而是一個發光的淡黃色大圓球——它象征著太陽。
那是為了紀念拯救了法拉林堡的卡蘭先生……當然,卡蘭先生並沒有死,大部分民眾也仍然不知道卡蘭•文斯這個名字。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清楚地記得,在黑暗來臨的時刻,是從東方升起的第二太陽拯救了法拉林堡。
其實卡蘭拯救的也不僅僅是法拉林堡,而是整個星球。
普通人並不知道第二太陽是人造物,兩座神殿對外的解釋都推到了神跡上。
只有少部分和神殿有密切合作的超凡者,通過教宗卡加得林對馬丁的親自授勛,猜到了這個年輕人或許和那太陽有關系……
卡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今天她脖子上系著一條粉紅色的絲巾,不過放在她面前桌上的不是書,而是一張地圖。
「早上好。」
注意到進門的馬丁和多里亞尼,卡珊從地圖上抬起頭來,和他們打了招呼。
「在忙什麼呢?」
馬丁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地圖問道,結果收到了兩個白眼。
「還不是因為你!」
卡珊氣呼呼地將鉛筆拍在地圖上。
地圖上的法拉林堡分為了七個大區,每個區域都標注了一些獨特地點標識。
「紡織廠、水泥廠、新區,全都是巡邏任務,現在時匠小隊都快要變成保安了!」
听著卡珊的抱怨的馬丁只能賠笑。
沒辦法,神殿缺人手,這些擁有蒸汽機的重要工廠都十分需要安保人員。
並不是怕技術被人偷學去,主要是為了防止蘭斯的人來破壞。
經過工匠之手制作的蒸汽機技術門檻很高,雖然原理簡單,但制作精度是普通人很難仿制出來的。
換句話說,就算將圖紙公開,馬丁也不擔心蘭斯人能仿制出來。
而工匠神殿的加入條件有十分嚴苛。
幾乎所有工匠都是從小培養,很多都是流浪的孤兒,他們對工匠神殿的忠誠不用多說,而且沒有神殿的資源支撐,哪怕有個別工匠做出了並不明智的選擇,也根本翻不起什麼風浪……
「卡珊,能不能別老是安排我們值夜班了。」
阿爾德抱怨著,一臉頹廢地走進了大廳,身後跟著麥克隊長。
看見馬丁和多里亞尼之後,阿爾德眼楮一亮。
「你們倆也來了,快,卡珊,快把他們安排到一號公路去巡邏,反正他們倆晚上也沒事做,順便還能多交流一下。」
馬丁翻了個白眼,多里亞尼沒什麼表情。
麥克隊長倒是模了模帶有短淺胡茬的下巴,似乎在思考這個提議的合理性。
卡珊︰「我看你是白天也不想休息了吧?」
「唉,人和人之間的區別,怎麼就那麼大呢!」
自討沒趣的阿爾德拿出酒瓶噸噸噸喝了個痛快。
他之所以不想值夜班,並不是嫌累,對超凡者來說,一天兩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就完全足夠了,主要是因為是晚上巡邏就讓他不能去酒館,這可是他最大的愛好,雖然一個人也能喝酒,但獨飲總感覺有些寂寞……
麥克隊長和阿爾德下班離開了,休息室內只剩下了馬丁和多里亞尼,至于弗萊,被外派去保護勘察隊伍了。
原本以為又是可以模魚的一天,馬丁都掏出了紙筆繼續編寫教材。可卡珊卻推開門走了進來,將一個文件袋扔到了馬丁和多里亞尼面前。
最近學生們多向發展,讓馬丁既高興又痛苦。
高興的是經驗值獲取速度提升,可需要他編寫的教材內容也一直在快速增加著。
「這里有個案子,我們一起去調查一下。」卡珊利落地說道。
「什麼樣的案件?」馬丁問道,許久沒查案,看見這檔案袋還有幾分懷念。
「很普通的案件,一個瘋子胡言亂語,需要我們去證實一下有沒有超凡力量參與,就當是出去逛一圈散散心了。」
瘋子胡言亂語?
能讓卡珊感興趣的,應該不僅僅是胡言亂語吧?
馬丁收好東西,三人坐上了治安隊的馬車。
最近城市道路在進行修繕,車里非常平穩。
「你的序列又提升了?」
卡珊目光在馬丁身上來回打量,審視著問道。
「上次幫助卡蘭先生進行儀式時就已經進階了,不過最近有一些新的收獲。」
馬丁解釋道,進入中階之後,身體強度提升倒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在研究出靈界奧秘之後,他變得自信了很多。
「你感覺到我有什麼不同了嗎?」他主動向卡珊問道。
卡珊目光直視著馬丁的眼楮,棕紅色的眸子里仿佛帶著能將人融化的熱情。
火紅的唇色和粉色的絲巾,映襯出細膩的肌膚,讓馬丁不由得產生了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對視了兩秒鐘之後,馬丁忍不住先移開了目光。
車廂中,心靈序列的力量波動消散,讓馬丁才反應過來到自己剛剛處于卡珊的能力作用之中,心靈序列的能力總是這樣,讓人在不知不覺之中就陷了進去,馬丁都沒意識到卡珊是什麼時候發動的能力。
雖然也有他對卡珊沒太大戒心的原因……
一旁多里亞尼沒有半點修飾的臉龐就自然了許多,看著十分舒服,讓馬丁沒那麼窘迫。
卡珊的嘴角微微上揚,帶上了兩分笑意,十分肯定地說道︰「你獲得了一項和鏡子有關的新能力!」
呃……雖然序列6的能力是【指點迷津】,但自己昨晚剛把鏡像弄成可以隨時控制的幫手,卡珊說的也不算錯。
馬丁模了模鼻子點點頭︰「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剛剛的能力?」
卡珊搖頭說道︰「今天,從你出現在時間大廳開始,你的視線就一直在玻璃制品上徘徊,雖然很短暫,你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這和你之前的行為模式十分不同。觀察了一會兒之後,我發現你並不是只對玻璃感興趣,所有反光的物品,你都會下意識地審視一下,似乎在評判它們。」
「厲害!」
馬丁給卡珊豎了個大拇指。
「你的心理分析能力有所見長啊!」
「只不過是因為我對你比較熟悉而已。」
卡珊說著轉頭看了看多里亞尼,注意到她不自然地扭了扭身體,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馬丁也想起來一個問題,自己目前這兩個控制分身的能力雖然好用,但其實還有一個隱患——控制分身太多,會不會對自己的精神造成影響?
要知道,哪怕是身為鏡像之神的卡蘭德,都因此變得瘋瘋癲癲的,雖然有混沌侵蝕的影響。
但馬丁在記憶片段中體會到的那種無從分辨自己真身與鏡像的惶然失措感,讓他十分心悸……
「精神分裂癥你听說過嗎?」馬丁話題一轉,向卡珊問道。
卡珊微微思索,眉毛上抬,她知道馬丁對心理學也有所了解,說道︰「你是指的多重人格癥?」
精神分裂的癥狀表現出來的就是多重人格,馬丁點頭。
「因為能力的影響,你覺得自己有得上這種病癥的風險?」卡珊立刻就明白了馬丁為什麼要突然提起這個名詞。
馬丁再次點頭,狡徒偽裝和鏡像都是類似分身的能力,需要他一心多用去操控,【狡徒偽裝】還好,束縛限制了它的幻象和本體不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的視野中。
但鏡像就不一樣了。事實上馬丁現在都還沒發現鏡像有什麼限制。
當馬丁控制著鏡像,在一面鏡子前自己注視著自己的時候,時間稍微一長就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其實不必擔心,以你的內心世界純潔程度來看,不管是什麼精神病都與你無緣。」
呃……雖然是一個好結果,但為什麼听上去讓自己反而有點不舒服呢。
「要是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定時讓我來給你做檢查。」
卡珊笑著說道,馬丁當然知道那檢查是什麼意思。
就是讓她進入自己的內心世界。
不過將內心世界直接展現給他人,還是有點羞恥,雖然卡珊已經看過一次了。
「以後再說吧。」馬丁將這個問題糊弄過去,從多里亞尼的手里接過檔案,查看了起來。
趕路的途中,馬丁和多里亞尼都將檔案里的信息查看了一遍,有趣的是,這次的涉案人員是一位落魄的貴族,他表現出來的瘋癲癥狀,正好就是多重人格癥!
……
亨利男爵居住在城西的貧民區與中產家庭交界的地方,雖然是一位貴族,但生活有些寒酸。
不過他的男爵爵位並不是用金錢換來的,而是繼承于他的父輩,亨利子爵。
但因為男爵的父親多年前在科瑞塔的權利斗爭中站錯了隊伍,所以被貶了一級,變成了男爵。
而男爵爵位無法繼承,如果不出意外,亨利的下一代就是普通老百姓了。
不過……
「這位男爵已經60多歲了,並且沒有後代?」
馬丁看著資料上的信息,向卡珊求證到。
這對于重視傳宗接代的貴族們來說,是十分罕見的情況。
無論富裕與否,大多數貴族都十分重視家族傳承。
尤其是那些瀕臨消亡的家族,如果沒有後代,那就意味著家族徹底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