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學什麼美國人、日本人的公司架構呢?我也算是一個旅居海外多年的人,我沒覺得這些老外有什麼稀奇的,我們可以自己干呀,現在的中國蒸蒸日上,國內也有很多優秀的企業呀,我們與其去學什麼歐美日,還不如學本土,大不了學香港公司的架構呀?反正這次批量采購感光元件的事情應該算是成了,就是這公司架構的事情,我覺得沒這個必要,我們自己搞!」朱滬說「自己搞」的時候,故意拉高了音量。
「老兄,那我們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沒有搞定,感光元件這個事情和找人構建公司架構這個事情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看來你得多待幾天了,請務必讓這個事情有個眉目,老兄,這不是小事情。」
「漂哥,你沒听懂我的意思嗎?我說,公司架構這個事情,我們自己搞,大不了去香港找人過來幫我們弄,華人的東西,才適合華人。」朱滬說著,拉高的音調。
「朱滬,我們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你也同意了我們去找日本人搞公司架構想法,仙子啊怎麼突然變了卦呢,我……實在是不理解!」樸京說著,情緒開始激動起來。
「認這些人做爹的感覺很好嗎?我們自己搞不行嗎?我最討厭的就是被別人只手劃腳,特別是那些趾高氣昂的歐美人和日本人。」
樸京做了一個深呼吸後說︰「老兄,冷靜一點,我們這怎麼就吵起架來了,歐美國家搞公司那要比我們早許多,當我們還是封建王朝的時候,人家就在搞公司了,還有人家開銀行,搞商業的起步要比我們早許多,就算是日本,人家在明治維新前夕就開始搞公司建設了,這些東西不是我們現在閉門造車能夠學來的,我們得承認差距,我們在公司建設方面和人家還有很大差距,我們得像別人學習。」
「這些話,你恐怕和我說了上百次了,漂哥,你就像念經一樣說了上百次,現在這個時代,我們可以自己搞呀,難道你就沒想過嗎?為什麼非要把自己的公司搞成一個陰陽怪氣,不倫不類的東西?還要指派外國人來插手我們的公司事務,為什麼?你再說多少遍我心底里都想問個為什麼!」朱滬剛才降低的說話音量,現在又提高了。
「原因在于,我們都是華人,我們都是善于學習,兼收並蓄,怎麼現在反倒不敢去學先進的東西,反倒有些自大了呢?」
樸京說完這些大道理,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他悔恨自己說了這些個不著邊的話。
「跟你沒話說!」朱滬說著便把電話掛了。
在接到朱滬電話之前,樸京正準備進行第一次芯片程序實驗,現在他根本沒有一點興趣了,他通知團隊先停下手中的工作,好好休息一下,他不想因為自己個人的狀態不好而影響到判斷。
或許是團隊成員們對于樸京在大家奮戰了這麼多天之後再測試階段的戛然而止大為不解,甚至有人猜測會不會公司內部出現了專利的問題,這種傳聞在短短一個上午就傳遍了整個公司,樸京不得不通過公司的內部郵箱發出了聲名。
就連李冰也開始變得搖擺不定了,在听說朱滬在日本找不到合適的公司架構建設者,李冰說︰「真的非得要去找外國人來做嗎?我覺得我們之前做得挺好的呀,人員管理得井井有條,而且公司那時候營業額很好啊,為什麼現在就不行呢?要不然請咱媽再度出山,請咱媽當咱們的公司架構顧問,我們一定行……」
樸京無奈的搖頭笑了笑後說︰「冰兒,這個問題上,我們沒有商量的余地,公司架構,一定要得學歐美日國家的,我們搞的是技術,我們是科技公司,這方面我們得學人家,否則我可以遇見,我們將一事無成。」
「你怎麼就這麼執迷不悟呢?科技公司,那不就是搞技術嗎?我和你不都是搞技術出身,難道真的有這麼難嗎?非要去學外國人!」李冰憤憤的說。
「冰兒,你雖然是搞科研、搞技術出身,不過你搞的是基礎研究,背靠的是國家雄厚的財力,我當年在美國的時候,目睹了那些科技公司是如何運作的,他們追求嚴格控制成本,在商業化運作上那都是我們思維體系之外的方式,無論是從產品上,還是公司的運營上,我們這種粗糙的方式都不能和他們比。試問,我們國內,有幾家真正有核心技術的科技公司?在我看來,都是掮客。」
李冰听樸京說完,冷笑一聲後說︰「你可真是口出狂言啊,在你看來,哼哼,還有你看,照你剛才說的,我覺得你現在就是一個公司架構的專家,為什麼你不自己來搞,非要去當這些外國人的孫子,孫子你懂嗎?我們北京人最痛恨這種裝孫子行為!」
辛辣的諷刺讓樸京覺得心頭辣乎乎的,李冰罵他裝孫子,他想到了從前的洋買辦,他現在的行為似乎和當年惡心到損人利己的洋買辦一樣,都是在外國人面前裝孫子,而且裝完孫子還在國人面前裝大爺。
樸京倒吸一口涼氣後說︰「師夷長技以制夷之後,還有一句話,听過沒?冰兒。」
「又開始和我講你的那些個大道理了?什麼師夷長技以制夷?你糊涂了吧,晚清段子都被你搬出來了,這都什麼年代了?」李冰說著,發出了呼呼的不屑聲。
樸京不以為然的繼續說︰「後來這句話變成了‘師夷長技以自強’,還有一句‘師夷長技以求富’,這才是真正的精華,我們要自強,要補課,不是裝孫子。或者說,在真正先進的東西面前,我們就是要裝孫子,而不是裝大爺。」
「媽的,你怎麼回是這麼個死腦筋,說不通你。」李冰雖然爆粗口,可語氣都強硬程度顯然不如剛才,她似乎听見樸京說後面兩句話的時候,有些觸動了。
「相信我吧,我們在這個事情上要少走彎路,就必須這麼干,我相信,朱滬也會慢慢明白的。」樸京說著看著窗外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