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共謀（六）
過了一會兒，伊恩才說︰「獻祭是一種高級的契約，不能隨便赦免，不過，母神不會輕易賜予，而是取決于你的行為，你為信徒帶來了多少福祉，決定了你是否有機會得到這樣的機會。」
我笑了︰「這是母神的考驗嗎？我願意接受。」
伊恩笑了︰「真是可惜，如果你能成為母神的信徒，其實難度會降低很多。」
「沒辦法，我學習了那些魔法師的思維模式，不然也沒法變這麼強。」我說，「如果我沒有這麼強大，估計連接受考驗的資格都沒有。」
「真是好奇呢……」伊露試圖緩和一下氣氛，「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你會知道的，」我說，「不過不要太在意，外面的世界很廣闊，但歸根結底，我的心底，還是曾經那個少年……」
「沒有一絲絲改變？」李奧問。
「有一點吧。」我說。
「嗨！」李奧嘆氣。
「不說算了，」伊露撇嘴，「那說回你自己，如果需要用盡一生才能完成母神的考驗呢？等你老了，她剛復活，你怎麼面對她？」
我笑了，說道︰「你大概對我現在的實力境界不夠了解。」
伊露瞪大眼楮，卡文也是一臉的慎重。
「父親已經到了傳奇級別，但一直在尋找突破的方式……」卡文說，「我听說，在古時候，像他這樣的強者其實很多的，而且，再往上，壽命就和精靈差不多了。」
「精靈……」伊露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
「今天下午那兩個老人就是精靈吧？」艾倫悄悄問。
「他們是半精靈，精靈和人類的混血。」我說。
「桑塔斯有很多精靈麼？」艾倫又問。
「桑塔斯有很多種族，甚至包括善良的混血魔族。」我說。
卡文卻皺起眉頭︰「比洪，我覺的你還是回來比較好……以你的實力，無論在牛頭人族還是獸人王國，將來都能留下你的偉大功績。」
「呵呵，卡文將軍，你對我的了解太少了，」我說，「不過，今後你會慢慢理解，包括伊露……」
「好了，不說這些，」伊恩說，「聊聊怎麼把母神的榮光播撒到整個草原，我們現在這點人手顯然太少，不過，以後會很多，多了就需要一個合理的安排，就像指揮戰斗，卡文將軍，這種事情你更熟悉，能給我一點指導嗎？」
卡文連忙說︰「不敢！伊恩大人，我只知道怎麼指揮士兵打擊敵人，對傳教不是很了解，我願听從你的指引，為母神重現榮光！」
這就有點推卸責任的意思了。
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他的謹慎。
我不確定他是否誠心歸順于艾歐神，實際上也並不關心他是不是虛與委蛇，雖然這樣做很容易被伊恩拆穿，不過，看得出來他的矛盾心理其實很簡單——我們要將艾歐神的信仰推廣到全族乃至整個草原，就要與所有曾經的同族面對，尤其是他的義父、牛頭人族長羅恩，以及兄弟帕姆拉，乃至所有舊相識。
這種「降將勸降」的戲碼在地球歷史上並不少見，在我們的世界估計也有，尤其是人類那邊政權更迭頻繁，但顯然不是什麼值得記錄的東西，自然也沒有類似《三姓家奴》《貳臣傳》之類的故事和書籍。
所以，他是不大想面對這一切的，更不要說自己出謀劃策。
「這有什麼難的？」艾倫似乎覺得自己比這個血蹄軍副將軍更懂軍事，說道，「今天我們全村人都這麼容易就皈依了真正的母神，用的時間這麼短，說服其他村子鎮子不是很簡單？用不了多久，整個草原就能被說服。」
「你知道牛頭人族有多少個村子和鎮子嗎？」伊露問他。
「嗯……幾百個吧？」艾倫說了一個數字。
「一千零五十多個，」伊露說，「這麼多村子，歸一百二十個鎮子管轄，那麼，就算一天能完成五個到十個村子的轉化，需要多久？要一百多天，也就是三個月半。」
「三個月，也不是很久……」艾倫模模頭。
「呵呵，不需要三個月，只要十天左右，偽神就能派出整個草原的強者來圍攻我們。」伊露說。
看樣子，卡文不肯說，她卻是不怕的。
想來也是，她自己做的佔卜，才能勸服卡文歸順，她自己應該知道大勢不可逆。
不過，她已經徹底融入了自己的立場角色，倒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這一點，比卡文強得多，甚至可以說，男性當中也很少有像這樣的，別看羅南、洋戈沃大叔以及那幾個祭司和士兵轉變的挺快，其實他們未必這麼堅決。
而卡文的猶豫，估計也來自自己養子的身份，畢竟，自幼在族長家中成長，同時又明白自己的身份由不得他太隨性。
我記得他曾經不無羨慕和感嘆地說過「帕姆拉從小就輕易得到了太多別人很難得到的」類似的話，顯然也是在感嘆自己沒有帕姆拉那麼自由和任性的資本。
見伊露說出這番話來，卡文顯然有點驚訝，但很快掩飾了過去。
「那麼，你有什麼主意嗎？」伊恩問。
「很簡單，不要管路上的村鎮，直接去主要城市，雷霆城也好，狼族的沃夫岡也好，以最快的速度轉化這些大城，」伊露說，「大城人數最多，祭祀的規模也更大，能過盡快喚醒母神，才能在偽神集結攻擊力量之前完成，我們，要趕時間！」
她說的無比認真。
「哦呦，一代女軍師就此冉冉升起。」李奧似乎很感慨。
「說得有道理，」伊恩說，「那麼，明天完成準備，我們後天出發？」
「如果能連夜完成，我們明天就可以出發，」伊露說，「不過，轉化大城市的所有居民，需要展現更大規模的神跡，你們兩個，能行嗎？」
「你居然在擔心我們的實力？」伊恩笑了，「身為一名祭司，你居然小看神的實力？就算我們兩個頂不住所有的祭司合力反抗，還有母神的無上偉力加持，神的力量，不是你能妄自揣測的。」
「我只是擔心……」伊露眼中閃過一絲畏懼。
「擔心？」伊恩搖頭，「你還是用凡人的心態去揣測神的處境……即便是隕落，神的威能也不是你能想象的，凡間最強大的存在，在最弱小的神明前都像螞蟻一樣弱小，就算是隕落的神明，也不是凡人能夠傷害的，這些，我希望你們知道之後不要說出去，雖然這不是什麼機密，但是這種試圖窺探神的行為，本就是大為不敬的，你們都是我的親人和朋友，但今後就不一樣了，我的使命不允許我再像今天這樣，不過，你們只需要緊緊跟隨我的腳步，重現母神的榮光就可以了。」
伊露有些緊張。
「抱歉……」卡文攬住伊露的肩膀，似乎想給她傳遞一點勇氣。
伊恩並沒有散發出什麼氣勢，不過，光是這麼幾句話，不光是伊露，帕圖和艾倫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威嚴。
不過，在我看來，伊恩正在淪為艾歐神的傀儡，一點點失去人性。
而且，我不清楚艾歐神是否只是短期利用他，作為自己復活的導火索，還是準備將他當做長期在人間行走的代行者，類似于初代宗教領袖那樣的聖人，或者，在奪權成功之後給他安排一個神位。
如果伊恩有幸成為從神，到也不是壞事，不過，這樣一來我們說不定就會成為對手，這就應征了李奧當初的判斷，到時候，伊恩說不定就會拿我的家人作為要挾，這是要提防的。
如果伊恩成為領袖級聖人，倒是最好的，但也說明艾歐神也不想或者不能安排更多神格給他，畢竟大地神系還有不少從神，都指著地上的信仰之力供養著，多一個就要分一份給他，除非那些從神之中也有幾個誓死追隨現在的假神，被連著收拾了……
又或者，從神們也被一鍋端，那樣就能空出更多缺位，也能輪到伊恩了，不過這就意味著神國內部的人或者地上的人也有機會……
最慘的情形，就是成為一個導火索，跟地球上的火柴棍似的，點著了火，就被扔到一邊，不過，那樣的話我反而還能幫他一把。
一切，就看艾歐神的選擇了。
她要利用我，我也在利用她，雖然目前主要是合作，說難听點我也是在抱大腿……
想到這些，我上去拍拍伊恩的肩膀，說道︰「我有更好的計劃，剛想到的。」
伊恩似乎沒想到我會有這麼一個動作，下會使得想要避開，不過，又停了下來。
這個小動作在零點一秒內完成，除了我和他，還有李奧，大概只有霸王龍察覺到。
他有些防備，其實，我也有，不過，有李奧這個底牌，我還是不太擔心，而他，或者說艾歐神，顯然對我是充滿忌憚的。
「是麼？」他不動聲色，「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