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協商（中）
輾轉了好幾個街道小區，我也見識了好幾場會談，還見到了西街區名義上的議事長——也就是在市政廳里代表西街區的官員。
這是個紅毛獅人，當然，他的紅色鬃毛其實是紅里偏黑的暗色，沒有金毛白毛那麼鮮明。
西街區不是整個都要開發重建，不過涉及的街道也不少，所以，會談的陣仗也不小，紅毛議事長更是接連跑了好幾個街區會議室，還是夠忙的……不過麼，這也是他的本職工作，也不是每天都這麼忙。
其實，他跑的還沒有我勤快。
前來參會的人員中，還有那麼一些不是官方人員，從頭到尾都是冷著臉做記錄的，我稍稍關注了一下，才知道，他們是雪狼集團的代表……
這一圈看下來，市政廳的處理方式還算妥當，網際也有了實時的報道，論壇上的言論似乎也很快就變得活潑明朗起來。
會議一直持續到下午，準確地說，很多地方都是上午就結束了，不過，工作組人數還是少了些，所有些小區就輪到下午，最後，紅毛議事長真的是累壞了，一臉疲憊的樣子還被記著拍下來傳到了網際……
當然，負面的評論也少不了，諸如「年輕人是不知道，這都是老套路了，談的時候和和氣氣，到時候執行起來，就用各種方式拖延」「沒有徹底落到實處的條約就不要簽字，不要被他們的口頭承諾欺騙，每個人都應該有的政治和法律常識！承諾的人和簽合同的人不是同一伙人！」「錯了，他們就是同一伙人」這樣的言論也有不少，但沒能佔到主流。
牛查更關注的那個叫「紐博旺」的網站上，也有很多人表示，只要合同合理，就會同意，但仍有少數人決定要抗爭到底。
我換了幾次身份，都是各種各樣的老者，就為了看看這些居民們的訴求。
等我回到過去，我也就有了經驗——這些東西，李奧也沒怎麼關注過，所以，我先學了，終歸是有用的。等我的時代的平民，也有了這樣的權力，所謂的尹恩神權改革，也算是有了更多理論基礎。
至于這里面存在的問題和隱患什麼的，得看今後的發展，反正，短時間內我估計也回不去……
夜色降臨之後，累了一整天的工作人員們終于準備回去了，而這個時候，我也發現，琪琪亞正站在一幢八層小樓的樓頂，望著漸漸駛出的公務車。
這時候，路邊一個小賣店門口乘涼的羊人老頭說︰「唉，這就走了？當年可是談到半夜才回去的，現在的官員啊，還是不夠盡責……」
旁邊的駱駝人老頭說︰「你們小區又輪不到，操什麼心？」
羊人老頭說︰「我倒是無所謂，等我孫子長大，我們那邊也差不多嘍。」
駱駝人老頭說︰「那時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大不了搬到別的區。」
我看看他們，他們也笑著沖我點頭，羊人老頭問道︰「老哥，你不是這邊的吧？」
我模模胡子說︰「我呀，住在體育學校那邊，來這邊散散步。」
「哦……」羊人老頭說，「那邊應該不拆，都是十五年前蓋的新房。」
我說︰「我有個遠房佷子在這邊，過來看看……」
兩人笑了笑，沒說什麼。
我也笑笑，看著琪琪亞消失，也跟了過去。
走遠之後，來年各個老人滴咕著︰「遠房佷子，也輪不到自己，這麼高興干什麼……」
琪琪亞消失在屋頂，很快就要失去蹤影，我也走進一條死胡同，隨即開啟遁術追了上去。
她倒是沒去別處，而是回到了老廠區的房間。
房里也沒別人，手下們都不在，顯然都躲著。
按說現在雪狼吃癟，應該不敢再針對他們，不過也說不準，所以，躲起來確實更穩妥一些。
至于琪琪亞，其實出不出現問題都不大了，目前來說，最大的矛盾算是得到了緩和。
不過，就像那些老人說的，事情不會這麼輕易解決，開發重建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最快也得一兩年才能出效果在這個過程中，還有很多細節，月影之兔存在的意義，大致也在于此。
她隨意地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在陽台上望著下面，回復了一下掌機里的信息。
我在樓頂，受到收到了牛查的信息︰「月影之兔出現了！」
我說︰「知道了，我就在那。」
「！！！！！」他只發過來幾個驚嘆號。
我正準備回點什麼，他又發過來︰「有照片嗎？」
我說︰「沒必要，那天介紹你們認識。」
他回︰「什麼時候？」
我說︰「演唱會之後吧。」
他回︰「不就是後天麼？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離開現在住的地方了？」
我說︰「那倒不一定，不過是見面認識一下而已，對了，票買好了嗎？」
他回︰「買到了，三張票。」
我說︰「其實，我不用的。」
他說︰「你的異能就是用來逃票的嗎？」
我說︰「只要我願意，搬空城里面幾個銀行的黃金儲備都沒問題，這些世俗小事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他回︰「沒有意義？呵，不把自己當凡人了……」
我說︰「我還是凡人，離著成神還差一截，可惜了。」
他回︰「你有點自戀，不，是太自負了。」
我說︰「實話實說而已……忙你的吧。」
琪琪亞已經準備離開了。
我不緊不慢地跟著，以為她又要回北郊那邊，沒想到，她去了靠近爛尾樓的那個居住小區。
接著，她來到了小區一個老房子里。
房里其實有人，是一個中年巨魔。
我在白天開會的時候見過這個巨魔，也是西街區的議事員，算是紅毛獅人議事長的手下幕僚。
紅毛獅人議事長不住這邊，而是住在市政廳那邊，而這些議事員是常住在西街區的，算是基層官員級別的行政人員。
巨魔議事員的家還挺大的，有一間大臥室和兩間小臥室，還有一個比牛查和鼠人一家面積加起來一樣大的客廳，廚房衛生間、書房儲物室一應俱全，家里除了他自己，還有他的妻子，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孩。
這是一個標準的中層階級。
一家子正在吃飯，畢竟忙活了一天。
孩子們吃得快，已經開始玩耍，巨魔議事員就剩最後一點沒吃完，就來了電話，他趕緊起身準備去別的房間接電話。
他和妻子對了眼神，妻子開始收拾餐桌，他就跑進書房接通了電話。
不出所料，來電話的是紅毛獅人。
「議事長，您放心，事情都安排好了，後邊還有兩次听證會，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巨魔小心的應付著。
很明顯，老人們的猜測是有歷史經驗的，實際上，地球上的政治水平，平均也就這個水準，甚至更差一些……
這時候，琪琪亞就隱身站在屋外窗台邊緣。
打完電話，巨魔回到客廳，打開電視，調到了官方新聞頻道。
他的妻子清理好了廚房，也過來一塊看。
孩子們在房間里做功課，除了讀寫計算，也有繪畫，手工之類的作業——這是李奧曾經羨慕的教育方式。
這個時候，琪琪亞打開了窗戶，進入書房。
書房外面是有防盜籠的，窗戶有卡扣，不過現在是盛夏時節，所以只拉了一道紗窗。
按說琪琪亞的身材是進不去的，不過，她很好的用上了我之前教她的縮骨功，直接進去了。
她在書架上一通尋找，很快就在夾層了找到了一個褐色的信封。
里面，是一張銀行卡，卡上寫著幾個數字。
琪琪亞直接收起銀行卡，然後在信封表面寫上了幾個字——月影之兔。
然後，她直接離開了。
到了附近一棟沒多少住戶的小樓樓頂，她掏出掌機，把銀行卡上的印刷體數字和手寫數字發了過去。
對面說道︰「收到了。」
琪琪亞回︰「快點，我去找下一個。」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月影之兔所做的，還是俠盜義警那一套類似于劫富濟貧的做法。
很快，她就轉向了下一個議事員的家。
我正準備跟上，就听見巨魔打開了書房的門，于是又折返回去。
打開書房的燈，他一眼就看到了扔在書桌上的信奉，頓時大吃一驚，四下張望。
房間的門是關著的，而且他就在外面的客廳，所以，不可能有人從門口進入，同樣的，窗戶外面有防盜籠，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是空調排氣孔，總之，沒有人能進來。
他看見信封上的字樣，更是慌張，打開紗窗，沖著外面張望，甚至還查看了窗框，結果，自然是毫無發現。
很快，他就打通了電話。
對面並不是他的上司，而是一個我不熟悉的聲音。
剛一接通，巨魔就低沉地說︰「月影之兔，把銀行卡拿走了。」
對面一個很冷漠的聲音說︰「不必擔心，我們已經做了跟蹤，您的損失，我們會另外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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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邊一陣子好像網絡上流行過一個所謂的土嗨短視頻，被稱作「痛苦面具」，就是一些相對狗血的劇情，表達出主人公對愛情的失望，然後轉身一個極度扭曲的、像是在哭又努力想笑的表情。
這是一系列的視頻，然後還有各種不同版本的演繹，反正就跟那些莫名其妙火起來的網絡梗一樣，熱鬧了一陣子又漸漸消失。
我好像趕不上時髦，是過了一陣子才注意到，然後把什麼1.0、2.0、3.0的版本都看了看，看到男主人公扭曲而痛苦的表情，我心里面忽然想到的是人世間的各種痛苦，就是那種佛經里講的，所謂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之類的……
之前我也說了，下班族待在車里安靜，我看到的卻是蟻群中偶爾發呆的螞蟻，當我看到這個所謂的「痛苦面具」，我看到的不是他個人的痛苦與悲傷，而是大眾的痛苦與悲傷，還有這個時代的人們，無論男女也無論老少，那種撕心裂肺，無處安放的悲苦。
尤其當我看到視頻當中，偶爾會飄過侏諸如「他笑的多開心」「丑得像猴子的人也配談戀愛嗎？」之類的評論，更是感慨，世間不光有各種悲苦，還有各種愚蠢和無知。
當然，說他在笑的人也不一定是愚蠢，更有可能，是感同身受的自我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