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齊貞對著明朗的天空輕聲喚道。
「在呢。」小白的聲音在齊貞的心頭響起，讓他無比安心。
「你能出來嗎，對著空氣說話總顯得自己很傻。」齊貞微笑說道。
一個黑白僕裝的粉發妹子身影投射在齊貞的視網膜上，仿佛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幽靈。
「我不在準備大廳這些日子，你在哪里？」齊貞問道。
這個問題他頗為好奇，他唯一能夠確認的是當他進入到榮譽勛章那個游戲里之後，黑甲便從他的胸口消失不見，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而附著在其中的小白，自然也無處去尋。
「我也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哪里，只不過我待在那片完全黑暗的空間當中並不長，我的數據也沒辦法和那個空間發生交互。」小白無奈說道，「用你听得懂的話來說，就是出不去，所以我就只能在里面干等著，等待著出來的那個時候。」
「你不是已經月兌離了系統的管制嗎？為什麼沒有和我一起？難不成系統知道你的存在，還一直監控著你的一舉一動？」齊貞疑惑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你所說的這種情況，是一種最合理的解釋。」小白的表情有些沮喪，「我們自認為從那個龐大的程序體中月兌離出來，其實一切依然在那個老家伙的掌握之下。」
「那這就有問題了。」齊貞沉默片刻說道，「如果他真的能夠發現並且掌控你，那他在發現你的第一時間，豈不是就可以直接抹殺你的存在？為何還要給你留到現在？」
「你所疑惑的事情也是我疑惑的事情，按道理說，作為一個冰冷的程序，他只會按照他締造者提前預設好的編碼執行動作，我作為一個‘信息亂流’，或者說是bug，一旦被他發現便是被瞬間抹除的下場，這就是為什麼我之前一直只能偷偷模模幫你的原因，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小白分析道，「可他為啥這麼做？我完全不懂啊！」
女僕的表情有些抓狂，雙手胡嚕著自己的粉色短發。
「想不明白就別想，那個老家伙如果那麼容易被猜透，那我們也不用費勁巴拉的在這拼命提升實力苟活了。」齊貞笑著安慰道，「不過你現在比最開始的時候像人多了。」
「嗯，我感覺我自己正在生成一些類似于‘人格’的東西。」小白說。
「哦？你仔細說說。」齊貞來了好奇心。
「我簡單和你舉一個例子，你知道一個程序無論看起來多麼智能，都是按照既有的程序持續運轉的吧？」小白問他。
齊貞挑了挑眉。
「比如你們在游戲里面遇到的NPC，他們和你們之間交流所說的那些話，言語的邏輯要符合一個龐大無比的語言庫，如果程序設定這個人只能說兩句話，那麼無論你問他什麼，他就只會說這兩句話。」小白說道。
「這個我明白，繼續。」
「比如他只被安排有兩種表情，兩種表情配上這兩句話，便是系統賦予他的生命力，至于那些挨了刀會流血，腿斷了會瘸，這些都是另外一個層面的展現問題，這個你也能懂吧？」小白接著問。
「嗯。」齊貞點點頭。
「當一個人的表情預設做的足夠完善，語言庫變得無比龐大，那麼他通過不同表情所表達出的語言邏輯，就是這個NPC之所以看起來像真人的原因，而這就是符合系統想對你們展現出的性格設定。」小白說。
齊貞若有所思。
「動作是被安排好的，表情也是被安排好的，語言自然也是被安排好的，只是這里面的排列組合，被附加了觸發機制，當你說出‘你好’的時候，他也要回答‘你好’，如果他是一個流氓，也可能不搭理你，你的明白？」小白說。
「明白。」齊貞點頭。
「但是他的行為一定會被設計一個符合行動框架的先後邏輯，即便你不和他發生交互，他也會按照這個既定的程序向下繼續自己的行動。」小白這次沒有再問齊貞是不是听懂了，接著說道，「而擁有著獨立人格的人類是不會這樣的，你可以選擇進入游戲，也可以選擇不進去，可以選擇和他說話，也可以不說，無論怎麼樣，你的人生或者說選擇，都是沒有一個既定流程或者框架來約束的。」
齊貞完全明白了。
「而這，就是我所說的人格。」小白蓋棺定論道，「現在的我已經月兌離的對于外界信息的單純反饋和在框架內的固有行動，也就是可以去思考你們人類的終極三問上。」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
「這三個問題我想林疋應該很樂于和你探討。」齊貞攤攤手。
「我不是想要和你討論這個問題，而是想告訴你，我現在已經變得越來越自由，開始可以主動去做一些事情了。」小白說道。
「那恭喜你啊。」齊貞笑著說。
「好說好說，不過我想我身上發生的這些變化，對于我們逃離這個世界來說最大的益處，就是我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來幫助我們。」小白嘿嘿一笑。
「你之前不是已經做了很多？」齊貞反問。
「程序懂不懂？程序！之前是我能做什麼，現在是我要做什麼，不一樣，我跟你解釋不清楚。」小白沒好氣說道，感覺自己是在對牛彈琴。
「行行行，那我拭目以待，看你未來還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齊貞告饒。
「驚天動地倒不至于，至少得給那個老家伙點面子，萬一他要是哪天看我不順眼了想要給我抹殺干淨，那我可就沒地方哭去了，不過我想我能從他那里‘借’點數據，只要不影響到你們在游戲里面的挑戰難度，想來他也不會難為我。」小白說。
「那我可不可以這麼理解，只要有你在我身邊，那我們小隊就注定不會死了？」齊貞試探問道。
「想什麼呢？！那個老家伙的能力，一旦發生這種事情他不得來一出毀天滅地直接把你們帶著我一起秒的渣滓都不剩？」小白沒好氣的說了一句，身影瞬間消失在齊貞的視線里。
「不過你的命我倒是可以嘗試著保一保的。」一道輕語在齊貞的心頭響起。
齊貞的笑容無比燦爛。
「下一個游戲將在十天後開始，請各位玩家提前做好準備。」
系統冰冷的機械合成聲音緊接著響徹整片天地。
「下一個游戲是《西游記》，請隊長做好準備。」一道聲音在齊貞的耳邊響起。
「嗯？」齊貞有些疑惑，當即起身向準備大廳走去，有些事情他必須確認一下。
點觸開光屏，齊貞在游戲列表中仔細瀏覽著，面色卻是越來越凝重。
最後，屏幕停留在那個不起眼的條目上，齊貞一臉沮喪無語。
小隊眾人竟是先後到達了準備大廳里，連經常失蹤的諾瀾也不例外。
他們沒有第一時間打擾齊貞，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在光屏上不斷點觸著。
既然游戲開始還有十天時間，便意味著齊貞已經知道了游戲的名字，也意味著獎勵的金錢可以消費了。
往常的規矩是，現將眾人在游戲之中可能用到的東西拉一個清單，余下的兌換自身提升所需的用品，再剩下的大部分用來澆灌智慧樹，最後總要結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財迷，看你表情這麼嚇人，怎麼了這是？」王建國疑惑道。
「我沒有找到那款游戲。」齊貞直言不諱的開口說道。
「啥？！」這一下小隊眾人的表情全都凝重起來。
「也不能這麼說，事實上歷史上的確有這樣一款游戲，然而也僅僅只有這一款而已，是任天堂在FC平台上發布的橫版過關游戲，如果你們理解的不直觀的話，這個游戲玩起來大概有點像超級瑪麗和冒險島。」齊貞說。
「這麼簡單？」扎卡問。
「問題就在于，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齊貞開口嘆息道。
「所以又是系統的ど蛾子了？」梁思丞問道。
「嗯，肯定是，不過我不確定這ど蛾子到底是從哪里出的。」齊貞無奈說道。
「不如去看看智慧樹的攻略？」林疋提議道。
「好。」齊貞應了一聲，轉身便向後山走去，眾人尾隨其後魚貫而出。
來到那棵參天大樹前，樹干已然像一堵厚厚的木牆一般，齊貞伸出手，手掌貼在樹干上，信息涌入齊貞的腦海之中。
不出齊貞所料，沒有額外的信息可供他來參考。
智慧樹里面的信息就是那個游戲的信息，再無其他。
小隊眾人回到準備大廳，一個個犯了愁。
「我知道系統這麼做的是故意的，可如果真和你們猜測的一樣，這也太過分了點吧。」張弛皺著眉頭說道。
「這家伙過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我們還沒適應？」諾瀾不屑輕笑。
「你確定這個游戲的名字叫《西游記》而不是別的什麼？」梁思丞不信邪，接著問道。
「這種信息我怎麼可能听錯。」齊貞無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