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八十九章︰雷雨夜（四）
兩千年過去，安尼莫城里倒是有了人工河流，用來規整那些季節性河流，北面山區也有水壩，按季節供水，所以, 城區從來不缺水。
據說，當初米諾陶斯大帝就是經過祈禱和佔卜才決定在這里建都，自然不會不考慮這些事情。
而眼前這座橋，就是季節性河流跟水壩排水的通道，平日里幾乎沒水，現在是盛夏雨季，才有水, 春秋冬需要水的時候上游會放水，也會提前通知, 所以，橋邊的安全措施基本只有攔住行人的功能，攔不住這樣的車子，大車的話，沖下去也沒多大問題。
不過，畢竟是一場車禍，我就看了一眼，才認出車上沒人。
因為這就是之前綁架琪琪婭手下的那輛車。
「啊呀，」牛查驚呼，「趕快報……」
「警」字沒說出來，被他吞了回去。
「車上沒人。」我說。
「啊？」他愣了一下。
「開車的人已經躲起來了，」我說，「車子是搶的。」
牛查又愣住了。
「剛才我離開，就是為了這件事，」我說，「他們被那個組織的人綁架了, 我救了他們, 就這麼簡單。」
「他們，到底是什組織？」牛查慢慢回過味來。
「私設囚牢的，是血爪，二十年前就建好了，」我開著車子緩緩駛過橋面，看了一眼已經浸泡在河水里的車子，「傳奇隱客蜘蛛神就是死在他們手里，不過，不是他們要殺蜘蛛神，是市政廳的獅虎兩族。」
「血爪！真的存在嗎？」牛查又是一臉震驚，「還有，為什麼，市政廳要殺他？這跟血爪又有什麼關系？他可是網際的功臣啊！」
「因為他無法被控制，所以，得不到就要毀滅。」我說，「而且，血爪是為了討好獅虎兩族。」
牛查若有所思，又問了一句︰「你救的人, 是血蹄嗎？」
看來，他已經開始考慮那些傳聞和影視作品中地真實性了。
「血蹄在雷霆城。」我說。
「可是，血爪應該在沃夫岡城啊……」他說。
「嗯，這里的血爪只是一個分部，」我說，「他們的總部還在沃夫岡城。」
「明白了……」牛查點頭。
「你不明白，」我笑著搖頭，「獅虎兩族的市政廳，怎麼會容忍血爪的分部開在安尼莫城的？嗯，雖然你可能不太喜歡權謀之類的東西，可這比編寫程式或者網際隱客難多了，程式和隱客好歹有邏輯才能運行，政治權謀雖然看似有邏輯，其實又是相互矛盾的。」
「我，確實不擅長這個，」他說，「不過，你讓我這個新手隱客去做蜘蛛神那樣的偉大事業，我也做不到……」
「別氣餒，小子！」我說，「如果不是他的異能者導師死的早，他不會有事的，而你呢，還有我。」
他似乎感受不到我的鼓勵，還是一副擔憂的樣子。
快到居住小區附近，他突然說︰「那，我們這輛車也該丟掉吧？」
「我會安排的，你不用擔心。」我說。
「真奢侈……」他說，「我自己還沒有屬于自己的車，就要丟掉一輛。」
「這也不是你的，嚴格來說，這是我的。」我說。
到了居住小區附近，我炒了個不容易被監控的路段，把他扔在雨里，讓他自己跑回去，然後開著車子繞了小半城，把車子扔在了一個比爛尾樓更荒廢的舊廠區，一路遁回牛查的住處。
牛查渾身濕透，正準備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卻是一身干燥的進了門。
「你，你沒有淋雨？」他奇怪地問。
我一招手，一滴雨水從陽台飛進來，懸浮在我手心上方。
他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
進了浴室，才嘀咕了一句︰「這不是異能，簡直就是神……」
趁他洗澡，我拿出自己的掌機，開始查閱冠以巨魔商人祖拉爾的明面產業。
查到半截，牛查的掌機響了，我看了一眼，是他的母親，我就沒接。
電話響了一陣，就停了。
等牛查洗完澡出來，我才說︰「剛才你家里來電話。」
他臉色一變，穿著褲衩子就趕緊抓起掌機。
「五個未接通！完了完了……」他嘴里嘀咕著，趕緊打了回去。
剛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他的母親擔憂的詢問︰「據說這是今年入夏以來最大的雷暴天氣，中午的時候都沒有信號，是不是雷雨影響了衛星啊？」
「轟隆隆……」窗外很是應景地傳來一串雷暴。
「嗯……大概是吧……我都沒收到信號，下午臨時加班，都沒來得及看掌機……」牛查趕緊應付著，「哎，又打雷了！」
「你沒買車，路上沒被雨淋吧？」那邊的母親又問。
「同事開車送我回來的，沒事……」牛查趕緊說，然後，一個噴嚏打了出來，「哈湫！」
「你看看你！」母親又是一陣關心。
「沒有，我剛洗完澡，在浴室里面就听見掌機來電，沒穿衣裳……」他趕忙解釋。
「快穿上！」母親說，「打個電話不至于連衣服都沒時間穿……小心感冒了！」
「沒事，我身體還行，不至于。」牛查趕緊說。
「唉，要是有人在身邊照顧你就好了……」那邊的母親又打開了新的話題。
又是一番叮囑和期盼，牛查小心應付，我也想起了我的母親。
這樣的雷雨天氣，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不過，她大概也會擔心吧？
也不對，在我穿越的時候，天氣挺好的，也還沒到雷雨季節……
想著這些，我不覺放慢了對巨魔商人的查詢。
牛查開著手機免提打電話，一邊換上干燥的衣服，言語之間有些敷衍，似乎是不想讓我听見對話，其實就算不開免提，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關了免提，他一邊听電話一邊關好窗戶，收起陽台上被淋濕的雜物，差不多也結束了通話。
接著，氣氛有點尷尬。
「能，告訴我這些人的訊息嗎？」他見我在查詢。
「綁架你的人是巨魔商人祖拉爾的手下，名叫齊斯克，是搞古董買賣的，」我說，「至于祖拉爾，你認識嗎？」
「听說過，」牛查想了想，「好像以前我上班的公司有過合作，制作一款內部記賬程式。」
「那些都是表面，」我說，「重點是他有很多不合法的生意。」
「洗澡的時候我想了一下，」他揉了揉還沒干透的頭發，「他們是沖著你的那兩件假古董來的，而我做的這個聊天程式，應該跟他們沒關系吧？」
「確實是兩伙人，」我點頭，「不過，他們遲早會牽扯在一起，我從兩邊入手，你只是一個魚餌……」
牛查撇嘴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然後呢？我的利用價值已經耗盡了吧？」
「還可以繼續發揮，」我笑了笑，「就看你的選擇了。」
「我不是沒有選擇了嗎？」他苦笑，「我騙自己的母親還在上班，其實，我已經經走上了偏離文明法治的道路。」
「文明法治只適用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他們要遵循社會的正常運行秩序，文明法治不適用于百分之一的特殊人群，而這些人當中，有人要破壞這份秩序，另一部分的人，要維持這份秩序，」我說，「你將會成為後一種人之一，機會，已經來了，或者說，是我強塞給你的。」
「所以，我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他繼續苦笑。
「有啊，」我說，「只不過那樣你會死的很慘，我是說，對于你和你的家人來說，你會很慘，對于整個世界來說，只不顧是一個無辜而又微不足道，有些不幸的小插曲。」
他不說話，我接著說︰「對了，你看，你的家人還在為你的將來擔心，為你的婚姻大事著急，而你，卻不敢告訴他們你面臨著生死危機，剛剛被人劫持了，差點死掉……」
他猛地瞪大眼楮直視著我，似乎想起了在工廠地下的遭遇。
「既然沒有別的選擇，那我只能一條路走到底了！」他咬了咬嘴唇，「接下來，我們要干什麼？你殺了他們的人，接下來我們都會被追殺吧？」
「首先，我已經斷了他們的線索，所以，短時間之內他們不會來，」我指指掌機屏幕上的巨魔商人祖拉爾，「而且，這個齊斯克雖然是祖拉爾的手下，也不是唯一的手下，很可能是那種見不得光的，只會定期聯絡那種，我給你的兩件假古董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估計不會驚動祖拉爾這個大老板，再者，你被盯上，消息是從獨臂羊人老板托卡那里泄露出去的，所以，接下來要找你麻煩的人，很可能是他們那邊的。」
牛查詫異地皺眉︰「可是，我這邊的程式還沒有交付，他們應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