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指教（上）
「大家相互幫忙而已。」我笑著說，「如果你們要辦婚禮，我絕對會親自下廚。」
「那倒不必了，」沙拉林說，「我們也不想搞出太大排場，或許，還會回老家一趟。」
「那就祝你們蜜月愉快！」我說。
送別兩人，我回到桑塔斯小山坡，沒有回農場，徑直去了賢者之塔。
一到賢者之塔山頂小院，本就迎了上來。
「你可算來了！」本有些熱情過頭地上來。
「怎麼了？」我有些奇怪。
「我有些難題想問你，」本似乎有點急，「這兩天我又做了兩個實驗，還是掌握不到位！」
「慢點來……」我說，「是關于記憶刪除還是夢境投影？」
「都有！」本說，「我想把這兩個技能結合一下，在刪除原有記憶的同時，不留痕跡地加入一些新的記憶。」
「哦，雙重難度？」我有些驚訝，「有這個必要嗎？先刪除再加入不就可以了？」
「事情沒這麼簡單，」本有些猶豫地搖搖頭，「而且，我也只能找你……」
「說說看。」我說，「老實說，我們現在討論的話題，就像兩個邪惡的亡靈法師，確實有些詭異，你就說說具體遇到了什麼困難，比如說一個非常虛弱的靈魂……」
本有些驚訝︰「你，你怎麼知道？」
「猜的。」李奧說。
「這不重要，」我說，「你相信我會幫你，這就夠了，不是嗎？」
本沉默了，似乎更加猶豫。
「連弗蘭克都不能說？」我問。
本臉色一變，說︰「走，去我的住處！」
我隨著他走進一扇小門，到了一個極具人類建築特色的宅邸之內，他才小心地說︰「我不能讓他知道。」
「哦？又是支線？」李奧也來了興趣。
我沒說話，看看四周沒有合適我的椅子，拿出一張沙發椅坐了上去，等著他繼續解釋。
「他是我的外公……」本說，「我們來自人類國度一個已經滅亡的國家，這個國家最後一代國王是我的一個佷兒，亡國之後，他的後人就消失了，直到前一段時間，我才得知，他們四處流浪，而且經歷了很多，現在，唯一一個後裔，是這個佷兒的女兒，也有五十多歲了，最近剛被找到……」
「怎麼這麼坦白？」李奧有些奇怪，「好感度沒刷到這麼高吧？」
「你要刪除她的記憶，然後填補一些記憶，又怕弗蘭克知道？」我說。
「是的。」本說。
「我知道不該過問，但我有些好奇。」我說。
「沒什麼好隱瞞的，」本說，「弗蘭克外公的家族是另一支，而且，最後的血脈就死在我這個佷兒的女兒手里……可憐的孩子，她是被逼的，可如果這件事情被弗蘭克外公知道，他會離開桑塔斯，到人類國度尋找其他後裔，到時候，事情就麻煩了……」
「唉，可憐的五十多歲的女孩。」李奧嘆氣。
「好吧，有那麼一點點曲折，」我說，「你們的家族歷史我也不該過問，但是，你們對這些留在世俗的血裔後代就這樣冷漠嗎？」
「我們沒有自己的直系，」本說，「準確的說，我們後裔都是平庸之輩，早就消失在人群之中，而且，對于魔法師來說，傳承，並不一定就需要血脈，只要精神能夠傳承下去，就沒有遺憾，桑塔斯就是這麼傳承下來的，不是嗎？」
「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這個女……嗯，女人，是身體太弱，而且受了刺激，有些，精神失常，是吧？」我把他說的話總結了一下。
「是這樣，」本點頭，「我想讓她平靜下來，在桑塔斯安度晚年，這也是我能為他們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好吧，讓我來試試，」我點點頭，「人在哪兒？」
「人不在這里。」本說，「我這里只有幾個做實驗用的亞人。」
「拿亞人做實驗？」我有些誒詫異，不過也很快理解了他的做法——反正亞人不算智慧生物，就跟塔靈和召喚物一樣。
「你們喜歡用那些低等的老鼠兔子做實驗，我覺得其實不太妥當，」本像是跟我解釋，「不過，有些實驗，就要找合適的對象來做。」
「我能理解，」我說，「其實，塞因斯學派也不是只會用老鼠和兔子，根據需要，選擇合適的實驗對象，設計合理的步驟，都是顯而易見的常識，只是，有些時候，涉及到智慧生物……」
「這就是我們的底線，」本有些嚴肅，「沒有十足把握，最好還是不要拿智慧生物來做，否則，我們和那些墮落的亡靈法師惡魔術士就沒有區別了，這是和所有智慧生物為敵的。」
「哪怕是有著血緣的親人也不可以。」我說。
本點點頭。
「讓我看看你的成果。」我說。
本抬了抬手，一個玻璃囚籠從打開的石板地面升了起來。
里面，是一個被白色絲帶束縛的蜥蜴人。
蜥蜴人試圖掙扎，但似乎已經耗盡了力氣。
而我感興趣的是那些絲線。
「沼澤毒蛛的絲線，耐劇毒耐銹蝕，還有魔抗可塑性，本來是制作法袍的材料，不過，用來對付這種能腐蝕鐵鏈的亞人，效果很不錯。」本耐心解釋。
「關這麼嚴實？」我說。
「是怕周圍的環境太干燥。」本說。
「那行，我看看。」我示意他打開玻璃囚籠。
囚籠緩緩打開，一股子淡淡的水汽混著莫名的毒素彌散開來。
本趕緊緊布置了一個擋住水汽和毒素的結界，我說︰「沒事，這點防護我還是有的。」
說著把手伸到了蜥蜴人覆蓋著鱗片的扁平額頭。
蜥蜴人有些激動，不過被捆得動彈不能，想咬我也夠不到。
手指按住額頭，我對李奧說︰「開工了。」
「使喚我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啊，是不是？」李奧說。
「需要什麼儀式還是口令你才肯動？」我說。
「開個玩笑，」李奧說，「完成了。」
「嗯？」我愣了一下。
「怎麼了？」本說。
「沒什麼……」我說，「第一次在亞人身上使用，不太適應。」
李奧沒有說話。
「怎麼回事，快說啊。」我催他。
「沒什麼回事，」李奧說，「你自己看不就完了？我只是動作比你快了一點，你又不是做不到。」
我無話可說，只好自己查看起來。
蜥蜴人的記憶沒什麼奇怪的，一個生活在沼澤中，跟著同類渾渾噩噩度日，然後在某一天被冒險者捕獲，送到法師塔做試驗品的蜥蜴人，除了運氣稍微有些差，毫無特點。
不過，這份記憶中關于被冒險者抓捕的記憶被修改了。
抓捕它的不是三族冒險者，而是它的同類。而且這些同類穿著精良的裝備，和冒險者以及法師塔里的人都能暢通無阻地溝通——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改造的很成功。」我說。
「這不是重點，」本說，「重點是，我分了兩次才完成，而且它的靈魂也受了損傷，如果換做那個女人，根本就承受不了這樣的損傷。」
「確實是這樣，」我說，「這個蜥蜴人的靈魂比一個健康的普通人類弱不了多少，要是換成虛弱狀態，很容易造成理性崩潰。」
「你對賽寧的記憶處理就很成功，」本說，「靈魂幾乎毫發無損，只是體力有一點點損耗，這樣精確的操控力，我完全做不到……」
「其實吧，」我說，「你剛才的話有一點不夠嚴謹。」
他驚訝地望著我。
「用亞人做實驗，確實更接近智慧生物的效果，因為他們的靈魂和智慧都足夠強韌，」我說，「但是你忽略了，那些低級的獸類也有靈魂和智慧，只是太弱小了，而這，對你而言反而是一個挑戰，如果你能毫發無損地改造一只老鼠的記憶，改造一個亞人甚至是一個人，不是更簡單了嗎？」
本睜大了眼楮。
「又是一個燈下黑。」李奧說。
「你又把事情都丟給我了。」我說。
「我，我怎麼沒想到？」本有些懊惱。
「可能是太過于關切，」我說，「就像一只燭台，照亮了周圍，卻偏偏照不亮自己腳下。」
「精妙的比喻！」本說，「你，真是個天才，不，你已經超過了天才！」
「沒有，」我謙虛的笑笑，「我只是學習了前人的經驗，稍微做了一些總結。」
「不，」本搖頭，「你就是一個天才之中的天才，我見過很多很多所謂的天才，別的天才是看了一遍就能學會，你卻是看了開頭幾個動作就把後面的動作的領悟到了，還能改進的那種！」
「好吧，我也不想過分謙虛，」我說，「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先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我想先自己試試！」本忽然想是充滿了干勁，擼起法袍的袖子，說，「如果我還做不到，再麻煩你！」
「那就開始吧。」我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