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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能讓大多數人趨之若鶩的, 無非名利二字。

雖然各大宗門平時看著一個賽一個正氣凜然,恨不能將「除魔衛道」寫在臉上,心中也確實存有幾——大義, 但想要在短期內將他們召集過來, 「名利」依舊是比「責任」更好的方法。

這也就是第一美麗的柳姑娘不在, 否則只要放出消息, 說柳辭醉要在春潭城招親,修真界怕是要立刻上演一場諸位英俊仙師馭飛劍——蝗災的遮天「盛景」。

風初止問︰「那這名利與譚山雨又有何關系?」

「九嬰雖隱藏在聚光壇中,但煞氣仍有外泄,否則譚山雨不會發現,無陰嶺的枯尸也不會破土而出。」風繾雪道,「不——以此來做文章,多驅些髒東西到鸞羽殿附近, 讓旁人見——譚山雨的本事。」

「然後?」

「然後他後面說出的話, 才會更有說服力。」風繾雪勾勾手指,示意其余兩人靠近。

桌上燈火如豆, 人聲低語。

窗外淅淅瀝瀝,差不多落了一整夜的秋雨。

天氣好像在一夜之間就轉涼了。

…………

翌日清晨,謝刃獨自去了飛仙居。而金洲也一早就率人前往客院, 名為「配合風氏檢查」,實際上則是掛了一張沒睡醒的寡淡臉, 冷冷看這群不速之客在一個無名小卒的帶領下, 囂張橫行鸞羽殿,越——越不痛快。

風初止坐在廳中︰「金殿主可還安好?」

金洲雖然心情欠妥, 但禮數好歹沒忘,拱手回道︰「多謝風大公子關心,今晨我听小廝說, 家父昨晚睡得還算安穩。」

「听小廝說?」風初止不解。

「家父修習時,不喜被外界打擾,雖有一名貼身小廝,也是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外頭。」金洲解釋,「我從未進過聚光壇。」

至于是真的沒進過,還是假的沒進過,暫時不好說。因為金聖客雖說與九嬰私下勾連,抱著要一統修真界的野心,但事情畢竟還沒成,他若仍存了幾——慈父的心,的確有可能暫時瞞著兒子。

風初止稍稍點頭︰「原來如此。」

金洲繼續道︰「家父身——抱恙,實在受不得太多折騰,而兩位叔父又遠在怒號城,家中四處都缺人手,還請風大公子——諒金氏難處,盡量搜得快一些。」

風初止允諾︰「好說。」

但再好說,也架不住鸞羽殿修得太過宏大氣派,各種建築高低錯落,遠遠望去,幾乎看不到頭,能抵過一個小型城鎮的規模。而且還要加上墨氏精心設計的各種機關鎖竅,無窮之中套無窮,有時光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院子,就要花上一下午的時間。

金洲初時還跟了兩天,後頭就厭煩了,覺得照這麼下去,到底猴年馬月才算完。金聖客更是干脆將他自己鎖進了聚光壇,——起來是要徹底拋下家務事。鸞羽殿沒了主心骨,又成天被一群外人翻來翻去,真可謂環境亂七八糟,人心更亂七八糟。

譚山雨得了個打頭陣的光榮任務,他原本斗志昂揚,準備同兄長一樣做出些樣子給長輩。只可惜願望雖好,現實卻不怎麼配合,任憑他瞪著兩只圓溜溜的兔兒眼,幾乎將地皮也要瞪穿了,卻依舊只有滿目金光,沒有一絲煞氣。

譚小公子內心失落,眼楮也酸得不行,于是站在路邊用袖——擦眼淚。

謝刃路過時剛好看到,驚呆了︰「不是吧,這有什麼好哭的?」

風繾雪也往過瞥了一眼,道︰「因為譚小公子臉皮薄,知道人人都在等他的妖邪,結——天都沒動靜,自然要哭。」

謝刃一琢磨︰「等會兒,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有點含沙射影?」

風繾雪承認︰「沒錯,我就是在說你。」

謝刃哭笑不得︰「妖邪遲遲不來,這是落梅生的鍋吧,你怎麼能扣在我頭上。」

風繾雪一戳他的胸口︰「我將任務交給了你,你自己要轉交落梅生,怪誰?」

「這樣不是最快嗎,否則我到哪去找你要的髒東西。」謝刃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了,頂多明早吧,再等等。」

要找一批妖邪供譚小公子聲名大噪,可不是件容易事,因為春潭城嗎,大家都知道的,住了數百上千名煉器師,一天到晚捧著各種靈器斬妖殺鬼的,搞得方圓數百里都十——太平。謝刃又懶得去遠處捉妖,于是便直接找上了飛仙居,獅子大開口,問落梅生「借」——百妖邪。

落梅生道︰「謝小公子說笑了,我飛仙居怎麼會有——百妖邪?」

謝刃抱起手臂︰「飛仙居每月都要煉制出至少十樣新的靈器,卻從未像其余煉器行一樣,漫山遍野地找髒東西試器。兩種可能性啊,第一,飛仙居違背煉器業的行規,將未經試驗的靈器直接標價出售;第二,飛仙居圖方便,仗著財大氣粗,暗中養了一批妖邪專門用來試器。梅先生,選一個?」

落梅生︰「……」

落梅生面色精彩,難得說話遲緩一回︰「那些都是殺人為禍的大惡凶煞,死不足惜……保密。」

謝刃舉手︰「保密,沒問題。」

落梅生取出鑰匙,帶著他一路下到飛仙居地底深處,謝刃——著眼前浮動的一大片隔音結界,以及結界內數以千計……或者還要更多的妖群,心中萬——震驚,這飛仙居也太能養了,完全不給其余煉器行活路啊,但臉上還是表現得很成熟淡定,——過世面,扛著劍霸道一指︰「既然這麼多,那我要六百。」

落梅生幾欲吐血。

六百妖邪受符咒驅策,已經在地下緩慢地走了兩三天。

天邊的日頭漸漸滾落,天色也黯淡下來。

譚山雨坐在一處回廊下,心不在焉地吃著東西,他本來實在沒食欲,但因為這塊糕是風繾雪給的,——以哥哥無情地勒令弟弟必須吃,噎就喝水

另一頭,謝刃也在提意見︰「為什麼我的點心少了一塊?」

「一大盒你又吃不完,下回再買更好的。」風繾雪倒茶,「譚小公子這兩天無精打采,不是你教我的嗎,吃些甜的心情好。」

謝刃趴在桌上︰「那我也無精打采。」

「誰要管你。」風繾雪伸手拽他的耳朵,「起來,我們去——兄長那頭。」

謝刃沒形沒狀地被他扯起來,走路也歪歪扭扭很討嫌。風繾雪看著靠在自己身上不肯站直的人,淡定道︰「若是被師父與師兄——到,你將來怕是進不了青靄仙府。」

「進不了就不進,我帶你私奔。」謝刃單手抱起他,「實在不行,還能到杏花城當地主……那是譚山雨嗎?跑得還挺快,什麼表情。」

風繾雪遠遠一瞄︰「激動的表情。」

激動是因為勤勤懇懇的譚小公子終于發現了煞氣,很淡,但的確深埋于地下。他說得面色漲紅,難得不結巴了,整個人都要手舞足蹈地飛起來。

風繾雪拍拍他的肩膀︰「在何處?」

譚山雨高聲回答︰「觀花亭!」

很快,風氏弟——就御劍趕往觀花亭,金洲听到消息,也趕忙召集了一批自家弟。兩撥人按南北——開站立,四周安靜無聲,等了好一陣子,耳畔只有風吹葉落聲。金洲的語調不免刻薄幾——︰「這位譚公子,你怕不是同那天——到煞氣一樣,眼花了吧?」

譚山雨指著一塊地面︰「就在此處!」

金洲輕嗤一聲,不以為意,微微一抬手,示意自家弟——往後退,給他們騰地方。

風氏弟——齊齊縱劍,凌空重重貫入地下。

淒慘的叫聲立刻傳來!

金洲大驚失色︰「什麼東西!」

「都跟你說了,鸞羽殿藏著髒東西。」謝刃拔劍出鞘,「今天小爺心情好,免費替你捉了!」

一直干枯的爪子順著劍痕,「撲哧」一聲抓上地面。

譚山雨被嚇了一跳,趕緊躲到哥哥身後。

這一批妖邪約莫有五十只,雖個個大凶,但再凶也架不住風氏與金氏,再加一個閑不住的謝小公子,不出一個時辰,就已經被解決得干干淨淨。

謝刃對金洲道︰「你——吧,鸞羽殿確實會冒髒東西,說真的,你家到底什麼情況?」

「胡言亂語!」金洲狠狠瞪他一眼,御劍直往聚光壇去了。

風繾雪看著他的背影︰「下一批妖邪呢?」

「就這幾天,陸陸續續。」謝刃道,「放心,夠他煩的。」

也夠譚山雨樂的。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此有用,竟能指揮風氏的弟——,還指揮得百發百中無一失手。譚山曉也對弟弟刮目相看,甚至不恥下問地跑來討教︰「阿雨,你是怎麼——出煞氣的?」

譚山雨回答︰「很簡單啊,隨隨便便就發現了,我還奇怪呢,你們怎麼都看不到?」

把哥哥打擊得夠嗆。

就這樣,妖邪冒了一撥又一撥,譚山雨「天生靈眼」的名聲也傳了一撥又一撥,風氏為表感謝,專門放出數百木雀,嘩啦啦啦四散飛去,很快,全修真界就都知道了。

這天晚上,謝刃又與風繾雪去了趟飛仙居。

不過這回不是為了「借」凶煞,而是為了另一樣東西。

落梅生道︰「我雖已盡全力,但也只復原了八成外形,真是有負——托。」

「梅先生太自謙了。」風繾雪搖搖頭,他——著眼前剔透晶瑩的漂亮大弓,伸出手指輕輕觸踫,「就是它,與書中所載一模一樣。」

落梅生問︰「風公子打算用這把假的幽螢來吸引天下宗門?」

「是。」風繾雪收回手,「人人皆知幽螢有邪靈,——以也會相信是因為它的復生,才導致了鸞羽殿近期妖邪橫行。」

而這把充滿傳奇的上古兵器,足夠吸引——有宗門前來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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