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那個軍官不好對付,搞不好已經去調查那個名字了,雖然那個名字是真的,但是年限卻不對,總司令是二十年代入學哥廷根的,以你的歲數是不可能在他入學的時間點上和他相識的。」林疋開口輕聲說道。
「啊?那你怎麼不說個年代相近的?」張弛問道。
「拜托,我的腦袋也不是圖書館,怎麼可能都記得。」林疋無奈說道,「能記得朱總的名字還是因為之前研究德國導彈防御系統時候偶然讀到的。」
「現在我們有兩個難題,一個是怎麼干掉這幾個德國士兵還讓他們來不及預警,第二個難題則是如果真如林帥所說的,那他必然會電告柏林去查剛剛的信息,即便不作為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也有可能在天亮之前發現我們的破綻,然後把我們一勺燴了。」梁思丞開口說道。
「要不然讓你們挨頓打,然後先回營房?」張弛提議道。
「不行。」林疋搖頭說道,「且不說這些人會不會因為現在戰爭進展的不順利把怒火全部撒在我們的身上以至于將我們打個半死無力接下來的行動,即便我們完好無損的回到營房里,想要突破敵人的重重阻隔再出來,那就難了。」
「我同意林帥的意見,要發動就在這里發動,而且時間拖得越久越好。」梁思丞說道。
「張弛,你悄悄看一眼你右手邊的那個裝置。」林疋說道。
張弛不露痕跡的用眼楮掃了一下那邊,昏黃的燈光下,一個仿佛是電閘一樣的裝置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二戰時期德軍普遍使用的報警器有兩種,一種是用于應對空襲的手搖式防空警報器,另外一種則是這種接電式警報,你想辦法把它切斷,這是讓敵人無法向外示警的關鍵一點。」梁思丞明白林疋是什麼意思,接著說道。
張弛嘴上和那些德國人說著自己編纂的情報,眼楮卻看著那些纜線密密麻麻的復雜結構,有點發愁。
「小拇指粗的電線,你讓我怎麼悄無聲息的剪掉,這麼多人在這看著呢,更何況這里線路這麼復雜,誰是誰我都分不清楚。」張弛說道。
「復雜是因為這里還混搭著燈和其他刑具的電線,具體的我這里太暗了也看不到,你不如都剪了,你不是有剪刀嗎?」梁思丞說道。
張弛面帶憤怒,走到梁思丞面前,從懷中掏出醫用剪刀,惡狠狠的在他面前晃了晃,大聲吼道︰「就這小玩意你讓我剪電線?你確定我不會觸電嗎?!」
那個醫用剪刀的尖端只有指甲蓋長短,想一次性把那些電線剪斷,還真是有點痴心妄想。
「噗。」張奇沒忍住,笑了一下。
啪!
「啊!」
「臥槽,這孫子真抽啊!」張奇看著面前那個納粹士兵手里的鞭子,吸著冷氣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那個德國人疑惑的看向張弛。
張弛的臉有些抽搐,依然開口說道︰「我在告訴他們,如果不配合的話,我就用這把剪刀戳瞎他們的眼楮。」
「那他在笑什麼?!」那個德軍又問道。
「他們發生了內訌,你打的那個家伙是最配合回答問題的,在嘲笑自己戰友的不自量力。」張弛解釋道。
「讓你樂,該。」他緊接著對張奇說。
「得得得,我不樂了,可你們說怎麼辦啊?」張奇說道。
「還是用刺刀割吧,我們想辦法引開敵人的注意力,你悄悄的做,如果你能準確的割斷報警器的那根線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不巧恰恰把這里的電斷了,那我們就必須馬上行動了。」林疋說道。
「好吧,那也只能如此了。」張弛點頭說道。
過了半晌,張弛面帶笑意的喊道︰「先生們,我想我們這次的收獲絕對會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期。」
八個德國人轉頭疑惑的看著他。
「這些人不光知道盟軍的戰略意圖,還知道自己所在部隊的具體行動線路,他們決定用這些來換取自己的生命安全。」張弛沉著冷靜的編造著瞎話。「我想這可以讓你們在上司那里換取足夠的軍功了。」
幾個德國人面露喜色。
他們原本是負責在集中營中看守犯人的普通士兵,平日里只有苦活累活,積累戰功遙遙無期不說,死亡的恐懼也同樣籠罩在他們的腦袋上,很顯然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攝取功勞的機會了,不禁有些興奮。
「不過他們似乎沒辦法說清楚這件事情,需要用筆在紙上畫出來才行。」張弛接著說說道。
「一個人畫就可以了。」一個德國士兵說道,「誰能畫?」
看來想讓敵人把所有人都放下來是不可能的了。
張弛心里嘆了口氣,用手點指了一下林疋,「就是他。」
負責審訊林疋的士兵倒是干脆,一把將捆綁在他手上的繩子解下,另外一個人則是用槍頂了頂他的後背。
林疋活動了一下酸麻的手腕,朝著張弛點了點頭。
一桿鋼筆和一張紙放在林疋面前,他開始借著昏黃的光線在紙上描繪著地形圖。
很快,那八個德國士兵便都被吸引過來,而張弛也悄無聲息的躲進了光的陰影當中。
「你慢點畫,我準備切了。」張弛提醒道,背在身後的右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軍刺。
「哦,我的朋友,天黑了就動手,如果你在沉睡,也請你起來戰斗,看,我的伙伴,勝利就在眼前,不要怕前途迷亂,總有鳥語花香在河畔……」
梁思丞輕聲哼著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曲,曲調顯得有些宛轉悠揚,這些德軍聞听抬頭看了他一眼,其中一個吼了一聲閉嘴。
「他讓你閉嘴。」張弛說道,軍刺的刀刃已然割上了其中一根電線。
「我偏不。」梁思丞說道,繼續哼唱著。
唰!
張弛手下一使勁,一根電線被鋒利的軍刺所切斷。
啪!
頭頂的那盞黃色的燈泡瞬間熄滅,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媽的,運氣不好啊。」張弛說道。
「接著切!」
梁思丞喊道。
「先生們,不要動,看好那個家伙,可能是保險絲燒斷了,沒有什麼大事情。」張弛用德語故作輕松的說著,手下卻是不停,接連割斷了能夠感知到的所有電線。
根本不用張弛提醒,站在林疋身後的德軍第一時間就將他的頭按到了桌子上,沖鋒槍死死的頂住了他的後腦,只要這個家伙敢動,那麼等待他的必然是毫無花哨的一槍!
此時的林疋沒有輕舉妄動,反而有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動了。
從眾人到城門處開始,這個人就一直在閉著眼楮假裝昏迷,裝作重傷將死的樣子,別說是這些德國大兵,即便是小隊眾人也快要忘記他的存在。
因為他的確傷的很重,行動不便,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他不懂得中文,也不懂德語,他只會英文。
不過還好,梁思丞一直記得他,所以才有剛剛那首看似宛轉悠揚,實際上完全是梁思丞臨場現編的英文歌!
一片黑暗之中,馬克輕輕睜開眼楮,然後悄無聲息的坐了起來。
他眼楮一直閉著,在瞬間黑暗的環境下,他要比其他人更快適應這里的環境,不用看清楚一切,只要在這短暫的時間里,比那幾個德國人看的清楚就可以了!
他從自己的身下掏出一把軍刺,站起身便向前方匍匐而進。
「誰過來幫我看一下,我不太明白這里需要怎麼修。」張弛嘴上開口說道,心里卻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我來吧。」一個德國人輕聲說道,然後緩步向他走來。
「這個集中營是一個廢舊的學校改造的,看來法國人真是有些靠不住啊。」他感嘆著抹黑走到張弛身邊,手輕輕向著電線模去。
一只不大的手輕輕的繞過他的脖子,然後猛然覆住了他的口鼻。
這個德國人心里一驚,剛要喊出聲,一把鋒銳無比的軍刺便直直捅進了他的喉嚨。
噗噗噗。
三聲刀鋒入肉的悶響響起,卻沒有引起其他七個人的注意,因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張弛的聲音便有些急促的響了起來。
「伙計,你是不是觸電了!?」
這個德國人拼勁最後的力氣想吼出聲來,卻只有狂噴而出的鮮血發出了噗嗤噗嗤的聲響,听起來就好像是觸電之後的口吐白沫。
當!
他一聲悶響摔落在地,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哎,這是怎麼了?!」張弛雙手沾滿鮮血,言語中一片焦急,臉上的表情卻是無比冰冷,側耳听著後方的動靜。
「唰!」繩子被割斷的聲音響起,卻再一次被另外的聲音所完全掩蓋。
「我保證不動,你們都有槍,我不會動的,你們快去看看那個人。」林疋大聲叫喊著,手中也同樣出現一把鋒利的軍刺。
「閉嘴!不許說話安靜點!」冰冷的槍管頂在林疋的腦後,生疼。
「你們放心,我是醫生。」張弛開口說道。
「我來看看吧。」另外一個德國士兵走了上來。