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章︰待發（二）
「其實我出門也沒幾年，」我說，「感覺就像過了幾十年，半輩子。」
「確實沒幾年，可是，我感覺你已經不是你了，」凱特說，「完全沒有一點小時候的影子，就像變了一個人，甚至，變得不像個牛頭人，說話的時候，就像那些地精……嗯，我是說，你說的話，像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才能說出來的，還有，很像那兩個跟你外公迪蒙爺爺聊得很開心的精靈……」
「不像一個獸人？」我笑著搖搖頭，「怎麼說呢，不是不像，而是什麼都像，又像獸人又像人類，其實，都不重要，我現在可以變成任何我想變的樣子，讓任何人都分辨不出來……我是一個，怎麼跟你說呢，一個……沒有了種族分別的人。」
「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月兌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李奧說。
「不是很懂，」凱特也搖頭，「你們這些家伙，太強大了，強的就像神一樣，我們是理解不了的，你就算了，好歹在外面過了好幾年，現在倒好，連伊恩都不一樣了，居然成了神的代行者……我們這些小人物，也就這點出息了，不過也好，以後跟子孫面前講故事，就告訴他們，我和偉大的比洪小時候還一塊滾泥潭頂架玩……」
「哈哈，你要說你贏了。」我笑了。
「我怕他們不信啊……」凱特說。
這時候，他的妻子端來一盤零食點心。
都是些很簡單的本地特色，老實說，很粗糙，味道，更是沒法跟桑塔斯普通食物相比，不過，我還是嘗了一點。
「我媳婦，瑪琳卡！」凱特拉住妻子的胳膊，「這個，比洪，我的童年手下敗將！以後兒子問起來，你得給我作證！」
瑪琳卡有些局促，但也笑了︰「誰會信你？我都不信！比洪的故事，早就傳遍周圍所有村子了！」
「是兒子嗎？」我說，「真好。」
「听說你找了雷霆城的貴族祭司呢……」瑪琳卡顯然不知道我的所有事情。
「嗯，還差點時間，」我說，「你們的婚禮我沒來，到時候我的婚禮請你們！對了，給你們補上一份禮物！」
說是禮物，其實也是在桑塔斯隨手制作的護符什麼的，保護身體，抵御一些不算特別強的傷害，論威力，神廟里的祭司也能做，換算一下，也就是值十幾枚金幣魔法卷軸。
「這個……」瑪琳卡有點遲疑看著凱特。
凱特說︰「收下吧，當初我可是憑本事贏了一枚的。」
「當初你說要跟我爺爺學薩滿的。」我說。
「那時候不懂事，不知道自己沒這個天賦，」凱特說，「後來才知道，能覺醒戰士已經很了不起了……」
「其實，在我看來，所謂天賦也能改變的。」我說。
「我知道，就跟洋戈沃大叔一樣，昨天我去找了他，太神奇了，他已經是個很厲害的薩滿祭司了，根本就不用學，」凱特有些感慨，「這就是神的力量，你大概也會吧？」
「不是神的力量，其實，稍微強一些的祭司和魔法師都能做到，」我說，「你想試試嗎？這樣也能更好的保衛村子，保護家園了。」
「算了，」凱特搖搖頭，「昨天伊恩已經給我們恢復什麼遠古獸人體質，現在我們比血蹄軍士兵還強！」
「強不強，主要看對手……」我下意識的想說服他，不過轉念一樣，沒必要讓他背負太多的事情，保護村子也不一定都靠他們，便放棄了，「嗯，你不想就算了，其實也沒什麼的，實力強了，責任也重，忙起來都顧不上家人，這樣也不好，你好好照顧家人就夠了。」
「你們家兄弟三個，我們家就我一個，就算給我這個機會我也不敢要啊。」他笑著搖搖頭。
「唉，有時候我在想，如果當初不是我，而是你成了那個有天賦的小孩，成了維爾村最有出息的小孩，而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戰士，會是什麼樣子？」我說。
「命運嗎，都是神安排好的，」凱特隨口就說，然後似乎覺得不妥，補充了一句，「這種事情，沒辦法的……再說了，你們不是能佔卜到未來會發生什麼嗎？那還怕什麼的？」
「佔卜未來不是那麼簡單的，」我說，「對了，幫你看看未來。」
「好呀，」凱特來了興致，「我也不盼望自己能有多大的成就，只要一家人都平安就好。」
我稍微一招手，他脖子上一根毫毛就輕易斷裂，飄到我手上。
很快，我就看到了他的未來。
「將軍……」我愣了一下。
「將軍？」凱特也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興奮，不過也有些擔心，「怎麼，發生什麼了嗎？」
「不是，你很好，一家子都很平安。」我說。
「那又是怎麼回事？」他問。
「我看見了艾倫，他跟你一塊，成了伊恩身邊的大將軍。」我說。
「艾倫？」凱特也有些奇怪，「他跟迪蒙爺爺學德魯伊，應該不喜歡參軍吧？」
「所以有些奇怪，」我說，「他這次要跟我出去，會不會被我帶歪了？」
「這個，不好說，」凱特笑笑，「參軍也不是壞事，一個喜歡當兵的德魯伊，還能當大將軍，你們杜恩家又出了個大人物，不是應該高興嗎？」
「好像也是，」我想了想，「而且，我這個不算什麼好名聲，很多人都把我當叛徒呢……」
「我們知道你不是！」凱特說，「到時候伊恩把偽神的事情傳遍草原，大家都會知道你是大英雄了。」
「好吧，但願如此，」我說，「什麼英雄不英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你們家的大將軍，你倒是可以跟子孫後代好好講一講……」
「哈哈，等你也結婚，我兒子就能親眼看到你了，說不準記不記得你，好歹得親眼看看，我親自告訴他你頂架輸給我的事，你別不承認就行！」
「當然不會不認賬的。」我說。
聊了一會兒，我就離開他家，繼續在村里閑逛。
老實說，我們是好伙伴不錯，但因為李奧的到來，我們在七歲之後就漸漸疏遠，本來也不是什麼鐵桿發小，還達不到迅哥兒的級別，而且，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階級隔膜之類的存在，作為一個童年玩伴，我們之間的友誼大概也止步于此了。
不多不少，剛剛好。
村里依舊在忙碌，幾個狩獵隊的大叔和大哥在羅南的帶領下扛著一台磨面機，要到村口商店那邊去，說是方便以後全村人，不然的話，放哪里都有人覺得離別人家近，離自己家遠……
伊恩在祭壇下，教帕圖使用祭壇的天氣調控功能，很快就在村外農田上空凝聚出一團小小的雨雲，灑下淅淅瀝瀝的雨水。
老實說，這也是一個中級魔法師或者薩滿祭司們信手拈來的技能，只不過，除非是特別需要，沒人會這麼做，大城市周邊還好些，一般農村和小鎮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有村民看見這一幕，直接驚得直呼神跡，還有人很是「懂事」地念誦起了艾歐神的名字。
伊恩很是滿意，繼續教帕圖使用別的功能。
我沒有打擾他而，而是繞了一圈，看了看訓練場那邊的小孩子們，又看了看正在培植煙草的外公，就回到家里。
本來一層的平房，爺爺的房間空了出來，其他房間，包括我自己的，基本都裝著東西，現在把其中一部分放到二樓三樓，比較重的都被爸爸哥哥他們抬了上去，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爸爸和哥哥已經出去幫村里的其他人，只有媽媽她們還在，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差把一樓騰空的屋子打掃打掃。
接著，便是適應樓房生活。
我回來的時候，媽媽和姐姐正準備中午飯，昨天剩下的飯菜還能再熱一熱，再加幾個新菜，差不多也就能吃午飯了。
見我進了廚房，她們都是有些驚訝，媽媽拉住我的手，滿臉擔憂︰「終于有點時間跟你說說話了……來，坐下！」
我坐在灶台爐火邊，看著她們就像我小時候一樣忙碌。
姐姐的兒子在一邊玩著，對我這個陌生的舅舅有些畏懼，姐姐笑著說︰「這可是你三舅，怕什麼？三舅昨天還給你喝糖水呢！」
昨晚吃飯的時候我是逗了逗這個小外甥和大佷子，不過人多也沒細聊，現在確實是個好時機。
「叫庫卡是嗎？」我莫莫小外甥的犄角，他有些畏懼地想躲開。
「是外公幫忙取的，」姐姐說，「本來想讓爺爺給取，結果取名那天他喝醉了，就讓外公取了，不過爺爺醒了他們兩個也沒有吵架。」
「沒事，名字不是很重要，」我說，「重要的是將來他有沒有出息。」
「再出息也沒你出息，」媽媽嘆息，「你也太出息了，都不能回家……」
「這……沒辦法，」我撓撓頭，「很多事情吧，就跟佔卜一樣，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